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阿水室里 > 章节目录 第8章 我不相信人性
    我叫何天下,是个刑警。



    就在今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睡觉的时候。



    我被抓了。



    原因是,有人死了,警察怀疑犯人是我。



    不,这已经不是怀疑了,而是确定犯人就是我。



    因为他们有确凿的证据。



    指纹。



    死者的尸体上,存在我的指纹。



    现在,我正在熟悉的审讯室里,手上被拷着手铐,接受着成都当地警方的审讯。



    “姓名?”



    “何天下。”



    “性别。”



    “男。”



    “年龄。”



    “25。”



    “犯了什么罪?”



    “我没有杀人。”



    以往审讯别人的人应该是我,真想不到我竟然有被审讯的一天。



    “你是个刑警,而且你侦破的案子不少,相当有名,25岁就能当刑警队队长,可真是前程似锦。但是,你为什么要杀人?”



    坐在我对面的警官一脸正气,国字脸摆在那里相当严肃的问道。



    “我没有杀人!”



    我再次强调道。



    “好,既然你没有杀人,为什么死者的身上会有你的指纹?他才刚刚从监狱里出来,根本不可能留有你的指纹!”



    他说的没错,不光是他。



    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死的人叫阿水,年纪不大,刚刚三十岁,是个无业游民,平日里游手好闲,打架斗狠,在五年前因为一起抢劫的案子,被我抓进了监狱里。



    老实说,我已经五年没见到他了,如果不是他出狱后来找我请我吃了顿饭,我都要把这人给忘了。



    他在昨天早上出狱,然后昨天中午请我吃了顿饭,还喝了点小酒。



    在饭桌上给我哭的那叫一个惨啊,说自己要改过自新,再也不乱来了,要回老家找一份事做,娶个媳妇安安稳稳生活了。



    我当然很高兴,自己能从歧路上救回一个人,这是好事。



    而且当时阿水承认错误的态度相当诚恳,我不觉得他是在骗我。



    可是,当天晚上,他从西安到达成都之后,于凌晨四点钟,死在了他在成都的家里。



    他是被人尖锐的刀子活生生捅脖子捅死的。



    更奇怪的是,在他的床头柜上,沾着血迹写着几个数字。



    1217



    四个数字。



    还是他们一个小区的老邻居听说他一个人回来了,想和他话话家常,于是就发现了他的尸体。



    然后到今天晚上,成都的警方才到达我们西安,然后把我逮捕了。



    按理说,我是刑警队长,用逮捕实在是太过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那小子的身上有我的指纹呢?



    而且还有很多很多!



    这他吗,简直让我难以理解。



    那是因为在他死亡前的两个小时,我本人在酒吧里喝酒,一直到晚上两点半才回去。



    是的,虽然我是个刑警队长,但是我却喜欢去酒吧。



    那里面森罗万象,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一应俱全。



    我两点半回家,到家之后倒头便睡,第二天正常上班。



    时间对不上。



    从西安到成都,有七百公里远,自己开车的话,需要至少四五个小时。



    只有一个方法能很快得到达,那就是飞机。



    但是我如果上了飞机,一切都能查出来。



    可是没有。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没有杀人!



    “我不知道,这是一起很明显的栽赃陷害!”我狠狠的说道,因为不用脑子,只要用屁股想都能想出来的问题。



    这群成都的同僚却把我抓到了这里!



    不光毁坏我的名誉,而且这种自己没有做却被指着鼻子说自己做了的行为,实在是太让我不爽了。



    “我们有人证!阿水小区保安在晚上3点的时候,发现你,就是你本人!出现在了阿水的小区。”



    眼前的警察仍然不肯相信我。



    人证?



    开什么玩笑?



    我有一瞬间竟然觉得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难道说我那晚真的是去杀了人?



    不可能啊!



    但是这样的话,要怎么解释指纹的事情?



    “你既然要嘴硬,我就把证人带进来!”



    或许是见我是刑警队长,可以算是老油条了,一般的心理施压什么的对我根本没用,所以对方一甩手中的笔录本,走到了外面。



    而我自己也在思考着这是为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很有威严的人走了进来。



    也是刑警队长,成都公安局的刑警队长。



    “把何队长放出来,他不是杀人凶手。”



    身后跟着几个警员走进来,用钥匙开始解我的手铐。



    “队长?不是他?可是人证物证!”



