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办公室内，杨晓晓站在刑警大队队长的办公室里，无比真诚的恳求道：“队长，请把我下调吧，真的，我资历太浅，队长助理这么艰巨的任务我实在是干不来。”
她说的认真，办公桌后面的人却只顾着埋头整理文件，等她苦口婆心的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抬头把手里的文件往旁边一丢，轻描淡写道：“杨晓晓，这里是执法的地方，自然应该公事公办，哪能说调就调。”
说完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又拿了一份文件勤勤恳恳的翻了起来，完了半天不见动静，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杨晓晓奇怪道：“怎么，还有事吗？”
一句话轻飘飘的将她打发了。
杨晓晓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可是人家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她半点都奈何不得。
带着一腔郁气，杨晓晓气呼呼的退出了林逍的办公室，门口的刑侦处老杨看她出来，笑眯眯的道：“我都说了队长这人说一不二，你还不相信，这回信了吧？”
杨晓晓鼓着一张包子脸，差点没被郁闷死：“你说他在其他事上说一不二就算了，可我就是一个单纯无辜的小女生，他和我计较什么？”
听到这里，老杨悄悄瞅了眼林逍办公室的门，看着那儿安全的紧闭着，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晓晓，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觉得咱队长可不是会记仇的人啊？”
杨晓晓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蛋疼了。
其他的仇可能不记，但他俩这是差点断子绝孙的仇，怎么可能不记。
这事仔细说来得追溯到高三那年。
林逍和杨晓晓是高中的同学，同班不同桌，平时也没说过什么话，原因是林逍是学霸，她是学渣，两人八竿子打不着。
真正有交集是在高三毕业那晚上，班里办了聚会，平时没什么交集的林逍竟然主动提出来要送她。
本来杨晓晓还没什么想法的，但林逍一个劲的把她往偏僻的暗处领。
当时月黑风光又孤男寡女的，林逍刚一靠近，杨晓晓就激动的把人家给踹了。
没错，踹的就是那儿，而且还蛮严重的样子，当晚立马就送了医院，后来怕人家追究责任，杨晓晓特别怂的躲到国外去了，这一去就是五年。
再回来，人家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刑警队队长，她却是一个刚入队的小萌新。
她在外面学的是计算机，拿过几个比赛冠军的那种，她爸觉得不能浪费人才硬是逼着她回来考了公务员。
她好不容易挤破脑袋进来了，结果刚来的第一天就被调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恶魔队长身边，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干，买杯咖啡要跑十里八里远，天天把她使唤得团团转，要说不是故意报复，谁信啊。
杨晓晓正吐槽着，身后紧闭的门冷不防开了，两人迅速分开，假装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林逍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快速从里面走了出来，经过两人的时候眼珠都没转一下匆匆丢下一句话：“市里出事了，跟我去看一下。”
老杨看着杨晓晓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杨晓晓看了看外面火辣辣的日头，拿了自己的警帽，咬牙跟了上去。
林逍这人长得手长脚长的，走路也快，杨晓晓得用快跑才能跟得上，刚坐上车，屁股还没坐稳，车子就一个急转弯开了出去，杨晓晓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她好不容易爬起来坐稳了，抬头小心看着旁边的林逍。
和他本人的绰号一样，林逍是队里出了名的阎罗王，平时随时随地都冷着张脸，感觉大家都欠他几百万似的。
此刻他端正的坐在驾驶座上，警察那统一的警服被他随意的挂在身上，胸口的扣子一直解到胸口下面，袖扣高高挽着，好好的警服愣是给他穿出了种流氓味儿。
但耐不住人家长得好看，怎么穿都自带一股江湖大侠的潇洒。
杨晓晓对着他胸口露出来的肌肉悄悄咽了咽口水，小声嘟囔了一句：“衣服穿成这个德行，小心上面告你行为不检，衣冠不端。”
她正小声嘟囔着，冷不防听到旁边的人开口道：“你在说什么？”
声音低沉暗哑，冷冰冰的严肃得不行。
杨晓晓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坐直了身子扯着嗓子喊道：“报告，在夸您长得帅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杨晓晓在她爹那儿学到的本事。
可惜这招在阎罗王面前不怎么管用，人家闻言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里饱含千军万马飞刀利刃，差点没把杨晓晓插个对穿。
杨晓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抱着双手暗自吐槽了一句：“这家伙，不会是当初被我一脚踢坏了，所以现在心理变态了吧。”
在一个冷冰冰一个猥琐的情况下，两人很快到了案发地点。
事情发生在市里的一个小巷子里，据说是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女人被人掏空了肚子死在那儿。
杨晓晓他们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包围起来了，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市民，熙熙攘攘的挤在路口。
林逍带着杨晓晓进去，亮了一下警官证，那些人立马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将人放了进去。
这还是杨晓晓第一次见到杀人案，她本着看热闹的心情挤进去瞧了瞧，这不瞧还好，这一瞧她立马就后悔了。
那女孩不但肚子被掏空了，脸也给划了个稀巴烂，就这么血淋淋的躺在那儿，肚里里面的肠子掉了一地。
那场面，不是一般的血腥。
杨晓晓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马跑到路边去吐了。
林逍倒是淡定得很，掀了黄线进去，围着尸体绕了一圈，看了眼在那边呕吐的杨晓晓，不知道有意还故意的，扯着嗓子叫了声：“杨晓晓，过来采集证据。”
杨晓晓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想说自己难受，但抬头对上自家队长凉凉的视线，她没办法，只能忍着恶心，重新回到案发现场，拿出专业工具开始采集现场证据。
