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郑永泰艾琳 > 章节目录 第5章 离婚(五)
    “晓晓,我们离婚吧。”



    郑永泰外出学习了三个月今天才回家,人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后,愣头愣脑甩给我这么一个炸弹。



    “离……”婚!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手掌在浴缺沿上,微微撑起身子靠近些,轻声问:“永泰,你刚刚说什么?”



    “我们……”郑永泰重重吐出一口气,扭头正对着我,吐字清晰,“我们离婚吧。”



    这一次,我听清楚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双肩陡然一松,撑着的身子颓然垮下,咬牙强抑住四肢不受控制的颤抖:“永泰,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他收回视线转回头,留给我一张僵硬的侧脸,态度坚决,“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现在决心已定,所以,离婚吧。”



    离……婚……离……婚……



    我头晕眼花身子晃,随着身体一起打颤的牙齿,一点一点,咀嚼着这两个字。



    结婚之前就根本没什么感情,勉强凑合了两年,越过越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不想耗下去了——这,就是郑永泰突然提出离婚的所谓理由!



    悲愤委屈的眼泪喷涌而下,我以无法控制的哭腔哀哀地控诉:“郑永泰,你把我林晓晓当什么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宽宽,怎么可能干干脆脆地想合就合想分就分?我妈她病情恶化人躺在医院里,医生说闭眼走人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你知道我这些天天过得有多焦心吗……”



    突然想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越说越委屈越说越难过的哭诉——肝癌晚期的妈妈病情突然加急!



    深秋的夜晚凉意浸人,孤零零坐在冰凉的塑料椅子上,出门太急只穿着一层单薄睡衣的我,在寒意的浸泡中双手抱臂蜷缩着身子。



    突然,一件男人的大外套搭在背上,我心中一喜:“永泰……”抬头看清灯光下的那张脸后,我还未爬上眉梢的笑意卡住,低头看着地面,“大半夜了,你怎么也还在医院?”



    “出差五六天没能来看我妈,所以,今天晚上留在这里陪陪她。”



    他是我曾爱之入骨的前男友赵斯鸣,我婚前唯一恋爱过的对象,也是把我伤得入骨的男人。



    说起来还真是巧合,我妈肝癌晚期,他妈脑溢血,前后几天同入了这家医院。因为这个巧合,分手后便断绝往来的我们,重逢了。



    医生又一次将妈妈人鬼门关拽了回来,大概是同情我的孤苦,一直妈妈转回病房后,郑斯鸣才离去。



    而身份仍是林家女婿的郑永泰,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打过来。



    大清早的,还在外地出差的艾琳打电话过来:“听永泰说,你妈昨天晚上突然病急,是真的吗?”



    我和艾琳俩人偶然相识后很快成了朋友,然后她把我介绍给她的好哥们郑永泰,是我们的大媒人。



    我心头一紧:郑永泰大清早的为什么要给艾琳打电话?难道他已经铁了心要跟我离婚,所以让她来帮忙劝离吗?



    果然,艾琳在询问了两句问:“永泰说他跟你提了离婚,让我劝劝你放手成全他,你是怎么想的?”



    为防止妈妈听见,我捂着电话出了病房。



    “我……这事儿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离婚?我……”说着说着,我不争气地流着眼泪,还抽噎过来。



    艾琳在电话里轻叹一声:“我看,他态度好像挺坚决的。”



    “……琳姐,”我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止住抽噎,“你帮我劝劝永泰好吗?宽宽还那么小,而且我妈又是这么个情况,我……我……”又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晓晓,永泰的脾气你和我都了解,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他铁了心不回头,你准备怎么办?”



    “我妈现在这个情况,连宽宽我都没时间照顾,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管那些。琳姐,等你出差回来后一定帮我劝劝他,好吗?”