    “只能算是嫌疑人,因为正如他之前说的那样,在死者死亡前的两个小时内,他确实是在燕雀酒吧里喝酒,酒吧老板和他很熟,做了这个人证。”



    这刑警队长撇了撇嘴,但也松了口气。



    “什么?人证的话怎么能算。”



    “酒吧里有摄像头,拍到了他确实在那个时候进去过!我们辨认了,确实是他,而两个小时,想要从西安到达成都,是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的嫌疑减轻了,应该是有人在陷害他。”



    原来如此,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不相信我说的话,而是确认了我有不在场证明之后,这才相信了我。



    身为刑警,就该只相信证据,做得相当好。



    我也相信了我自己,如果不是有证据,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我那晚的记忆出了差错,因为这个案子,怎么看我怎么有嫌疑。



    我收拢收拢被勒的有点疼的手,点了根烟。



    “我想去下现场。”我说道。



    “你是涉案人员,不能。”



    “我被陷害了!说不定我能回忆起什么。”



    这个理由击溃了这个刑警队长,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先申报一下,等批示之后,你才可以过去。”



    我沉默不语,又吸了一口烟,看着桌子上此案的卷宗,陷入了沉思。



    我不是凶手,可我的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死者身上?



    不是只有一个指纹而已,而是大量的,带着血的指纹,充斥在死者的身上。



    如果只有一个指纹的话,还可以理解为有人想故意陷害我,所以偷偷印下我的指纹,然后留在案发现场。



    但是这么多,几乎不可能做到。



    如果不是我深刻的相信着唯物主义,我都会觉得出了鬼了。



    调查卷宗上面有不少我想要的东西。



    尸检报告。



    人是凌晨的四点整死的,脖子被利刃捅入,连连捅了十几刀。



    一下子就能排除是自杀。



    这是一起典型的凶杀!



    凶手在杀死死者之后离开,但是那个时候的死者还没有死!



    他用自己的手指沾着鲜血,在床头柜上面写下了几个数字。



    “1217”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和凶手有关的信息?



    可是不对劲啊!这四个数字能想到什么?



    保险柜的密码?



    手机的解锁密码?



    还是,日期?



    年份?



    想着想着我有点头疼,我自问破了不少的案子,但是这个案子却让我有些焦头烂额。



    正在我想去现场看一看的时候,之前进来过的当地的刑警队长,带着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三十岁的胖子进来了。



    “何队长,这就是那个作证你在晚上凌晨出现在阿水小区门口的保安!”



    这样说着,把人带了进来。



    “我没有骗人!我确实看到了!”急忙的辩解,有点脸红脖子粗的,突然一抬头看到了我。



    吓了一跳。



    “啊,就,就是他!就是他!那天晚上,就是他在小区门口敲我们保安室的窗子!而且还问我这里是不是阿水的家!问了好几遍,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这保安急忙指着我说道,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



    这个保安都是我第一次见,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家伙啊!



    如果说那天晚上所谓的酒吧,的确是我喝酒喝多了,记不得了,然后我醉气熏熏的开着车,冒着会撞死的危险一路上彪了两百公里以上!



    那我确实是能在两三个小时之内到达成都。



    然后我还要在并不知道阿水的家的情况下,在极端的时间中找到阿水的小区。



    这样这一切才能构成真相。



    但是我这个人记性很好,如果我见过一个人一面,一般我都是能想起来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保安。



    我又打量了他一遍,看起来相当的老实憨厚,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而且他言之凿凿,就算是撒谎了,撒谎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



    陷害我,并不能让他得到什么好处。



    “等等等等,冷静一些,先冷静下来。”



    我挥了挥手让他冷静下来。



    但是这保安仍然是审视的看着我,像是把我当成了罪犯。



    “你确实是看到了我吗?我这张脸?当时我穿着什么衣服?看上去和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同?”



    对方说不定易容了,本身长的我就有点像,然后故意化妆易容,为的就是嫁祸于我。



    不然的话仔细想想。



    对方既然要杀死阿水,他还会找这个保安问这里是阿水的小区吗?