拍照片，录指纹，采集毛发和血样，这些基本的东西，在入职之前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只是杨晓晓当初来的时候只是一个技术兵，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干这事，等把所有东西都做完之后，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了。
但做完这些，她本以为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但阎罗王竟然还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两人上了车，车头一转，林逍不顾她饱受摧残的心灵和虚弱的身体竟然还要带她去参加聚会。
等到了地方之后，杨晓晓这才明白为什么阎罗王会带她一起来了。
这是他们大学同学聚会，虽然是大学同学，但是有很多人都是高中时候一起读书的，大家彼此都认识，还有几个当时和杨晓晓蛮熟的。
看见杨晓晓进来，顿时都激动了。
“哎哟喂，这不是我们的小美女吗，怎么，终于舍得从大洋彼岸回来看望我们这些老乡了？”
杨晓晓没想到会忽然看见这些人，当即被笑话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看见有人端着酒杯来敬酒，下意识的就想回敬。
只是手刚摸到杯子就被人给按了下来。
顺着那双修长有力的手看上去，是阎罗王那张冷酷无比的脸，人家无比干脆直接的下达了命令：“不准喝酒。”
“为什么？”杨晓晓就纳了闷了，上班管着她就算了，难不成下班还得管着？
干嘛就这么的针对自己啊？真是的。
结果人家给了一个十分干脆直接的回答：“待会儿开车送我回去。”
旁边的人闻言，眼神暧昧的在两人身上打量来打量去，那人倒是识相，在阎罗王面前不敢造次，很快就退了，而杨晓晓则是直接懵了。
得，感情今天不是叫她来聚会的，只是叫她来当代驾的。
她悻悻的将杯子放下，闷着脑袋吃菜，但刚刚看过活人解剖图，现在看着这些大鱼大肉，不吐就不错了，哪儿还吃得下去。
心里将这个霸道的阎罗王给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骂了个千遍万遍。
正骂到精彩出处，房门一开，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杨晓晓闻声抬头，当即眼前一亮。
这红裙大长腿，来的是个美人啊，再看脸，可不就是当时学校里面的校花刘漓吗？
杨晓晓和这校花可不怎么熟，不过当时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这校花可是爱惨了这阎罗王林逍，无论走哪哪儿都跟着，看今儿这情况，只怕是余情未了？
果然，这校花打从一进门之后，眼神就没从林逍身上移开过，只不过林逍身边已经坐了杨晓晓和另一位男生了。
那个男生是个榆木脑袋，早已经喝傻了，这会儿连人家长啥都看不出来，更别说美人了。
杨晓晓倒是很有觉悟，起了身想让位置，但屁股刚刚一动，就被人冷声喝了一句：“不准动。”
杨晓晓愣住，抬头看着林逍。
林逍这会儿纹丝不动的坐着，明明什么都没做，脸色却比之前更冷了，眼睛黑沉沉的，精致的五官都绷着，随时都要杀人的样子。
杨晓晓咽了咽口水，默默将自己的屁股挪了回去，抱歉的对着美人一笑。
美人见两人都不动，只能咬牙恨恨的做到了角落空着的位置。
大家伙虽然都知道两人关系的样子，但谁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只是眉来眼去的，默默传递着自己知道的八卦。
杨晓晓瞧了半天没瞧出个花样来，只能闷着脑袋喝汤，喝了会儿忽然觉得自己肚子涨得厉害，给林逍悄悄说了句上厕所，得到对方首肯了这才起身去外面。
出了包厢，好不容易找着厕所解决了问题，正准备洗手回去呢，冷不丁身后忽然出现了个红衣长发的女人。
她吓了一跳，等着对方出声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校花美人刘漓吗？
只见美人风情万种的撩了撩肩后面的发，开口笑道：“吓着你了？”
“是有点，今天看了点恐怖的东西，所以胆子比较小。”杨晓晓尴尬的笑着，甩了甩手，正准备回去，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就被美人给拦了下来。
“聊两句？”美人似笑非笑道。
杨晓晓眼咕噜一转，确认自己和这个美人确实不熟，只能干笑道：“聊什么？”
两个不熟的人在一起只能聊共同熟的人了，而就目前为止，她们共同熟悉的人好像就只有那一个。
果然，美人开门见山的就直接问道：“你和林逍是什么关系？”
感情美人这是来刺探敌情来了。
杨晓晓嘻嘻笑着，下意识的就想撇清关系：“没啥，就同事关系，今天和他一起办案来着。”
她下意识的不想说自己是林逍的下属，被他天天指使得团团转，因为她觉得大家都是同一届的同学，她这样丢分，虽然现在也没几个混得有她好的。
然而人家美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听到他两没什么关系，原本冷着的脸顿时喜笑颜开起来：“既然你们没什么关系，那待会儿帮我个忙好不好？”
“帮忙？”
“把你的位置让给我坐，就当成人之美了好不好？”美人说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杨晓晓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
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也承受不住美色的诱惑。
“怎么样，好不好嘛。”美人开始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同时塞了什么东西进了她的手包。
杨晓晓瞄了一眼，好像是支口红，某个牌子限量版的，她在国外都没买到的那种，她母亲大人前段时间想要，她没买着还狠批了她一顿来着。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着阎罗王那张冰块脸，忽然觉得让个位置或许也不错。
一来自己可以不用再受阎罗王无限制的管辖，二来阎罗王要是坠入爱河了，会不会就不用每天冷着脸来折磨她了？
杨晓晓越想越觉得美滋滋，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再次回到包厢的时候是刘漓先进去的，杨晓晓跟着进去，顺势就坐了刘漓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她总觉得林逍多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比在车上的那一眼更加杀气重重，她赶紧低下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奇怪的是，她乖是迫于阎罗王的淫威，可刘漓那么处心积虑的换了过去，却也只是乖乖的坐着吃饭，毫无过分的举动。