    艾琳大我一岁半,虽然皮肤没我白眼睛没我大,但个子比我高,工作单位比我好,家世背景甩我一条大街,人脉资源之广就更不用说了。



    幸运的是,自打认识后,她一直待我不错,帮了我不少,如解决工作中的麻烦,如调解婆媳之间的矛盾。



    吃过午饭,我又一次到厕所轻轻挤了挤涨溢的奶水后,再一次给婆婆打电话:“妈,你出门没有?宽宽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奶了,我怕饿着他。”



    “你说啥呢?宽宽是我亲孙儿,我跟他爷爷会饿着他不成?实话跟你说吧,我刚刚才搞了一大瓶儿奶粉给他吃,好家伙儿,一百五十毫升呢,喝得干干净净,这不,吃得肚儿圆,刚刚被他爷爷抱下楼到小区溜达去了。”



    婆婆的怠慢气急了我,加之胸前胀痛得厉害,我的音量不受控制地拔高:“妈,我不是早就打电话给你说过我的奶胀得很吗?有母乳哪用得着去喝牛奶?而且……而且我妈已经没几天时间了,你们抱过来顺便让我妈也看一眼他不行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一个当妈的天天扔着孩子不管不问,有啥资格跟我吼?又不是我们让你妈得病的,非得拉着我们大家都染病了才好呀?”



    ……



    婆婆说什么也不答应我的请求,挂掉电话,我只得重新跑到厕所,忍痛挤掉饱涨的奶水,和乳白色的乳汁一起流进水槽里的,是咸咸的泪水。



    “晓儿,妈妈对不起你。”



    晚上,昏沉无力睡了一天的妈妈醒来,突然说这么一句,把我弄得莫名其妙。



    二十几年了,这是妈妈第一次提起当年她跟父亲离婚的事:“都怪妈年轻那会儿太倔了,害你从小就没爸。”



    “若不是因为从小缺了父爱,你当年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上赵斯鸣的当,后来被他伤得那么深,因为他而吃那么多苦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妈妈坚强了一辈子,也苦了一辈子,弥留之际,竟是这般感悟。



    我已经在厕所用凉水将红肿的眼睛拍了又拍,也一直在努力将心里的沉重掩藏,可到底,还是没瞒得住妈妈。



    难怪刚才赵斯鸣进来坐了一小会儿后,特意把我叫出去盯着我问:“你老公呢?为什么从来没见他来过?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好’吗?”



    八年不见,我以为已经由魔转佛的他彻底沉淀了心性,可他此刻,分明是在用勾子故意去勾扯我隐藏在心底的一根根痛神经。



    我嘴角勉强牵了牵,侧转身避开他的视线:“就如我妈住普通病房而你妈住VIP病房一个道理,我们这种普通百姓所谓的‘过得好’,跟赵总您这种身份的人心目中的‘过得好’,肯定不可能一样。”



    说完,我表面冷淡无波但内心哀凄不已地逃回了病房。



    第二天下午,我特意计算着郑永泰的下班时间回家,请也好求也罢,一定要让他和我一起,抱上宽宽到医院看我妈一眼。



    可惜,家里空无一人,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婆婆没接,公公没接,而郑永泰的电话,回应我的始终只是忙音。



    等了两个多小时不见人回来,我只好收拾起衣服出门。



    巧的是,我等上来的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正是喜笑宴宴推着宽宽的公公婆婆,继他们后面出电梯的,是郑永泰,和艾琳!



    艾琳在我们结婚之前就经常出入我们家,并且很受公婆喜欢,这些我都清楚,但像今天这样……



    心头闪过一丝不祥之感,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将手中的东西挂在小推车上,我弯腰抱起儿子,边逗小家伙边随口问他们从哪儿来。



    “我的终生大事总算有了着落,所以特意过来请叔叔阿姨他们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艾琳在说话间,悄悄朝我眨了眨眼睛。



    她是在帮我?



    犹疑了一瞬,我立刻心领神会,笑着把宽宽的小胖脸送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干妈总算给我们家宽宽配上干爹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恭喜恭喜!”