    这简直就是在告诉这保安,把我的脸记好了!我就是杀人凶手。



    然后在杀人,把一切嫁祸在我的身上。



    拙略的杀人方式,留下的痕迹太多,而且还留下了太多证据。



    只是这些证据都对准了我。



    这一切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我想想啊,那天晚上你穿着黑色的雨衣,那天晚上明明没有下雨,你却穿着黑色的雨衣,开着车,从车上下来之后就开始问我了!对了,听口音,似乎是东北那边的。”



    黑色的雨衣?说不定是为了掩饰身上的衣服或者什么。



    开着车?要么是他本身就从很远的地方来,一定要开车,要么就是对方要营造出一种,我,“何天下”来到了这里的样子,所以故意开着车。



    东北口音?这是个证据,我是陕西人,说话有点陕普的感觉,根本不会说东北话!



    “有没有记下车牌号?!”



    “这个……没有,那晚上没想那么多。”保安挠了挠头,一副被问话的样子。



    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不是犯人吗?你来说就是了,问我干嘛?”



    “我不是犯人,犯人另有其人!”



    随后在他震惊的注视下,我想到了一点。



    “有摄像头吗?你们小区门口?”



    “这个,有是有,就是坏了。”



    原来如此吗?如果有摄像头的话,如果正好拍到了“我”的存在的话,说不定我到现在还不一定能洗脱嫌疑,还在被用铐子铐着吧。



    我冷静的沉思,突然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我,朝着那视线看去,发现是刑警队长。



    “怎么,你们领导同意了吗?”



    “同意了,但是得我们一同前往才行!”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虽然我是涉案人员,但是人证物证俱在,有不在场证明,我就可以洗脱嫌疑撒手不管这件事情了,毕竟虽然都是警察,但是这是他们地盘上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起案子,明显很不对劲!



    凶手几乎是故意的想要把嫌疑给陷害到我的身上!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恰好去了酒吧喝酒,恐怕我现在还真洗不清嫌疑了。



    对方到底是怎么留下我的指纹的?又是怎么伪装成我的样子的,这让我完全想不通。



    我当刑警多年,得罪的人也不少了,若让我想出到底是谁做的,我还真不清楚,而且这阿水生前也是到处混,认识的人也特别多,社会关系相当的复杂,从这个方面入手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只有再次去看一下现场,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线索。



    王队长带了几个刑警,开了辆车就带着我去了,很快我们便到了案发现场,阿水家的小区。



    这是一个在郊区的老旧商业住宅,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房子,现在已经有些老旧了,不过随着成都的房价越来越高,这种郊区的老房子也是水涨船高。



    也就是因为这种老旧小区的关系,所以摄像头坏了才没有人去修。



    我们开进小区,到了阿水家这栋楼停了下来,纷纷下了车。



    这栋楼总共六楼,一共有三个单元,阿水他们家在三单元的五楼,一个不上不下的楼层。



    四楼虽然也不高,但是破窗进入是不存在的了。



    然而更让我吃惊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当我们上到五楼502室之后,王队长轻轻一推,便推开了这屋的门。



    门是被破坏的?



    虽然我之前已经有思考过这犯人手段的拙劣,但是现在到达现场之后,还是没有看出这犯人为什么会这么简单粗暴。



    难道他是破门而入的吗?



    “何队长你看出来了吗?不错,这门是被当时目击者强行撞开的!我们专门找了人来调查,调查结果显示,这门在被撞开之前,是锁的结结实实的,而且没有被撬的痕迹!”



    王警官说道,这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我本来以为这门是被杀死死者的犯人弄开的。



    “而且……”



    王警官欲言又止。



    “而且?”



    “而且这间屋子的钥匙,当时还丢在室内,而且,这屋子的门,应该只有一把钥匙。”



    王警官说道。



    我浑身一震。



    开什么玩笑?



    这不就是……



    密室杀人!



    密室杀人又被称之为不可能犯罪!一般的定义为门和窗户都没有被破开的痕迹,而且他们都锁着,整个屋子是一个严密的密室,不存在别的出口,但是在钥匙在室内的情况下,有人被杀了。



    这就是不可能犯罪!



    无法以常理度之的犯罪!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成都的警方一口咬定我是凶手了。



    因为我是个刑警,必然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以我的能力,说不定是能还原这个密室的,所以我的嫌疑才大。



    “这样一来,那个发现尸体的人不是很可疑吗?如果他撒了谎呢?其实就是他杀了人,然后从外面把门给锁上,最后把门撞开,在把钥匙放回原位就可以了。”



    我推测到。



    因为这密室不同于别的密室,虽然他是那种上世纪的老旧建筑,但是防盗门还是很完备的!