最奇怪的就是林逍了，本来还端着个架子，那酒杯能不碰就不碰，别人敬酒也只是抿一口，现在好了，都不用别人灌了，自个儿就喝开了，杨晓晓这会儿坐得远，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到了最后散席的时候，林逍果然喝醉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还热情的上来打招呼，这会儿散席了，大家各自都是跑的跑，散的散，尤其是刘漓，跑得那叫一个快，感觉身后像是有什么再追着她似的。
终于人都走完了，杨晓晓没办法，只能走过去，拍了拍自家老大的肩膀：“喂，还能走吗？”
“喂，林逍，醒醒？”
杨晓晓戳了戳他的肩膀，结果证明这人确实是喝醉了，而且醉得不省人事。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拖上车，好不容易把人送回家，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拖进家门，最后终于抵达终点的时候杨晓晓再也忍受不住，两人齐齐跌倒在地。
林逍家的地板是木地板，但也磕人得紧，杨晓晓摔得那叫一个疼。
“混蛋，你个混蛋！”
想到这两天受的气，她忍不住踹了对方两脚，正要起身想走，林逍却在这时候抓住她的脚腕一个用力，杨晓晓再次华丽的摔了一跤，摔得那叫一个狗啃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上忽然一重，林逍在这个时候压了上来，并且手脚敏捷的控制住她的四肢。
杨晓晓：……
这哪儿是一个喝醉的人该有的身手。
但不可否认的是，林逍这会儿的确是喝醉了，他通红着脸，双眼迷离，满嘴的酒气，就这么盯着杨晓晓一动不动。
好歹也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这么忽然的一压，差点没压得杨晓晓断气，而且那眼神，温柔得把人溺死似的。
杨晓晓被这个眼神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用力的挣扎，结果被对方贴紧了身子，用力按住。
杨晓晓忽然就不敢动了。
倒不是林逍控制得好，而是因为……他下面没坏！
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得到硬邦邦的一团，再加上他那个迷离的眼神，就跟要发情的野兽似的。
“林、林逍，我爸可是让你照顾我的，你可不能乱来。”
可是这会儿的林逍哪儿还听得进其他的话，他只是盯着杨晓晓不断张张合合的红唇，然后不断的低下头来，低下头来……
就在杨晓晓以为对方会吻上自己，闭着眼睛侧头躲避之时，她听到对方醉意朦胧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躲我，你为什么要躲我……”
……
第二天林逍难得的迟到了。
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然而当事人浑然不知的样子，带着一张宿醉的脸大摇大摆的从办公区域穿过，然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概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度开启，林逍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喊了句：“杨晓晓，进来，顺便给我泡杯茶。”
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杨晓晓咬牙站起来，泡了一杯茶，最后视死如归的进了阎罗王的阎罗殿。
外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茫然了半天：“晓晓这是犯错了？”
“头儿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吧？”
“我记得上次那个被骂哭然后自己辞职的人就是头儿干的。”
……
外面的人猜测纷纷，里面的杨晓晓也不好过。
林逍此刻正双脚搭在桌子上，斜躺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天明穴，满脸痛苦的样子。
而杨晓晓瞧在眼里，满脑子只有昨天身下硬邦邦的东西，还有一触而逝的温润触感。
昨天到底是亲到了，只是不是林逍亲的，而是她主动亲的。
当时林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一时惊讶，转过头来，然后就这么亲到了。
现在她只希望对方失忆，什么都不记得，然而有时候是越不想来什么越要来什么。
就在她脸红到自己想缩到地里面的时候，林逍终于开口了。
“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
不愧是做警察的，说话直扑重点。
杨晓晓犹豫了下，还是咬牙点了头：“对，是我。”
昨天有那么多人作证，车子还是她开回去的，做不了假。
林逍坐起来，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最终盯着她的眼睛拷问犯人似的道：“昨天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话，跟杨晓晓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杨晓晓立马反驳道：“我哪有对你做什么？”
“那我对你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都沉默了。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外面的人也不等里面的人同意，直接开门进来急匆匆道：“头儿，出事了，市里又死人了。”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案发地点。
这次死的人不在巷子里，而是在路边的一个草丛里，估计是被人杀完直接扔在里面的。
和昨天那起杀人案件一样，也是被剖空了肚子划花了脸，跟个被人划破的洋娃娃似的，就这么被扔在那儿，上面爬满了蚂蚁，还时不时有老鼠蹿过。
杨晓晓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
林逍表情的严肃的吩咐人采集相关证据，然后开始在四周转悠。
杨晓晓见状，悄悄跟了上去。
“头儿，你在找什么？”
林逍看见旁边有个垃圾桶，拿了根棍子仔细扒了扒，扒了半天没扒出什么东西，皱着眉头把棍子往杨晓晓手里一塞：“找找，有没有相关的证物。”
“相关的证物？”
“凶器，还有手机什么的，你难道没发现死者身上财物都在，但唯独不见了手机么？很可能被带走的手机内有什么线索存在，也许会泄露凶手的真实身份也说不定。”林逍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在四周转悠，口气里面充满了嫌弃。
杨晓晓皱了皱鼻子，耐着性子继续查找证物大业，可是她个子小，那棒子又太短，她根本够不到底。
想了想，她干脆咬牙直接跳了进去，一边仔细找着，一边忍着恶心道：“林逍，连续死了两个人，而且死法都一致，你说是不是连续杀人案件啊，还有我看着今天那死者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是刘漓。”
