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 老张冰棱子 > 章节目录 第004章
    记得我小时候,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经常喜欢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像什么碾盘粗的蛇,能听的懂人话的黄皮子,林林总总很是玄奇。



    



    对于这些事儿,我都是当做趣事来听的,从来也没有信过。



    



    可是82年,我参军入伍以后,亲身经历的那些怪事,却让我渐渐改变了看法。



    



    当时我们部队驻扎在东北三省,因为部队建营地,需要迁坟。所以三班长就带着我们几十个老兵,驻扎在部队东边的荒地里。



    



    那片荒地很大,足足有几十亩,到处都是坟头,听三班长说,这里以前叫半截岗,日本人盘踞东北三省的时候,没少在这里杀人,后来新中国建立以后,也就成了个万户坟。



    



    我们三班的迁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只是这次的迁坟,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足足上千个老坟,我们都得个个挖出来,又慢又不出活,而入冬以后,进展就更慢了,因为东三省的土层都是黑土地,本来就黏,再加上气温有时候能到零下四十度,土硬的像铁似得,撅头往下一挖,土没挖开,手震的生疼。所以我们老兵每天起早头件事,就是在坟头上撒尿,借着尿液的温度赶紧挖坟,不然晚了就没法挖了。而且有时候,撒尿还得撒快了,不然真能结成冰棱子,把鸟都给冻烂。



    



    眼看着,就到了腊月,整个东三省,都下起了鹅毛大雪,我们也没办法干下去,就准备先过个好年,迁坟的事只能等开春再说。



    



    在东三省有句俗话,叫人参貂皮乌拉草,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胖的野兔钻锅底。



    



    我们三班长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三班长就提议,要带着我们在半截岗子附近打猎。



    



    不过虽说是打猎,但是部队有规定,枪是不能随便用的,我们也就只能下绊(土话,陷阱)子。而这天中午,我和三班长四人去检查绊子的时候,却遇到件怪事。



    



    下绊子的地方在半截岗的东边的野鸡林里,隔得老远就望见那绊子上,绊住了个花花绿绿的野鸡,足足有家鹅那么大。三班长当时就乐了,招呼我们一声,就踩着雪地往绊子哪里跑,可是还没等我们跑到,那野鸡竟然扑腾着翅膀,带着绊子就飞了起来。



    



    三班长看野鸡要飞跑,立马喊我们追。捉过野鸡的都知道,野鸡这种动物,是飞不高的,也没什么耐力,只要追一会儿,它就得落地休息,一抓一个准。



    



    我们追着追着,那大野鸡就飞到了半截岗的万户坟里,往雪地里一钻,居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更古怪的是,等我们跑到万户坟里,发现那野鸡消失的地方,竟然是个矮矮的老坟,被雪盖住,乍一看和雪地几乎没什么区别。



    



    三班长骂了句幺蛾子,说咱们三班,到了嘴里的,就从来没出去过,非得把这野鸡给找出来,不然太窝囊了。说着!他就招呼我们三个老兵在周围找了起来。



    



    而这时,我也有了发现,我发现老坟最上面的雪迹有点凌乱,像是刻意搞出来,要遮掩什么东西似得。于是我就站在老坟上面,把坟头的积雪给扒开,结果让我心惊的是,下面居然是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差不多有二十公分宽,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我用手电照着,依稀能看到花花绿绿的影子,应该是大野鸡。



    



    可是老坟的正上方,怎么会正好有个大洞,能让那大野鸡钻进来呢?



    



    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同寻常,就招呼三班长他们,让他们赶紧过来。



    



    等三班长他们跑过来,围着这个大洞看了看,也说邪乎。



    



    不过当兵的本来就血气方刚的,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我们也只是嘴上说邪乎,实际上并不把这当回事儿。



    



    于是三班长从兜里掏了包烟,给我们一人分了一根,说咱们三班这么多年,到嘴里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出去过,大雁从天上飞过去,都得给咱们下个蛋,就算是公的,也得拉坨屎下来。这野鸡钻进了老坟里,兄弟们儿,你们说,咱们能放过它么?