    我原是让宽宽称她姨妈或是姑姑的,但艾琳说,她只当孩子的干妈。



    跟随着他们一行人折返回家,然而我还没寻着合适的机会劝说郑永泰带着孩子跟我去医院时,妈妈那边又发生紧急情况了。



    急急赶到医院,迎接我的,是已经没了呼吸的妈妈。



    这一刻,我感觉地陷了,天又接着塌了!



    可笑的是,失去妈妈的这一刻,无助的我身边,只有一个曾伤我入骨、闻讯赶过来友情关怀的赵斯鸣。



    我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赵斯鸣伸手揽扶着我,安慰之言说得尤其冷静理智:“或许,这对饱受病痛折磨的阿姨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我知道,我知道她这样子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痛苦,可是……”我哭倒在他怀里,“我没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你知道吗?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亲人没有了赵斯鸣!!”



    “坚强点林晓晓,你还有你儿子,还有家……”他及时地止住了话头,顿了顿,接着说,“别忘了,你还有个亲生儿子,他也是你最亲的人。”



    儿子?他说得对,就算我没有了全世界,我还有儿子。



    办完妈妈的后事,我才知道,在妈妈的葬礼上仅露过两次面的郑永泰,这些天一直没在家里住过。



    他突然提离婚,而且态度如此决绝,背后肯定有原因。



    次日早晨,市政府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库里,我拿着从公婆房里偷出来的备用钥匙,特意等到他们最忙的时间点儿上,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了郑永泰的车。



    “等你们一领证,咱们马上就让人看个好日子赶紧举办婚礼,越快越好……”



    “永泰,你说,到时候她看到和你结婚的是我,会不会当场气得吐血而死啊?”



    ……



    行车记录仪上,画面是马路上行走的普通画面,但艾琳那熟悉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令我听得毛骨悚然。



    我冥思苦想,找了一条查清郑永泰的捷径,却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艾琳!



    艾琳?



    艾琳?!



    怎么会是她?!



    破坏我家庭的女人,竟然是我当姐姐般信任的艾琳,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笑话呀!



    没想到赵斯鸣会给我打电话,更没想到他们开门见山,直接问我‘家里的事都解决好了吗’。



    惊讶过后,我本能的防备机制霎时立起,警惕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虽然碰面很多次,但我们从来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



    “这很重要吗?”他轻飘飘撇开我的疑问,直接说,“如果需要帮忙,直接打这个号码找我。”



    郑斯鸣还是那个郑斯鸣,永远那么自信,自信得强势。



    当年,他骑着一辆赛车霸气地飚到我面前,我被吓得一跳后礼貌地叫他一声‘郑大哥’,他却摘下头盔勾起嘴角冲我坏笑:“现在在你面前的男人叫郑斯鸣,他喜欢你很久了,并决定从今天开始正式追求你。”



    事实证明,他的确有自信的实力,因为不到三个月,我便在他的围追阻截中缴械投降。



    可惜,他给我编织了一个比泡沫还不真实的梦,我在这梦里沉睡了两年彻底沦陷后,他告诉我真相:我,只是他用来报复的工具而已,因为他得知了后妈的儿子喜欢我喜欢得要命,让后妈的儿子痛苦是他最开心的事,哈哈哈!



    “谢谢你的好意。”我语气冷淡地回后,一字一字,“郑!大!哥!”



    过去八年了,可再次被勾起的记忆所勾出来的痛苦,一点也不比此刻的痛苦轻。



    挂掉电话后,我软瘫在车上许久许久,又是许久许久,久到周边的车陆续被开走了很多。



    然后,透过挡风玻璃,我远远地看到郑永泰和艾琳有说有笑朝车走过来。



    “啊!”



    先一秒拉开副驾驶门的艾琳,被我存在吓得尖叫一声,紧接着拉开驾驶座门的郑永泰也一脸惊愕:“晓晓!你怎么在车上?”