“啊？！”杨晓晓震惊的站直了身子，结果脑袋撞到了垃圾盖，砰的一声，疼得她顿时抱着脑袋就蹲了下去。
林逍闻着声音走过来，皱着眉头盯着垃圾桶里面的人，眉头皱了皱：“你进去干嘛？”
杨晓晓捂着脑袋抬起一双满是泪花的眼睛可怜巴巴的道：“不是你让我收集证物的吗？”
林逍瞬间无语。
他指了指头上绑着的监控，“待会记得让人把附近的监控录像带回去，一个也别落下。”
说完，似乎是不想被这个智商不在线的人影响到自己，转身就走了。
杨晓晓赶紧起身追问了句：“喂，你还没告诉我死的人是不是真的是刘漓啊！”
林逍没告诉她，但是法医鉴定的结果很快就确定了下来，这人的确是刘漓无疑。
之前死的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当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人，而且死前还和自己说过话，那这件事自然就另当别论。
翻了一下午的垃圾桶，杨晓晓一脸菜色的回到警察局，身上又脏又臭。
原本正在紧张整理资料的老杨见状，立马就乐了：“哎哟，晓晓，你这是警察当不下去了，打算转行做乞丐了？”
杨晓晓把手里的监控录像往桌上一砸，气呼呼道：“还不是屋里那个阎罗王，非得让我去翻垃圾桶，说是找什么证据，然后我就在那儿倒腾了一下午，这天又热，你不知道那味儿，都快熏死我了。”
杨晓晓的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林逍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杨硕，你的资料都整理好了！”
这话里面含枪带棒的，明显就是要发怒的样子。
老杨浑身一震，立马站直了身子大声道：“报告，马上好了！”
阎罗王左手插在兜里，轻飘飘的看了两人一眼，砰一声，又把门关了。
老杨立马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胸口，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头儿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杨晓晓想了想，同样也压低了声音道：“可能是因为今天死的这人跟他有关系。”
“啥？”
杨晓晓立马凑了过去，将两人的过往和昨天的聚会都说了遍。
哪知道她这边刚说完，不到一个小时这事儿就传开了去，且传了还不止一个版本。
有说林逍爱而不得的，有说刘漓死缠烂打的，还有说两人阴差阳错的，总而言之就是两人本该是一对，但是因为某某原因导致了错过，但是林逍心里还是有这个女人的。
现在这个女人死了，头儿心里肯定不舒服。
因此就导致了一个现状。
办公室里面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头儿，生死簿上会再多出一个冤魂。
而作为当事人的林逍并不知道底下这些谣言。
他从杨晓晓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杨晓晓来上班，看了看满办公室通宵的队友，指了指林逍办公室的门，用嘴型道：“还没出来？”
队友痛苦的摇了摇头，满脸的一言难尽。
杨晓晓咬牙，有点闹不懂林逍这是为啥了，难不成真是为了刘漓，伤心过度，所以下定决心抓住凶手？
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她又转出去，买了一堆吃的，大着胆子敲响了林逍的门。
咚咚咚，三声，里面过了很久才传来一声轻微的进来。
杨晓晓做好被骂的准备，推开门，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副潦倒的场景。
结果林逍好好的坐在电脑面前，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旁边的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写满各种线索，电脑上也放着监控的画面。
看到杨晓晓进来，林逍抽空瞥了她一眼，问：“干什么？”
杨晓晓悻悻的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知道你没吃饭，所以给你带了点吃的。”
她把东西全部拆开放在桌面上，然后把筷子递了上去。
本来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但是林逍只是犹豫了下就接了过来。
杨晓晓狠狠松了口气，看他眼睛红得厉害，忍不住劝了句：“人死不能复生，凶手我们总会抓到的，你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林逍夹菜的筷子顿了顿，抬头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
杨晓晓悻悻一笑，不好把话说得太开，只能指了指外面，道：“没什么，队长你慢慢吃，我就先出去了。”
她说着，刚要退出去，却听身后的人开口道：“留下来，陪我一起吃吧。”
“啊？”杨晓晓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林逍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我让你留下来陪我吃顿饭。”
“可是我已经吃……”
“坐下！”
队长一黑脸，还有谁敢不服从命令。
杨晓晓乖乖的坐了下来，拿起旁边多余的筷子，小心的数着米粒，吃着吃着，忽然听到身边的人开口道：“前天晚上你亲我了？”
杨晓晓正在喝汤，闻言实在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林逍看着满桌的饭菜，颇为嫌弃的放下筷子。
杨晓晓赶紧收拾东西，“我再给您重新买一份，现在就去，马上就去。”
“站住！”阎罗王又黑着脸下了命令。
杨晓晓僵笑着转过头来。
“暂时就这样吧，你先过来帮我看看这里，”林逍转过身，指了指监控摄像头上的一个小点：“这里，你能帮我放大吗？”
谈到工作的事情，杨晓晓立马正色，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林逍把位置让了出来，杨晓晓顺势坐下，按着键盘和鼠标，几下就把那儿放大了。
看着那个只有背影的人，杨晓晓奇怪的问：“头儿，这人怎么了吗？”
林逍严肃的盯着那个人影：“接连的两起案件，监控录像都拍到了这人，我怀疑他就是凶手。”
林逍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调出另外一张对比图来进行对比，那是从另外一个案发地点掉出来的监控画面。
杨晓晓仔细的盯着这两张图，的确，这人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帽子，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
杨晓晓调出其他的监控画面，脸上中央监控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很快就查出了这人最近出没的地点，只是都在一些便利店，马路等公共地方，且都是背影，没有正脸。