    



    这话一说,我们都齐声大笑了起来,说必须不能啊!



    



    三班长也跟着笑,指着老坟说,这野鸡吧!既然都在老坟底下了,那就跑不了,这样,硬掏指定不行,要不就把老坟给挖开,反正咱们迁坟的事也没少干!



    



    我们想了想,都说行。然后三班长就留在原地,让我们几个老兵,回到简易棚里拿锄头撅头。



    



    等我们赶回去,三班长就指挥着我们站在老坟边上,大声吆喝着,一二夭,三二幺,兵哥哥们不撒娇!预备,脱裤子!放水喽……



    



    随着三班长一声令下,我们几个老兵,就脱了裤子,对着坟头撒尿,然后趁着这股骚乎劲就开始挖坟。



    



    可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等我们挖开老坟,老坟里的情况,却和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老坟里不仅没有那花花绿绿的大野鸡,也没有装着尸骨的棺材,只有一个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大洞。



    



    这下子,我们都傻眼了,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老坟上面开个洞不说,里面竟然还是一个大洞,东三省也没听说有这个墓葬习俗啊。



    



    事情的邪乎儿出乎了我们的预料,再加上要找到这只野鸡,就得下洞,而洞下面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于是我们就打了退堂鼓,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到了住的简易棚里。



    



    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却出大事了。



    



    我们三班,守夜巡逻的老张竟然失踪了,雪地里有很明显拖拽的痕迹。



    



    起初我们以为是被野猪或者熊瞎子给叼走了,可是,当我们顺着痕迹去找人的时候,却发现,那痕迹,居然一直通向万户坟,那个被我们挖开的老坟洞里。



    



    我们站在雪地里盯着大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那洞里黑漆漆的,看的人心里发慌,最少也有个五六米,要是人掉下去,不死也残废。



    



    只是用脚跟也能想到,老张好好的,怎么可能跳下去,雪地里的痕迹也明显是被拖拽出来的。



    



    也就是说,在昨天夜里,有什么东西袭击了老张,然后把他给拖进了这个洞里。



    



    可……什么东西,能袭击的了一个老兵,还把他给拖进了刚挖开的,老坟的洞里?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不敢继续往下去想。



    



    我们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三班长只能立马向部队汇报,本想的是让部队来人处理,可谁曾想,部队知道了事情以后,居然下了个死命令,让我们必须把人给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没办法,只能选择下洞查看。



    



    于是三班长就带着我和另外两个老兵,准备好装备,让我先下了洞。



    



    可等我下了洞以后,却发现下面的情况,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东三省有句话,形容天狗吃日的,叫黑东东,而这下面,比黑东东黑多了!我的手电筒,连五米的距离都照不到,灯光始终都在脚前面停留着。



    



    一般情况,能这么黑,说明这里,距离地面起码快十米,可这老坟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地下空间。



    



    我想不明白,就拉了拉绳子,示意上面的三班长他们也都下来。



    



    过了大概有四五分钟,等其他人都下来,我们就打着手电筒,往黑暗中探索,希望能发现关于老张的线索。



    



    只是我们走着走着,却发现不对劲了,虽然周围太黑,看不到这地下空间的全貌,但是光源能照到的地方,却都是被压实的土层。



    



    也就是说,这处地下空间,是有人刻意建造的。



    



    这让我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要是有人还好说,可周围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活动的地方,也就是说,袭击了老张的,很有可能不是人。



    



    82年那会儿,红色运动已经走到了末尾,鬼神之说又开始盛行,要说不是人,难不成是还能是鬼?



    



    我不敢多想,这时候,三班长也有了想法,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说这里既然以前有人活动过,那么肯定有遗留下来的油灯之类的照明物,就让我们在分开找找。



    



    还别说,我们还真找到了一些照明用的工兵灯。



    



    说是工兵灯,其实也就是那种带着玻璃罩的老式煤油灯,它的玻璃罩是可以取下来的,里面是个装满煤油的瓶子,灯芯也是用棉绳撮成泡在油里的。



    



    等我们把那些煤油灯一一点着,周围的环境,也能看清楚。



    



    我们发现,这里竟然是个非常巨大的,人工建造出来的防空洞。



    



    东三省以前是小鬼子占领的,小鬼子为了守住东三省,就在这里修建了很多的防空洞,不过改革开放以后,那些防空洞基本都填上了,很少还能见到。



    



    估计这个防空洞,应该是小鬼子建造出来的。只是小鬼子怎么会在这么个僻静的地方,修建个防空洞呢?