    这两道坚固的防盗门,基本上没有任何可操作的空间,难以想象犯人用了怎样的诡计完成了这个密室。



    “不可能!你有没有认真看卷宗?发现尸体的是个老人!而且他的腿还有严重的风湿病,拄着拐杖!他先是发现门敲不开,以为是煤气中毒了,然后就去找人帮忙,四五个人一起才把门给撞开,撞开之后,到了阿水的房间,这才在里面发现了床上的尸体。”



    “而且不光是尸体,当时钥匙就丢在尸体的身上,上面还有许多的血,血都凝固了!”王队长说道,我这才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我的推测就完全不对了。



    把钥匙丢在死者尸体的身上,这样一来势必所有冲进来的人都能看得到它,这样就不存在什么偷偷把钥匙丢在室内这种事了。



    除非是四五个人一起合伙把人杀了,否则的话,这就是一起完美的,密室杀人案!



    王队长拿出来一张照片,我拿着看了一下,这是那张钥匙的照片!血液基本上浸染了一半的钥匙表面积,而且已经凝固住了!



    这些血液凝固的样子相当的完整,这不光证明钥匙一直放在尸体上没有动,更加证明了!



    这把钥匙在那之后也没有插入钥匙孔里面,不然的话上面的血迹是会留下痕迹的,但是并没有。



    这下就有点难办了,不光是这起杀人事件的嫌疑人是我那么简单,而是即使我是凶手,我也想不通我是怎么犯罪的!



    我是以怎样的方法杀了人,然后还从这个密室中逃脱了呢?



    完全想不明白!



    先进了这屋内阿水的房间看了看,基本上只有四五个平方那么大,放了张床,然后就没有可以放的地方了。



    尸体早已经搬走,拿去尸检了,床上现场尸体痕迹固定线端端的花在上面,可以看出死者当时是趴在床上死去的,手基本上搭在床头柜上,这是因为写下了那四个数字的缘故吗?



    “怎么确认只有一把钥匙呢?说不定还有别的钥匙呢?”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儿戏的就确认下来了?



    “是这样的,这房子是阿水父母留下来的,阿水父母在几年前相继去世,家里也没有别的亲人,正因为如此,那个老头才会想着来看看阿水。而钥匙如果别人配过的话,是会留下痕迹的,但是却没有。”



    “凶手很可能是阿水认识的人,阿水给他开了门,对方能进入卧室,就代表着是相当亲密的人,但是无法解释的是为什么阿水像是睡着了一样的死去了,难道说凶手已经和死者熟悉到可以让死者安然入睡,对他全无防备的地步!”



    王警官说的很有道理,一般来说除非是关系好到了亲人或者恋人的地步,否则的话谁会当着别人的面入睡?



    这样一来,说不定有别的钥匙的存在!



    对方用钥匙开了门,然后悄悄进入,杀死了人,又拿着自己的钥匙离开了,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但是警方如果想要调查清楚还存在不存在别的钥匙,这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工作量太大,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谁会记得那么清楚?



    况且,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已经死了,从这里开始调查,基本上不太可能!



    我先是环顾了一下这个屋子,三室一厅,阳台外面有防盗网,人是进不来的,也排除了从上面下来的可能。



    走到阳台的窗户,能听到上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如果,如果不存在另一把钥匙的话,这就是一起完美犯罪!一起不可能犯罪!



    只有神,才可以在不打开门,不打开窗户的情况下,进入这个密室中,杀死死者!



    这真的正常吗?



    “如你所见,现在这个案子相当的难以调查,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王警官说道,看得出他有点失望。



    本来想依靠着我找出一些什么,但是我现在无法给这个答卷填上答案。



    “等等,凶器呢?”



    现在我们不妨将密室抛之脑外,只思考凶器的问题。



    凶器去哪里了?



    利刃,而且还是面对脖子的割裂,血溅得相当的多!



    放眼看去,基本上整个床上都是血。



    这样一来,不管是凶器,还是犯人身上,都必然会留下许多的血迹。



    但是没有!整个屋子里,都没有!



    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不光犯人从密室消失了,就连,杀人的凶器都消失了,还有犯人身上的血迹都没了!