“你这儿条件有限，我暂时查不到这人的正脸，而且如果要找到他的真实身份的话，还需要时间。”
林逍盯着电脑上的画面，点点头，让她去通知外面的人开会。
案发三天，已经死了两个人，而且根据死者的形状来看，很有可能是连环杀人案，他得赶紧把案子破掉，不想第三个受害者出现。
但理想是一回事儿，现实又是一回事儿，就在他们开会的时候，警方接到报案，说在某大学门口发现了第三名死者的尸体。
这次的死者是个大学生，死者的情况之前的两个一致，被掏空了肚子划花了脸给扔在自己学校门口。
那儿人来人往的，事情立马就传开了去。
等杨晓晓他们赶到的时候几乎算是人尽皆知了。
事先赶过来的小刘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满脸愧疚的道：“对不起，头儿，我已经尽力了，但是……”
林逍难得宽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先说说现场的状况。”
小刘如释重负，看见林逍往案发中心去，赶紧跟了上去。
“首先发现死者的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她忙着去赶火车，所以起得早了些，然后就发现校门口的这具尸体。”
小刘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录口供的人，是个女孩子，一米六左右的样子，长得乖乖巧巧的，此刻满脸的惶恐外加胆战心惊。
“其他目击者呢？”
林逍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撤回了视线，继续把注意力投注在地上的尸体上面。
“第二个目击者是门卫的大爷，他本来在睡觉，听到那个学生的尖叫声这才出来查看状况，然后报警。”
“这一晚上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问了，他说没有，他这一晚上都没有看到门口有可疑人物，只有在天快要亮的那会儿眯了一小会儿。”
“监控录像呢？”
“已经调了。”
林逍还想说什么，看见杨晓晓差不多快把头凑到死者的身上，挑了挑眉梢，放过兢兢业业的小刘，走过去问：“看出来什么了吗？”
杨晓晓正在观察死者被剖开的肚子，冷不防身边有个人说话，把她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来，发现林逍离自己很近，近得能感觉得彼此身上的体温和对方温热的呼吸。
若是平时的时候杨晓晓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两人到底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她立即心虚的往后面退了退：“没看出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凶手把这些女人的肚子掏空干什么，难不成是倒卖器官？”
案宗上倒是有不少类似的案子，只不过犯人还没那么大胆，杀人越货之后还敢把尸体这么光明正大的丢出来的。
林逍仔细看了看那具尸体，直接下了结论：“不是倒卖器官。”
“何以见得？”
“倒卖器官的人为了怕伤到里面的器官，一般都会小心翼翼的将肚子切开，然后再一个个把上面的器官割下来，可是你看，”林逍要了一个手套，带在手上，抬手扒了扒那敞开的肚子，让杨晓晓仔细看看那儿的切口。
“刀口应该是从胸口下面，一刀捅进去，然后顺势往下，看这个切口的深度，当时应该是整个刀身都没了进去，刀长刀宽应该五厘米和十厘米左右，这么长的刀，直接划下去，里面的器官肯定全都划坏了，别说卖，还能不能看都不一定。”
说到这，林逍站起身来，围着尸体绕了一圈，接着道：“而且案发的第一现场也不该在这里，不管当时这个女子有没有意识，刀子捅进去的第一瞬间，血液应该呈喷射状，喷向四周，然而顺势流出来，再看看这里的血量，不足人体全身血量的五分之一，应该是被害以后被犯人抛尸到此地的，至于目的，可能是报复，也有可能是为了故意吸引注意力。”
林逍的话音刚落，立马就听到那边有人道：“头儿，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
林逍立马站起来往那边去，杨晓晓也赶紧跟了上去。
案发的第一现场是在学校附近一个偏僻的角落，不知道当时是不是经过一番搏斗，反正情况颇为惨烈。
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血，猩红的一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哪部鬼片的拍摄现场。
林逍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血。
“根据这个血液的凝固程度，死者应该是在凌晨三四点左右死亡，然后在此地被掏空肚子，身体被抛到大学门口，这也就间接证明，凶手是在吸引人注意力。”
杨晓晓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为什么要故意吸引人的注意力？”
“不知道，这个你就得问犯人自己了。”
林逍将手套摘下来塞进杨晓晓的手里，加补了一句：“刚刚我说的话你要全部记下来，这是查案的一些基础，不要随便就张嘴问一些白痴问题。”
杨晓晓冷不防被数落了一番，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的想怼回去，可是看人家认真工作的样子，她骂人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里，骂不出来了。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杨晓晓咬牙，接手套收了，立马又厚着脸皮跟了上去，她发现林逍这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跟柯南现场似的，她得赶紧学习学习。
又在现场做了一番调查，等收队回去之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回去的第一时间，林逍立马吩咐了警局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泄露了死者身份，也不能让网上的视频和照片扩散开去，以免引起社会恐慌。
吩咐完这些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召开讨论会。
加上之前的两名死者，这个已经是第三个了。
“第一个名死者叫做陈芳，女性，是个国企的白领，二十五岁，已婚，临死前在酒吧帮朋友过生日，后来接到电话匆匆离开，接着死亡，死亡前的行踪不明。”
“第二个死者也是女性，叫做刘漓，富家千金，未婚夫是某个房地产家的儿子，和第一名死者一样，死前参加过一个聚会，死亡前的行踪不明。”
“第三名死者叫白露，大学生，社交混乱，经常晚归，死前头一晚上刚和自己男朋友闹分手，原因是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