    



    我忍不住开始瞎想,该不会是因为这里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小鬼子才在这里修防空洞吧,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就像当年的216生化细菌部队一样。



    



    只是是还不等我继续想下去,三班长就打断了我,他招呼我过去,说现在咱们有了新的发现,知道了所在的地方,是小鬼子的防空洞,但是由于这里空间太大,而我们总共就四个人,要是就这么蛮干,估计等找到失踪的老张,也是猴年马月了,还不如大家分头寻找,速度也快点。



    



    三班长说的在理,但是我却觉得有个问题,小鬼子的防空洞修建的非常大,我们就四个人,分开以后,要是离得近还好说,要是离得远了,那该怎么联系,说不准就在这里迷路了。



    



    再加上那袭击老张的,未知存在。



    



    要是再倒霉的遇上它,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想到这里,我就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三班长听完以后,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就以队伍里的号子做联络方式,每半个小时吹次集结号,定位位置,等两个钟头以后,不管找没找到人,都要集结到一起。



    



    说完,三班长大手一挥,率先走进了黑暗中,开始寻找老张,我们剩下三个人,则往不同的方向走了过去。



    



    黑暗中,我左手提着煤油灯,右手握着工兵铲,贴着墙壁慢慢的往前走,每走一段距离,我都会在墙壁上刻下个痕迹,生怕自己迷路了。



    



    虽然说三班长的安排很好,但是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多做一手准备,万一到时候,他哪里出了问题,我也能靠着这些痕迹走出去。



    



    这不是我心里阴暗,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而是我以前在新疆驻境的时候,就经历过这种事,所以比较谨慎罢了。



    



    抱着这样的态度,我搜寻的速度变的很慢,期间集结号响了一次,我还和另外两个老兵之一碰头过,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发现,这让我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在部队里,老张是个很敦厚的人,话不多,但很中肯,平时我们关系虽然说不上多好,也不算差。有句话不是说,真正的兄弟要,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我们这虽然没有一起嫖过娼,但是好歹也扛过了枪,也认识了好几年,感情什么的,绝对是有的。



    



    现在看情况,他生还的可能性,真的不是很大,甚至说不定,现在他的尸体就在某个角落里躺着,或者说,连尸体都没有,毕竟他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然后拖拽到防空洞里的。



    



    我越想心里越沉闷,从兜里掏出了包大白条,给自己点上一根,边抽边往前走。



    



    (大白条,就是自己卷的烟,没有过滤嘴的,因为当时部队离城市太远,根本买不到烟,所以只好自己卷)



    



    就在我一根大白天刚点上没多久,前方却出现了个拐角,等我走进拐角一看,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有点发怔。



    



    借着煤油灯的微弱灯光,我看到,前方竟然是个通道,通道的两边,有着好几扇门,但是都没有钥匙孔,也没有门把手,非常古怪。



    



    再往里,煤油灯就照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只是隐隐约约的,有冷风一直不停地从对面吹过来。



    



    里面应该还是通道,或者有个出风口一类的东西。



    



    我没多想,提着煤油灯就往里走,来到离我最近的门前面。



    



    这些门都是铁的,上面满是氧化的锈,红通通的,看的有点渗人。大概有两米宽,三米高的样子。



    



    由于担心门上会有什么特殊的病菌,所以我就没敢用手接触,而是用脚直接踹了下。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一脚下去,门却纹丝不动,反而把我脚咯的生疼。



    



    按理来说,铁门生锈以后,会变脆,而这通道里的铁门,是小鬼子修建的,怎么都有个五十多年的历史了,这么长的时间,这门应该比木质们还要来的脆弱。但是我这一脚下去,门却没有半点反应,也就是说,这扇铁门在修建的时候,起码要有十公分那么厚。



    



    多年老兵生涯养成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很不对劲,十公分的铁门是什么概念?