    我保持斜躺在副驾驶上的姿势不变,微微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看艾琳:“你们驻建局又没在这儿办公,你怎么会跟她一起下班?”



    “额……我过来办点事儿,正好赶上永泰下班的点儿,所以干脆搭他的便车了。”



    艾琳不可能察觉不出我的敌意,以她的精明,心里必定已经有了猜疑,但她似乎却并没打算主动亮也底牌。



    不知道她是太沉得住气,还是打心眼儿里认为我蠢得无可救药,不屑于跟我正面较量。



    是,是我蠢!不但蠢,而且还懦弱!



    “真是巧了,我今天也是过来办事,完后特意等在这里,计划着单独跟永泰谈谈离婚的事儿 ,怕是送不了你了。”



    我恨不得当场撕了她,但我在还没想好下一步以前,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艾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脸上的笑有点僵硬:“没关系。”旋即,她看向郑永泰,一语双关,“我打电话让人来接就是,你们好!好!谈!”



    还好,艾琳走了,我不用再强忍受着她在边上的恶心。



    郑永泰将车靠在马路边上,抽了一支又一支烟后,开口打破了沉默:“不是说要谈吗?怎么又不说话?”



    我像块木头一样,仰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我头疼,暂时不想说话。”旋即,逃避着阖上双眼。



    许是因为已经几天没睡过好觉的缘故,我竟然睡着了。



    睁开眼睛,街道已是华灯初上,我揉揉眼睛,放软声音:“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事已至此,我竟然,还对他抱着一丝希望。



    郑永泰吐了口烟圈儿,摁灭手中的烟蒂,侧头看着我,淡声道:“还没开始谈呢。”



    “我……我现在只想快点看到我儿子,不想谈了。”



    我被他的冷漠和绝情逼得几近崩溃,含泪推门下车,急急招了辆出租打车回家。



    “我就说嘛,永泰他要想马上摆脱她,没那么容易。”



    “其实我觉得永泰用不着那么急,艾琳不才怀上两个多月而已嘛!”



    “就是,现在挺着肚子办婚礼的多了去了,慢慢地来,等把离婚办妥了,怀它个五六个月再结婚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我带着满腔的委屈跑回家,却在家门口被里面的对话给冻得僵住了脚。



    从没关严的门缝里,我听到公公婆婆继续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



    “哎!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宽宽一生下来就抱过来跟我睡,你说要是让孩子天天跟着她,这一离婚,不得天天晚上哭着要妈呀!”



    公公接过话头:“睡倒是跟我们一起睡习惯了的,只是这断奶的事,一时半会儿怕是难适应哦。”



    婆婆抢白道:“等你提醒,怕是黄花菜早凉了,你没发现我好多天以前就在让宽宽一步一步适应吃奶粉吗?正好晓晓她这阵子心情不好饭量差,本身也没多少奶水了,我估计再过个十天半月的,宽宽就根本想不起来吃他妈的奶了。”



    “你打电话好好叮嘱永泰,让他跟艾琳都小心点儿,要想离婚能离得顺利,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一量露馅儿,你要想甩掉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对对,别到时候为了离个婚损失套房子或是影响到永泰的工作,那可就不值当了。”



    “就是,我们家虽然有三套房子和两个门面儿房,但那都是我俩年轻时辛辛苦苦做生意赚下的,是我们养老的本儿,可不是她嫁过来给咱家创造的,可别让她给讹去半点。”



    ……



    站在门外的我,手脚麻钝心痛得滴血,早已支撑不住,背靠着墙慢慢慢慢滑坐在地上。



    原来,郑永泰跟艾琳不但勾搭成奸,而且还珠胎暗结。



    可笑的是,昨天晚上曾亲口答应过我帮我劝郑永泰回心转意的公婆,竟然早就在为将我扫地出门预谋着。



    在冰硬的地砖上坐得太久,寒意透过裤子,穿透屁股上的脂肪,浸入了骨头。



    我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推门进去时,沙发上坐着的公公婆婆抬头看过来,见是我一个人,婆婆问:“永泰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不用问,肯定是艾琳提前跟公婆通过气了。



    “宽宽呢?”