“三个人的死法一致，都是临死前被人灌了大量的致幻剂，然后被抛开肚子，流血过多而死。”
“孩子的父亲是谁？”
杨晓晓正说着，冷不防被林逍打断。
她愣了下，翻看了下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父亲不明，但有几个嫌疑人。”
她按了几下电脑，大屏幕上很快出现几个男人的照片：“这些人是最近和白露发生过关系的人。”
屏幕上的人掰着手指头一数都有七八个人，更何况其他还有没列出的，可想而知，这女孩儿平时私生活是有多乱。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
林逍盯着照片，认真想着，忽然提出来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三个死者是不是都怀孕了？”
杨晓晓点了点头，快速将PPT翻到后面：“第一个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刘漓的才两个月，而白露的已经四个月了。”
“所以，”下面人忍不住接话道：“犯人掏空她们的肚子其实是为了孩子？”
“那他为什么要孩子，补身体？还把人尸体这么光明正大的丢在大街上。”
话题进行到这里，下面一片沉默。
这就是案子的最关键点。
凶手的杀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挑的全是孕妇，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又去哪儿了？
林逍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下了命令：“先散会，你们去吃点饭，休息一会儿。”
从案发开始，大家就跟着林逍就脚不着地的忙了好几天，这会儿怕是热水都没能得喝一口，然而案子半分进展都没有。
大家相互看一眼，然后全都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杨晓晓犹豫了下，也跟着退了出去，大约十多分钟后，又端了两份盒饭走了进来，看到林逍抬头看她，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悻悻道：“外面统一下发的，都没时间出去买。”
说着将饭盒放在桌上，自己也不走，径直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半点不客气的拆开筷子就吃了起来。
说实话，她也是饿得慌了，大半天没吃饭，要是被她妈知道，肯定得心疼死了。
看着她那个狼吞虎咽的吃相，林逍勾了勾嘴角，也坐直了身子，就着那盒饭扒拉了几口。
饭后两人各自端了杯奶茶坐着，杨晓晓咬着吸管提出自己心里面的疑问：“林逍，有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林逍翻着手里的资料，抬头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就刘漓死前来那个聚会，当时我还以为她是想追你，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却又不像。”
林逍头也不抬：“怎么个不像法。”
“你想啊，她不惜跟我到厕所贿赂我，坐到你身边，然后又什么都不和你说，甚至互动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是说，头儿，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杨晓晓说的一本正经。
林逍翻资料的手一顿，终于抬起眼来正视她，眼神有些吓人：“你觉得我会对她做什么？”
杨晓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笑道：“我们这不是在严肃的讨论案情吗？”
林逍冷哼一声，重新靠回椅子上翻着手里的资料：“我什么都没对她做，也没和她说过话，不过她在刚刚坐下来的时候手机响过一次。”
杨晓晓立马问：“手机上发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她的手机。”
“我总觉得凶手会把它扔在哪儿了，凶手拿着也没用，要不，我带人到附近去搜一搜？”
“那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死者肚子里的东西去哪里了。”
林逍将三章照片摆在杨晓晓的面前，抬手指了指上面空洞洞的肚子。
没有人知道凶手为什么要剖开死者的肚子，也没人知道凶手拿了肚子里的东西去哪儿了。
林逍派人将四周全部都搜集了一圈，根本就没有看到半点有关的东西。
没有凶器，没有残留的内脏，甚至没有半点血迹。
三个死者都是不同的身份，不同的交际圈子，死前所有的行为一切正常，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怀了孕。
案子调查到了这里，一时陷入了僵局。
大家都陷入了一股压抑的气氛中，本来这事儿就挺烦的了，偏生网上还出现了漏子。
不知道是哪个旮旯缝里的一个小网站，有人把案发现场的视频给传了上去，还言语夸张的宣传了一番。
那个视频一传十十传百忽然就火了，等警方这边发现，想拦都拦不住，更坑爹的是现在的网友无比的强大，才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把死者的身份给人肉了出来。
这事儿一时在网上引起了恐慌，上面下了命令，逼着林逍必须一个星期内就把案子给破了，但其实上面就是林逍的爸爸而已。
杨晓晓看着那张紧急通告令，想问问林逍为什么不给他爸爸商量商量，因为毕竟这么大的案子，一个星期内根本就不可能查的出来。
但是林逍只是收了那张紧急通告令，什么话都不说，明显是不想谈这件事的意思。
因为这个命令，队里本来就压抑的气氛更加压抑了，打破僵局的是队里一个报警电话。
电话里的人说他家里有人在吃死婴。
接完电话，大家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的将视线转到林逍身上。
林逍将手里的烟狠狠的按灭在烟灰缸里，拿起自己的警服道：“走吧，出警。”
报警的人是个男性，家住在市中心的一个豪华小区内。
大概这件事也给了他不小的惊吓，他整个人神经都是绷着的。
看到杨晓晓他们过来，也没等人家坐着喝口热水，立马领着人往厨房里面走。
“你们来看看，快来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婴儿？”
他说着，把双开门的冰箱打来，又拉开了底下的急冻箱，顿时几块已经冻成冰的血色肉块出现在面前，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一只还没有成型的脚躺在那儿。
林逍蹲下来仔细看了眼，立马让人拿去检验，自己带了那位先生到旁边说话。
这位先生姓杨，叫杨文超，是个地产开发商，家里算是有点钱，在外面也玩得比较开。
他现在住的房子并不是他家，而只是一个小三的房子，这人叫李青，前段时间才和丈夫离婚。
至于怎么离婚的不言而喻。
杨文超看她温柔体贴会照顾人，这才想着把她接过来，瞒着自己老婆单独安置在一边。
前几天，李青忽然做了个清蒸肉给他吃，说是从朋友那儿拿到的小猪肉，特别的补，问他好不好吃。