    



    起码要用五十毫米口径的火炮才能炸开,一般的手榴弹,想在铁门上炸出点痕迹,都是不可能的。



    



    这让我不禁好奇,能让小鬼子在这么僻静的地方修建防空洞,铁门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要说是住人的,那纯粹是开玩笑,小鬼子的天皇都没有这个待遇,估计里面藏着什么机密文件一类的东西,又或者,里面根本就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也说不定。



    



    想到这,我在门上做了个记号,就继续往里面走,随着煤油灯的光亮一点点往里,我也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



    



    这个通道里,一共有七扇这样的铁门,样式都差不多,统一的没有钥匙孔,也没有门把手,从外面根本没法打开。



    



    再往里走,则是又一个拐角,拐角里面是个长长的通道,大概有50米的样子,通道的尽头则是一扇方形的大铁门,比之前的都要大很多,有五六米高,宽也是差不多的。



    



    铁门旁边有两个轮盘,有点像是船上的方向盘,里面还涂抹着浓厚的黄(润滑油脂)油,应该是用来开启门的,一开始的那阵凉风,也是从门缝里吹过来的。



    



    我把煤油灯放在地上,双手握着轮盘试了几次,但是这轮盘不是一个人能转动的,我用尽全部力气,也只能让轮盘转动一点点。估计当时设计轮盘的时候,应该还有别的机械配和,只是小鬼子从东三省撤离的时候,那些东西,应该都被带走了才对。



    



    于是我只好放弃打开门的念头,拿着煤油灯原路返回,准备先和三班长他们回合,找到老张以后,再来这里看看。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等我从通道里离开,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却始终没有听到集结号的声音。



    



    我们四个人只有一个号子,就在三班长身上,所以吹号子的只能是他。



    



    而这么长的时间,我就总共就听到了两次集结号,也就是说,只有我们分开的头一个小时里,三班长吹了集结号,后面再也没有了回应。



    



    这让我心里猛的一咯噔,该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连忙顺着一路上做的标记就往前跑,想赶紧和三班长他们回合,而就在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嘀咕,又像是风吹动的呜呜声,总之非常的古怪。



    在这黑暗的防空洞里,一点的动静都能让人心惊胆战,更别提这种古怪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紧紧贴在墙上,手中工兵铲高高举起,同时把煤油灯给吹灭,然后死死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会是什么东西呢…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握着工兵铲的手心里,也都是细汗。



    



    而令我奇怪的是,那古怪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别的变化,它始终都在黑暗中,似乎不会移动。



    



    又过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就贴着墙壁,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靠了过去。



    



    黑暗中,因为煤油灯已经被我吹灭,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我走的很慢,心也提了起来,生怕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但令我感觉奇怪的是,一直等我来到那声音上面,大概两米外的地方,也始终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没有东西动弹,也没有恐怖的事。



    



    这让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长出了口气。但是多年老兵生涯,让我又忍不住想要搞清楚,这声音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就想走向前查看。



    



    结果我刚往前走了两步,迎面就吹来一阵一阵冷风,风里还有股子腥臭味儿,伴随着的,就是那呜呜的怪声。



    



    那呜呜的怪声,原来就是风声!



    



    我心里这样想着,就顺手把煤油灯点着。



    



    之前之所以吹灯,是害怕那怪声是什么活物,会被灯刺激,现在确定不是什么活物,点灯就没什么了。



    



    但是!等我把灯点着,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以后,却发现,情况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所站的地方,是一处地层带的断裂处,周围的墙壁虽然是小鬼子用土水泥砌的,但是却有道很大的裂缝。我用工兵铲比了一下,大概有一米多宽,最宽的地方快到两米,从上往下裂开。



    



    那呜呜的怪声,就是从这裂缝里穿出来的,隐隐约约,有很多柳絮样的东西在里面长着,而再往裂缝里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漆黑的一片。



    