    全世界都将抛弃我的这一刻,我只有儿子了,换掉鞋,迫不及待直接走向公婆的房间。



    “你干嘛呢?”婆婆跟过来,一巴掌拍在我伸向孩子的手臂上,压着声吼我,“宽宽刚刚才睡着,你存心把他弄醒不是?”



    我咬咬牙,很想一把推倒她,爆吼一句:宽宽是我的儿子!



    下一秒,我看向了婆婆手上乳黄色的玉镯。



    “妈。”我强忍着恶心笑笑,轻轻拉起她的右手,“我有一同事今天跟我说,她在我给你买镯子这家花了两三万也买了一个回去给她妈,但被她一个懂玉的亲戚发现是成色有假,根本值不起这个价钱,她让我把这个带去也请她亲戚帮忙看看,如果也有问题的话好一起去找维权。”



    说话间,我已经慢慢将玉镯从婆婆手上褪了下来。



    婆婆心有不舍,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人家是开了好几年的专卖店,怎么可能卖假货?”



    东西已到手,对她的疑惑,我敷衍了两句,便拿着玉镯赶紧回屋妥善放好。



    半年前忍痛出血给我妈买下这个镯子,可她说自己活不久了,不想给这么贵重的东西添晦气,死活不戴。为了讨好婆婆替我劝郑永泰,我将没现过面的镯子献出来,谎称是特意买来孝顺她的。



    两万八千块钱,我近四个月的工资,不能,也不应该糟蹋在这里!



    艾琳!艾琳!这个虚伪的女人!想到她一边跟我演友谊万岁,一边跟郑永泰珠胎暗结,我……我无论如何都顺不下这口气。



    正值驻建局的高峰办公时间,三米长的大红色横幅横跨在大门前的两根石柱上,如招蜂的大花儿,陆续引来观者众多。



    “感谢贵单位的艾琳艾科长,不辞辛苦为我老公提供性服务多年!!!”



    大家像读教科书似的读着横幅上的字,继而纷纷低语议论起来:现在的小三们,级别可是越来越高了,连科长都跟起风来,这得要多宽宏大量的正房,才能写得出如此感人肺腑的谢语呀!



    动静越来越大,很快,闻讯的里面陆续走出来一些领导模样的人



    还没体会够报复的快意,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我站在观众群中,看着屏幕上甚是熟悉的数字,本能地往四周搜寻了圈……



    马路边,黑色宝马车,驾驶座上,半摇下的车窗——赵斯鸣!



    电话接通,我还没开口,便响起他的急催:“你还不赶紧走,难道要等着派出所的警察过来找麻烦么?”



    “我……”我只是维护自己权益,我为什么要怕警察。



    许是我太胆小懦弱,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沉重得吓人,我识趣地放弃争辩,摁断电话转身赶紧小着步子逃。



    黑色宝马滑过来,赵斯鸣沉声命令:“上车!”



    在过往出租车少之又少的情况下,胆小如鼠又被吓得心慌神跳的我,只权衡了三秒不到,便乖乖妥协。



    “这条大广告一打,那女人想不出名都难了。”



    惊魂未定中,我闻声缓缓抬起头,从内后视镜里看到赵斯鸣幸灾乐祸的表情。



    报复艾琳的这条妙计,可是我昨天晚上牺牲了一整晚的睡眠时间想出来的,今天特意请了假来做这个事,要的就是这种一炮炸得满天响的效果!



    惊惶之余,我内心是得意痛快的,但被我强掩了下去:“谢谢你刚才帮了我,你看哪儿方便停车,放我下去吧。”



    “你要去哪儿?”赵斯鸣非但没有停车的意思,反而加了速。



    “随便找个地儿放我下去就行,谢谢!”