    如果不是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超能力,我甚至会怀疑,这就是一起超能力者犯下的凶杀案!



    这怎么可能!世上哪里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这正是案子的第二个难点!”王队长带着我再一次走进了死者死亡的房间里。



    墙上到处都是血,喷溅的相当的圆润,像是一副行为艺术画,床上的床单全都是血,现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墙上的血,全部是带尾巴的血点,这代表什么,我当然很清楚。



    血如果呈现出一个圆润的点,不带任何的尾巴,就代表着血是滴落的状态,而喷溅性血液,会呈现出后面带着小尾巴的状态,是因为死者在当时脖子被捅了的时候,他脖子的左右转向,都会让墙上的血点带上尾巴。



    现在墙上这样子,显然是死者生前身上的血都喷溅了出去。



    可是……看着这圆圆整整的血迹痕迹,我心中生出了个可怕的想法。



    “没有人杀他?怎么可能!”我双手都在颤抖,难以理解血液呈现的样子。



    仔细想想,把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当成是呲水枪,呲水枪在向前喷水的情况下,前面如果站着人,那么墙上就会空一块。



    那就代表着血喷溅在了人的身上,所以墙上才会空。



    但是现在,血却完完整整的在墙上,这代表着,死者当时面前是没有战人的!



    可是,那可是捅了十几刀啊!



    这可是捅脖子的剧痛,就算是睡的再死的人,脖子上被捅一下也该疼醒来了吧?



    正常来看,脖子上被捅了一刀,然后疼醒来,这个时候凶手就持刀站在面前,血应该会喷溅在凶手身上才对。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简直就像是……凶手先是往死者的脖子上捅了十几刀,在捅完之后就离开了,这个时候死者的脖子才开始喷血,死者这才醒来发现自己被捅了,血开始肆无忌惮的往墙上喷,这才能形成这么完整的血迹痕迹。



    可是,这是明显不可能的啊!脖子怎么可能被捅了十几刀之后才开始喷血?死者又怎么可能在被捅了十几下之后才醒来?



    即使是下了蒙汗药,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因为人体是有本能的应激保护的,在收到危险的时候,大脑会强制清醒过来,更别说是这种疼痛了。



    “看明白了吧?简直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时间暂停一样,在犯人完成了整个杀人过程,离开之后,一切才开始恢复原样。”



    王队长说道,我点了点头,如果纯粹以血迹来猜测案发当时的情形,一切确实是这样的。



    在密室中杀人自己还全身而退,本身就像是超能力者才能做到的事情了,更别说是现在血迹呈现出来的样子了。



    和这些比起来,凶器的消失更算不得什么,因为简直就像是凶手杀人的时候,死者身上根本没有出血,又谈何凶器上的血迹?又谈何凶手身上的血迹?更谈何身上的血迹落在地上,通过血迹找出玄机?



    眼前的这一切,正肆无忌惮的冲击着我这个侦破无数案子的老练刑警,在案发的那一刻,真的就如时间暂停了一样。



    难怪他们会焦头烂额了。



    先是另外一个我出现在了几百公里之外,然后又是密室杀人,又是时间暂停的。



    更可怕的是这些完全聚集在这一个案子里面,简直是可怕!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甚至有些僵硬。



    正在这时,门被人推开。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进来。



    “这里是警方调查的地方,闲杂人员不得入内!”王队长见有人进来了,当即就要把人拦下来。



    “你们警方调查的怎么样了?这孩子多可怜啊?当年他爹他妈那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一家人全都……哎。”



    老人说着说着就长叹一口气,驻足在了门口,没有在往内一步。



    “抱歉,我们警方调查的进度需要保密!”王队长很公式化的回答。



    “哼!保密保密!每次来问你们都说保密!到底查出来什么没有?”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王队长挥了挥手,派自己带着的两个警员过去安抚老头,附耳跟我说道:“这就是那个发现尸体的老头,经常过来问!他家还刚好在楼上,当天晚上什么都没听到!真是见鬼了!”



    哦?我眼前一亮,这人就是那个老头?而且,他家还在楼上?



    简单的打量了一下这老头,双手会在握拳的时候不自然的蜷缩,这个角度看来,这老头以前应该是干体力活的,但是不是农民,因为他的皮肤没有经常暴晒在阳光下的痕迹。



    风湿也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吗?