    毕竟煤油灯的照亮范围就那么大,我要是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就必须得拿着灯进去。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算了,里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现在进去有点危险,而且小鬼子的防空洞里秘密太多,谁也不知道这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作为一个老兵,先找到三班长他们,才是我应该做的事,



    



    想清楚这些以后,我就在这裂缝处留了个记号,继续往前寻找三班长。



    



    又过了一会儿,我来到了集结号最后响起的地方:



    



    一处挺大的空间,中间放着一张桌子。



    



    我拿着煤油灯,弯着腰在地上寻找三班长的痕迹。



    



    这里灰尘很多,如果三班长之前来过这里,那就应该能找到点东西,从而分辨出他之前离开的方向。



    



    这样就能很快找三班长的人。



    



    我想的是对的!没几个呼吸的功夫,我就在地上发现了一串鞋印,看大小,应该就是三班长的。



    



    因为我们三班里,只有三班长的脚是最大的,足足有45码,而其他人则只有42/43的样子。



    



    我跟着鞋印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最中间的桌子旁边。鞋印在这里绕了个圈,然后就往东边的通道里走了过去,消失在黑暗中。



    



    令我觉得奇怪的是,鞋印离开了桌子以后,就变的凌乱起来,虽然没有错步,到却始终是走走停停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我的记忆里,三班长是个很爽利的人,不管是当兵还是做事,都很雷厉风行,走路更是稳当的很,用一步一个脚印来形容,都不是夸张的。



    



    但是,他的脚印,怎么会凌乱起来呢?



    



    难不成,三班长在桌子上,发现了什么?



    



    我想了想,就回头走到桌子的面前,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桌子挺大,比我老家的那种吃宴席的八仙桌还大,以前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绝对不是小鬼子的东西。



    



    因为桌子的四个角,以及桌面上,都雕刻的有龙凤呈祥的图案。虽然我是个当兵的,也不懂什么艺术,但是上面雕刻的的确很精美,小鬼子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东西的。



    



    我又用手抓住桌子的一个角,试了试,却发现根本抬不动。



    



    这让我有点怔,我一个大男人,又是当兵的,虽然有点瘦,但是平时负重个四五十斤根本没什么问题,一百多斤的沙包也是说扛就扛,而这桌子,却没有半点反应。



    



    那岂不是说,这桌子起码有三四百斤的重量?



    



    想到这,再结合三班长凌乱的脚印,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想法,这个桌子,很有可能是小鬼子在东三省的时候,搞出来的。因为当年满清政权被袁世凯推倒的时候,小鬼子曾经在东三省,立爱新觉罗、溥仪当皇帝,建立满洲国,也叫伪满政权,据说当年借着溥仪的名义,小鬼子曾经从中国搞走了很多珍贵的瑰宝。



    



    说不定这桌子,就是当时皇家的东西,小鬼子把东西弄到了这个防空洞里以后,本想带回日本,但是没想到侵华战争却以失败告终,而桌子又太重不好带走,所以才留在了这里。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越想越气愤,身为军人,我对小鬼子没有半点好感,这不是愤青,而是血脉里化不开的仇恨。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冷静下来,摸了摸桌子上的龙凤图案,转身提着煤油灯又往沿着三班长的脚印追了过去。



    



    “……”



    



    人在黑暗中,往往会失去对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跟着三班长的脚印来到了一处很奇怪的地方。



    



    这里是个平地,类似溶洞,但是却没有石笋,周围的泥土洞壁有点发白,不知道因为什么。地上也长着很多毛茸茸的东西,有点像是夏天到处飞的柳絮,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周围,有的很大一坨,有的则只有拳头大小。



    



    更奇怪的是,三班长的鞋印,到了这里,就消失不见了,前方除了这个洞以外,就只有一道类似我之前见到的裂缝,只不过并不是很大,仅仅只有半米左右宽,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这让我心里很疑惑,看一路上的鞋印,三班长并没有原路返回,而这里除了这个洞以外,就只有裂缝。



    



    三班长的体型,钻裂缝有点难为他,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进了这个洞里。



    



    但是他进这里干嘛呢?