    赵斯鸣仿佛没听到我的话,车速不减:“你要去哪儿?”



    因为太了解他骨子里的固执,我认命地放弃了挣扎,由他送到了家门口。



    公婆带着儿子出门了,报复了艾琳后的我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昨夜耽搁的瞌睡找上门来。



    “哎哟哟哟!把天捅破了的人,居然舒舒坦坦地缩在屋里头睡大觉,她可真行啊她!”



    我在婆婆无比夸张的惊呼声中醒来,睁开双眼,卧室门口已经堵过来几个人头。



    艾琳扒开婆婆挤进来,站在床尾抬手指着我,一双眼睛瞪得血红:“林晓晓,谁借给你的胆子,居然跑到我们单位去拉横幅乱造谣?”



    “你凭什么说……说横幅是我拉的?”



    明明应该是底气十足的反问,可面对这气势汹汹的场面,敌众我寡的情势下,我露怂了。



    婆婆抻着脖子对着我‘呸’了一声,跳出来叉着腰吼:“没种的东西,做了还不想承认,除了你,还有谁去干这种上不得台面儿的事儿?”



    “你说你好歹是个人民教师,也是个识点字儿有点文化的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呢?”公公手里抱着宽宽,边往里走边不住地摆头,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



    “晓晓。”郑永泰寒着脸最后一个登场,走进来站在艾琳旁边,表情严肃地看着我,“你知道你这么做对艾琳的名声和形象影响有多大吗?你最好好好想清楚,看看明天去他们单位怎么解释道歉。”



    四个凶神恶煞,镇得小宽宽都没敢动也没敢闹。



    我木在被窝里,像是缓了好半天,才把被吓跑的魂给招回来:“艾琳,永泰。”我定定地看着他俩,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你们一口就咬定横幅是的拉的,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俩人被问得明显一愣。



    “还有你们……”



    我转头看向公婆,连日积攒在心头的委屈发酵,眼泪水滚滚而流,双唇不停抖动,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婆婆上前一步,两手一摊:“搞了半天,你什么都晓得了,行吧,那就麻利儿的,离婚吧。”



    客厅里,以一对四,被逼离婚,这——就是我与他们摊牌后的结果。



    “……好!”眼泪流干,我心灰意冷,“我成全你们。”



    说完,我走去小床边,伸手抱起刚刚被公公哄睡下的宽宽。



    “你想干啥?!”婆婆一声惊吼,冲过来就伸手夺宽宽。



    我被她的架势吓懵了,但强烈的护犊意识召唤下,我瞬间回神,双手紧紧将孩子箍住:“你走开!别碰我儿子!”



    “宽宽是我们郑家的人,你想把人抱走,没门儿!”



    不顾孩子被惊得大哭,婆婆下大力气跟我撕扯起来,眼看着公公也跟着过来要加入到抢孩子的队伍中,我心头一急,一只紧紧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来狠狠把婆婆往后推去。



    一个趔趄,婆婆差点摔倒,公公见状,‘啪’,上前一巴掌稳准狠地扇在我脸上:“反了天了你,敢打你妈!”



    结婚两年多,我从未跟他们二老红过脸,这突然的一巴掌,扇得我猝不及防,抱着哇哇大哭的宽宽,半天没缓过神来。



    “把我孙子还来!”在我愣神的功夫,婆婆冲上来一把抢走了宽宽。



    手上一空,我如梦初醒,赶紧拔腿追过去:“还我儿子!”



    ‘扑通’!



    公公及时伸出的一只脚,成功的绊倒了我,实实在摔趴在地上。



    顾不得膝盖处钻心的疼,我急急爬起来,再次冲过去抢孩子。



    被欺负得急红了眼的人,哪还顾得上其他,在我的大力冲击下,孩子夺回来了,而婆婆,成功地被推倒在地了。



    “林晓晓,你敢打我妈?!”