那肉滑滑嫩嫩的，口感不错，他便夸了她几句。
接着这几天他接连都在吃这肉，而且李青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
说到这里，杨文超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杨晓晓体贴的给他递了杯茶水，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喝了口茶，接着道：“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有天晚上我睡不着，起来看到她在厨房发狠的剁什么东西，我想看看，她却不让我看。”
“最近不是有那个什么连环杀人案吗？今天我和客人吃饭，听到他们说婴儿肉很补还很嫩，听到他们的形容我越想越怪，便提前回家，打开冰箱看到了这些东西。”
他的话刚说完，那边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
说的确是婴儿无疑，而且DNA和刚死的那个大学生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林逍沉默了会儿，让人拿了几张死者的照片一一摆在杨文超的面前，冷着脸问：“请问，你认识这几个人吗？”
杨文超看了看，奇怪道：“认识。”
“你们发生过关系吗？”
杨文超听到这里，脸色越发的苍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逍面如表情道：“你其实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也知道冰箱里的孩子就是她们的吧。”
话音刚落，杨文超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别说杨文超，杨晓晓也被惊了一下。
她发现林逍这人怕是有预估能力吧，有些事一说一个准。
果然，杨文超喉咙滚动几下，终是满脸痛苦的承认了这事。
“我只是和她们随便睡一睡，没想过她们会怀孕，更没想到李青的嫉妒心会那么重。”
李青以前的丈夫是个屠夫，李青跟着他天天卖肉，生意还不错。
有次她到杨文超家送肉，不小心两人撞上了。
李青这人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小时候没少勾过人，若不是家境实在不好，也不会嫁给一个屠夫。
总而言之，两人这一撞就撞出了火花，这杨文超每天不是送花就是送包包的，还时不时接她出去吃饭。
不到一个月，这李青就妥协了，闹着和自己的老公办了离婚证，说是要跟杨文超一辈子。
杨文超也就是随便玩玩，怎么可能答应。
可是这李青他又还没玩够，想了想，就先把她接过来，想着等玩够了随便几个钱打发了就是，怎知道会出后面这些事。
杨文超说完这些，还厚着脸皮求警方保护他，赶紧把李青抓起来，不然哪天晚上这李青一时想不开，怕是要连他都杀了。
杨文超说得可怜，杨晓晓却只想好好抽抽这个渣男。
明明是他自己作的孽，搞得好像有谁故意害他似的。
林逍沉默着让人把东西带回警局，然后接着安排抓人。
好在这个李青并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还在和朋友逛商场，只是刚出了商场的门就被人按了下来。
两个小时后，刑警大队的审问室。
李青靠着手铐，满脸惊惶的坐在一边，另外一边端坐着满脸严肃的林逍。
“警官，你们抓我来干什么，你们直接说，把我拷在这里算什么？”
不得不说这个李青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天生一张无辜脸，再加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但凡是个好色心软的，被她这么软绵绵的多看两眼，立马就心软了。
可惜她遇到的是心肝肺都是铁的林大阎王。
人家愣是半点动容都没有，换了个姿势开口道：“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组织语言了，有什么事情你就全招了吧，我不想对女人动粗。”
李青眼眶一红，立马就委屈上了：“不是，你们要我招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我……”
她的话没说完，林逍直接将一打照片放在她面前。
“死掉的这三个女人，还有你冰箱里冻着的婴儿，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吗？”
李青整个人愣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就掉了下来：“不是，我不认识他们，还有我家冰箱里面哪有什么婴儿，那是我朋友送给我的小猪肉，我老公身体虚，我想给他补一补而已。”
“你说的老公是他吗？”
林逍接着拿出一张照片摆在这个女人面前。
照片上的人叫冯立，今年二十八岁，皮肤黝黑，看起来十分健壮的一个男人。
李青看着照片上的人，这才真的慌了。
“他、他不是我老公，我们已经离婚了。”
“所以你找了你现在的老公，得知他和外面的女人有染之后，心里产生了疯狂的恨意，然后对她们痛下杀手，为了报复杨文超，你把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全部掏出来，亲手炖汤给他喝掉是吗？”
“不，不，我没有对她们下手，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我们在你家并没有找到相关的杀人工具，但是你知道是谁杀的人对吧。”
李青沉默着不说话，双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裙子，整个人都在颤抖。
大概三分钟后，林逍点了点桌面上她前夫的照片，轻声道：“是他吗，他杀掉了那些女孩，把孩子掏出来寄给了你。”
林逍的话音一落，李青整个人已经崩溃的哭了出来。
“他想报复我，是他想报复我，他想报复我出轨，想让我看看我现在的对象到底有多渣，可是我不知道，在和杨文超交往的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也想报复杨文超，就干脆把他的孩子直接炖来给他吃了是吗？”
李青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捂着嘴哭。
拷问进行到这里，差不多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逍对着摄像头丢了个眼神，杨晓晓旁边的老杨得到命令，进去接手接下来的事情。
看到林逍出来，杨晓晓满脸崇拜的迎了上去。
“喂，林逍，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不是她的？”
林逍看了她一眼，抬手点了支烟，深吸了口，这才道：“死掉的三个人中，有两个人身形比她高大，而且看那下手的力道，全都是一气呵成，这是一般女人办不到的。”
“那既然知道谁是凶手了，还在这儿愣着干嘛，我们不去抓人？”