    



    难道这个洞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我看着洞口和地上的柳絮样的东西,靠着墙壁就给自己点了根大白条,缓缓抽了起来。



    



    这个洞光洞口就有个平房那么宽敞,里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而我的煤油灯,在地下放了这么久,早就挥发的差不多了,估计再用个把小时,就会熄灭。



    



    要是我进了洞里,没有找到三班长,而煤油灯又灭了,在看不见东西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出事。



    



    但是!要是不找到三班长,没有集结号,另外两个老兵就会迷失在这防空洞里,事情就会更麻烦!



    



    我是个老兵,是个老油条,但我也是军人,我得做自己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嘴里叼着大白条,提着工兵铲就往洞里走,我到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三班长怎么会来到这里以后,就失去了踪迹!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我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谨慎,小心的绕开那些柳絮一样的东西,慢慢的往洞里更深的地方前进。



    



    差不多走了有两三分钟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分叉口,不过说是分叉口,其实并没有分开,只是地上塌陷了一块地方,变成了一个Y形。



    那塌陷的地方向前方蔓延开,模模糊糊的估计有个一二十米的距离,甚至更远,而下面更是深不见底,我往下扔了个石块,连点响声都听不到,跟个无底洞似得。



    



    前方出现的这个Y形分叉口,让我更加谨慎起来,原本微微放松的心,也猛的提起。



    



    分叉口是怎么形成的,我不知道,它原来在这里起的什么作用,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这里肯定很危险,要是掉下去,绝对一命呜呼。



    



    用东北话来说,就是摔成个肉担担!



    



    ……



    



    我靠着分叉口的右手边的,比较宽的那条路走,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贴在墙壁上,不停的调整重心,以一分钟两三米的速度缓慢前进。



    



    不过,即使我这么谨慎,走着走着,还是出了好几次危险的情况。



    



    因为这条路,后面的一大半,都是石头铺成的。



    



    而防空洞是很深的地下面底,常年潮湿阴冷,水气很重,那些石头表面上,都是一层薄薄的水膜,走在上面,稍有不注意就会打滑。



    



    我走到大概一半的地方的时候,脚一踩空,整个人有半个身子都吊在塌陷的无底洞下面。



    



    要不是慌乱中,我把工兵铲插进了石头缝里,估计就真掉下去,摔成个肉担担了。



    



    等我再爬上来,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全部都是冷汗,风一吹,直打哆嗦。



    



    我忍不住骂了句亲娘!心里开始后悔下了防空洞,但是一想到三班长他们,我只能咬咬牙,站稳了身子,继续往前走。



    



    记得红色运动的时候,红卫兵有个口号:苦不苦!想想红jun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



    



    我觉得,我和这口号喊的是一模一样,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执行任务,只不过红jun还能走活着走出两万五,我却不一定。



    



    至于雷锋董存瑞!



    



    我是个老兵,更是个老油条!



    



    说实在的,在我看来,这两人就是那本红册子读傻了,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想找到三班长和老张他们,带着他们回到地面上,这就是我一个老油条的想法。



    



    时间很快,大概有半个小时不到吧!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反正我是很惊险的从这段分叉口的路走了出去。



    



    前方是发灰的石壁,杂乱的叠在一起,有的地方有通道,有的地方则是类似的大坑。



    



    我走到哪些石壁前,用手搓了搓,发现这些石壁并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反而有点酥,就像盖房子用的沙灰一样,用手一搓,就能搓下来一层。



    



    我老家就有这种类似的石壁,不过我们那个叫石灰石,学名叫石灰岩,属于科斯特地貌特有的石层。



    



    所谓喀斯特地貌,其实就是沿海地区,就是几十万面前,某个地方曾经是大海,那个地方就容易形成喀斯特地貌,会出现石灰岩。



    



    但是想到这里,我心里却很疑惑,东三省虽然是沿海地区,接近日本海和渤海。但是我所在的地方,却和海完全不沾边,连个河的影子都没有,况且石灰岩所在的地层,大都是地下十五六米,或者直接就在地表,出现在地下五六米的不是没有,但是却都在贵州那些地方,东三省是没有的。



    



    我想了想,用手在石壁上来回搓了几下,灰色的粉尘以及颗粒不停地往下落,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露出了里面的石层。



    



    这层石层发青,和外面看到的完全不同,更像是普通的石头。



    



    也就是说,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石灰岩!