    一直和艾琳俩人并肩站着冷眼旁观的郑永泰,霎时裹着一腔怒火冲过来,抬腿一脚踢在我后背上,顺势夺去孩子后,再一脚将我踹倒在地。



    我忍着剧痛急速爬起来,被伤痛和愤怒烧得大脑一片空白,顺手抓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猛地砸向正背对着我递孩子给他爸的郑永泰,‘嘭’!杯子在与他的后脑勺相互撞击中应声碎裂。



    “你这个死婆娘!”



    我还没看清楚郑永泰的脑袋见血没,就被他妈冲上来一把推趴在地上,双手和地板上的玻璃渣子亲密相融。



    场面立刻变得混乱不堪,倒在地上的我,在儿子哇哇哇哇的哭声中,在不同声色的‘打死她’喊叫中,承受着几种型号的脚尖猛踢猛踹。



    被踢得眼花缭乱之时,我被一只手大力拎起来,脑袋猛撞在茶几腿上,砰!只觉天旋地转脑中黑黑,霎时失去所有意识。



    一片冰凉当头泼来,我挣扎中微睁开眼皮子,迷迷糊糊看到艾琳手里拿着个玻璃杯,弯腰盯着我看。



    “你看,我就说她死不了吧,这不有反应了么?”



    艾琳这一招呼,我模糊的视线内又凑过来两张老脸,紧接着听到婆婆松了一大口气:“谢天谢地,没死就好。”



    他们似乎很在意我是死是活,却在确定了结果后便走开坐在在一堆商量起来,留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我继续狼狈地趴在玻璃碎渣上。



    原本,半死的我是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声的,但商谈了没多大一会儿,争执声音逐渐大起来。



    “不管她可怜还是可恨,总之不能死,造成人命案谁也摊不起,所以,必须要送医院。”



    郑永泰的表态,立即得到他妈的支持:“永泰说得对,这都要离婚了,可不能让她一条贱命把我们全家拖下水。”



    艾琳冷笑一声:“话是这么说,可问题是,她现在这模样明眼人一看就伤得不正常,我敢保证,人家一接手肯定第一时间就报警,到时候惹些麻烦在身上怎么解决?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们的谈话又变得轻言细语,趴在地上意识不明的我没再听清楚一个字。



    除了接近于麻木的痛,半昏迷状态的我,还有一个最强烈的感觉——恐惧!



    此刻的我,就像被搁在案板上的肉,被他们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刀虎视眈眈的围着,随时,都有可能一刀结果了我的小命。



    所以,当他们商量后过来问我‘如果我们把你送医院,你能保证不报警吗’时,我撑起仅有的意识,赶紧点头:“不报!不报!”



    饶是我已经如此配合,他们仍旧疑虑重重,不知道他们又商量了多久,隐约听到打电话安排就医的声音时,我已经熬等得意识模糊。



    ……



    当睁开眼睛看到满眼的白时,我神志还是恍惚的,当感觉到护士来给我打针换药时,我才确定——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我,活过来了。



    自神志完全恢复以后,身体各处的痛,内心的仇恨,如两股粗麻绳交替捆缠着绑满纱布的我。



    可是,我悲催的发现,我身边没有手机没有钱,除了一身伤和一颗被摧残得破败残碎的心,我什么都没有。



    更悲催的是,打听之下我才得知,我当下所在的医院,在距离家乡几百公里之外的另一个小县城。



    郑永泰跟艾琳,这是要变相囚禁我呀!



    我的仇,我的恨,我的儿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呀?



    哭诉,成了我生活的主题,从医生到护士,从本病房的病友到隔壁过来看稀奇看古怪的病友们,我一遍一遍,向他们哭诉郑永泰一家的无情和狠毒。



    病友们的反应的确如我所想,一个个听得唏嘘不已,对我的遭遇十分同情,可是,以我的主治医生为首的医务人员,却表现得十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