林逍看着她哼笑一声，大概是刚破案的原因，脸上难得带了点笑意：“早派人去了，等你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说着，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手拿起来按了接听，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林逍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立马又沉了下来。
“怎么了？”杨晓晓问。
“跑了。”林逍挂掉电话，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冯立似乎一直都在注意着警方的动向，等警方得到命令赶过去的时候，对方屋子已经空了。
林逍将烟暗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反手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对杨晓晓道：“我亲自过去一趟，你好好在局里带着，哪里也不要去。”
说完，也不等林逍反应，直接就往门外去。
可这几天杨晓晓天天跟着林逍屁股后面跑，这会儿正是案情的关键，林逍却不让她跟了，她怎么可能答应。
她屁颠屁颠的跟上去，帮林逍开门，帮林逍拿衣服，甚至要帮林逍开车。
林逍皱着眉头看她，杨晓晓厚着脸皮道：“头儿，就让我跟着去呗。”她实在好奇，真凶到底是不是那个李青的前夫。
林逍看着杨晓晓笑眯眯的脸，到底没有狠心拒绝，让她跟着去了。
两人抵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那人住的是城中村的一栋破旧的居民楼，楼道破破烂烂的，又阴暗又潮湿，最只要的是连灯都没有。
嫌疑人家里更是，两室一厅的房子，七十平不到，墙面因为过度的潮湿而不断的剥落。
看着这样的情况，杨晓晓似乎有点理解李青为什么会出轨了。
屋子里面警方的人还在，正在四处拍照，收集证据。
杨晓晓跟着林逍往里面走，一进卧室看到墙上的东西瞬间怔了一下。
整面墙密密麻麻的全是李青和杨文超两个人的照片，有两人逛商场的，有两人约会的，甚至还有两人上床的。
除了这一面，另一面还有杨文超和其他女人的照片，杨晓晓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其中的三个死者，其中自然包括刘漓。
每张不同的照片下面都写满了两人的信息。
什么人，什么家庭，什么事业，两人在什么时间约会的，什么时候去了什么地方，杨晓晓顺着往下看，还看到了几个手机，已经被当成证物收集起来了。
她问了下林逍：“我能看看这个吗？”
林逍看了一眼，点了下头，“记得戴上手套，别掩盖了指纹。”
杨晓晓表示理解，要了双手套戴上，从袋子里拿出手机查看了下聊天记录。
原来是冯立在知道自己老婆出轨之后就一直在跟踪杨文超，设法拍到了杨文超和这些女人亲密的照片。
他找了其中怀孕的三个，让她们拿钱来赎，否则就放到网上。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杨文超又是有老婆的，自然不能把这事给捅出去。
杨晓晓特意翻看了下刘漓的手机，果然看到刘漓在临死前和犯人的聊天记录。
起初是犯人拿照片来威胁刘漓，接着是警告刘漓不要轻举妄动，后面就是一些指导刘漓怎么拿钱来找他的信息了。
所以，犯人一直在跟踪被害者，那天晚上刘漓也并不是想追求林逍，而是想向他求助。
结果那天晚上向来敏感的林逍也不知道在犯什么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刘漓的反常，这才酿成了后面的悲剧。
在杨晓晓查看手机的这会儿，林逍等人已经查到了解剖地点和解剖工具，就在他家厨房的一个暗格里，里面垫着一块板子，血水都已经浸到里面去了，整块板子看起来血糊糊的，旁边还放着一把十多厘米长的杀猪刀。
角落里有个袋子，打开来看，里面全是被切碎的内脏，大概是剥离婴儿时剩下的，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因为冯立是个屠夫，平时切切剁剁的楼上楼下也不会觉得奇怪。
就在林逍查看这些工具的时候，杨晓晓拿着手机满脸慌张的跑了过来：“林逍，死的人不是三个吗，为什么有四个手机？”
林逍自己也愣了下：“不是犯人自己的手机？”
杨晓晓猛摇头：“我看过聊天记录，不是。”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受害人。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是生还是死？
林逍接过杨晓晓的手机，快速扫了眼里面的联系时间和联系内容，立马通知局里的人全程搜索犯人的踪迹。
聊天记录显示，这第四名受害人是昨天晚上和犯人联系的，按照之前三个人的死亡时间来推算的话，这会儿估计人都死透了。
林逍沉着脸通知完局里的人之后，他自己又把整个屋子搜索了一圈，在确定没有第四个死者的身影之后，他盯着那袋七零八碎的内脏，沉声道：“把这堆东西带回去，让法医检测一下。”
林逍吩咐完，直接转身就走，杨晓晓快步跟上去，急急道：“咱们不找找剩下的那个人吗？”
林逍快速坐进驾驶座里面，启动车子，沉声道：“那个人找不找得到，就要看那堆东西里面检不检测得出来第四个人的内脏了。”
林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的，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车子如离弦的箭的一样冲了出去。
事情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反转，队里面再次忙成了一锅粥。
林逍赶回队里，头也不回的直奔检验室。
法医从那个破旧的袋子里，一一将里面的七零八碎的内脏拿出来，经过这么多天的放置，那些东西已经开始发烂，甚至还有蚊虫飞来飞去。
杨晓晓忍着恶心，陪着林逍就在旁边这么看着，直到结果出来为止。
杨晓晓多么希望那个女孩还活着，但当检验结果出来的时候，事实证明，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侥幸这一说。
从这些碎块中检验出了四个DNA，也就是说死的是四个人。
林逍似乎半点都不意外，目光沉沉的盯着检验结果，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晓晓等了会儿仍然不见动静，忍不住问道：“我们不去找找这个女孩的尸体在哪里吗？”
林逍死死的盯着那张报告，目光发冷：“你去吩咐下老杨，让他去查下这个女孩的身份，和最近经常出没的地点，然后你去把杨文超找来。”
杨晓晓愣了下：“找他来干什么？”
林逍说话的声音发狠：“问问他到底还睡了多少个女人。”
林逍这人向来说话算话，说是把杨文超抓来，就真的在大半晚上将杨文超从被窝里面抓了出来。
杨文超这人一米七五左右，有点微胖，大概生活过得太好了，白白嫩嫩的，这会儿穿着宽大的睡衣瑟缩在凳子里，感觉就跟别人养的宠物猪似的。
他看着面前站着警察，一脸无辜：“不是，我说，你们大晚上的抓我来干什么啊？”
杨晓晓也是挺醉的，这么多人因他而死，他竟然还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