    



    可不是石灰岩,为什么它的表层,会是这么个情况呢?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里的古怪,有点超乎我的预料。



    



    而再往里看,那些通道的后面,则又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黑暗中,仿佛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我有点怀疑了,三班长真的是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么?



    



    又或者说,是我找错了方位,三班长走的是分叉口的左边一条路!



    



    我开始打退堂鼓了,考虑要不要退回去,从另外一条路找起。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盯着那些杂乱的石头通道的时候,眼前却突然闪过一张模糊的人脸。



    



    那人脸像是个女人,但是却很木然,没有一点表情,更关键的是,它只有一个头,并没有身子,在通道后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我吓的立马后退一步,只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像是被电了一样,语气都哆嗦起来。



    



    他娘的!那是什么东西!我喘着粗气骂了句,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离开,但是那女人脸消失的地方,留下的一个东西,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号子,黄铜做成的,煤油灯照着,还反着光。



    



    这号子我很熟悉,就是我们三班的号子,也就是三班长虽然带着的那个!



    



    可是这号子怎么会出现这里?而且还是在那个女人脸消失以后才出现的,难不成是鬼想引诱我过去,好害我?



    



    我有点拿不定主意,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白条,给自己点上,而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居然在发抖!



    



    自古以来,国人对鬼神之说就比较迷信。或者说恐惧吧!这种恐惧,就算是改革开放以后也是一样,历史上打破了鬼神恐惧的,也就只有毛主x执政的那段时期,而随着毛主x的去世,封建迷信的思想也就再也无法禁锢。



    



    特别是8几年,我们这些当兵的,有不少都经历过唐山大地震,甚至有人亲眼目睹过阴兵借道。虽说国家一直宣传,有的事会随着科学的发展能解释清楚,但是说真的,科学它真的解释不了,也没法解释,有的事是根本说不清的。



    



    不过,虽然想是这么想,我心里也害怕那个女人脸。可军人也讲究团结友爱兄弟情,三班长就算是被“鬼”给害死了,我也要弄死它报仇!



    



    想清楚这些,我心里也决定进去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然我良心上过不去!



    



    我把煤油灯绑在腰上,双手握着工兵铲,两眼盯着通道里的黑暗处,小心翼翼的走到号子面前,生怕突然冒出来个女人脸。



    



    不过好在,一直等我把号子捡起来,那女人脸也一直没有出现。



    



    而号子,的确就是我们三班的号子。



    



    我把号子捡起来,别在栓住煤油灯的绳子上,然后往里继续走。



    



    走了大概有两三分钟左右,前方开始变得很窄,我只能弯着腰。到了后面,更是只能趴在地上前进。



    



    就在我往前爬了一会儿的时候,我却有了新的发现,我发现地上有很多灰白的灰尘,狭窄的石壁上,也有一些红色的血迹。



    



    我用手沾了点血迹,血迹还很粘稠,并没有干,也就是说,这是最近刚流下来的,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



    



    难道说,这血迹是三班长的?



    



    我看着地上的灰白色粉尘,又看了看手指上的血迹,脑海里不禁联想起来。



    



    或许就在一个小时之内,曾经有个人在这里前进,他蹭着石壁,很多粉尘落了下来,一些血迹也粘在了石壁上。



    



    这样想着,我心里猛的咯噔一声,要真是我想的这样,那岂不是说,三班长可能有危险!



    



    妈的!



    



    干它亲娘!



    



    我一咬牙,拳头一握,用标准的匐匍前进的姿势往前冲。



    



    “三班长!你可要撑住了!等着老子来救你啊!”我这么对自己说!



    



    很快的!我就爬出了这个狭窄的通道,来到了另一处空间。



    



    只是等我把煤油灯举起来以后,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彻底呆住了!



    



    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和之前放着龙凤呈祥图案桌的空间差不多大。而前方再也没有了路,周围都是灰白色的石壁,石壁上有很多的洞,大概有个篮球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