    我凑了上去,老人正在和两个警员吹胡子瞪眼,弄得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人家,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令我有些意外的是,老人稍微有点在意。



    我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哼!你们这些警察,正事不干,没事就是随便问问!”老人家似乎对警察很有成见。



    我注意到他在说话的时候,看了一下天花板。



    “哎,还不是工地上面给人家搬砖的,现在老了,干不动了,就歇着了。”



    老人说道,我浑身一震。



    他在撒谎!



    搬砖需要长时间暴晒在太阳之下,国内的工地施工环境我也是有所了解过的,基本上还没见过不用晒太阳的。



    而且,搬砖的话,手不会呈现那个样子的微微蜷缩。



    他为什么要撒谎?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老头哼了一声,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似乎是对警方的无能很生气。



    一个撒谎的老头,而且还是在职业上撒谎,这就有点意思了。



    他看了一眼天花板,为什么要看天花板呢?



    我也朝天花板看了看。



    “怎么了?这老头是没什么嫌疑的,而且一个老人想要干些什么也不现实,这老人还算是头脑清醒的了,不像有的被害者家属了,那活生生就没办法讲道理。”



    王队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没有理他说的话,而是兴奋的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杀的人了!而且,我还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



    王队长满脸诧异的看着我,完全想不到让他们焦头烂额这么久的案子,我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到了凶手。



    “真的?没开玩笑?”王队长又是喜悦有时失落,喜悦是我有了眉目,失落的是他们一筹莫展,而我只是跟着他们稍微了解了一下案情,就想到了一切!



    “你去查一些东西,比如这栋楼的建造过程,最好连图纸都要有,然后你再去秘密调查一下这个老人的病历,调查完应该就有眉目了。”我说道,王队长当然清楚我这么说意味着什么。



    “你是说这老头是凶手?开玩笑吧?那腿,能杀人?”他不可思议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人是何其脆弱的生物,别说是老人了,就是残疾人,就是婴儿,也能杀人。”



    我说的并不是错的,如果有兴趣去翻阅一下世界犯罪史,老人,小孩,残疾人犯罪的案例相当的多,这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好,都听到了吧?去查!”王队长一挥手,两个警员这就去查了。



    并不好查,这栋楼施工至少在上世纪了,几十年过去了,别说是图纸了,感觉就是什么都没了!



    老人的病历还是比较好查的,但是在没有证据之前,还不知道一切是不是如我所想象的那样。



    但是老实说,我和这个老人无怨无仇,一次都没有见过,我感觉他甚至不清楚有我这个人存在。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那么暗中陷害我的人,又到底是谁呢?



    唯独这一点,我想不明白。



    先是把这屋子的门给关住了,然后我和王队长俩人走上了这栋楼的顶部。



    上面风还挺大,不过正好,我们俩一人点上一根烟,美滋滋的抽了起来。



    “能不能说说你的想法?”王队长问我。



    “这栋楼,以前是五层。”我说道,随后就看到王队长长大了嘴巴,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什么?五层?”



    “对,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这小区里面的楼这么老旧,而我们国内房地产兴起的年代其实是在2000年之后了,在那之前,这种房子最多建到四层了不得了!很少有五层,六层的。”



    我说道,王队长虽然觉得我说的和案子没什么关系,但是仍然赞同了我的说法。



    因为我说的没错。



    “看到这个楼顶了吗?虽然看上去没有明显的差别,但是明显感觉到这栋楼的楼顶,要比旁边别的楼要略显得看起来新一些。”



    “这,我怎么没看出来?”王队长不明所以。



    “细数国内这种小区的发展史,从楼顶就能看得出来,以前的楼,房顶基本上没有装饰存在,因为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居住,在2000年之后,你会发现这些楼的楼顶基本上都有了外面一排小小的台阶,这不是为了防止人摔下去,这是为了从远处看起来好看。”



    “这,还真是这样!”



    “是吧?楼整体是灰色的,所以这一层小阶就涂成白色的,很显然是后面加修了一层。”



    我说道,王队长被我的思维所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是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之前这栋楼是五楼,那么死者所住的那楼就是顶楼了。”我说道。



    “我还是不明白。”



    “我们之前怎么上来的?”



    “这当然是……”



    在六楼的楼梯中央,顶上方有个刻意留下来的方形空洞,可以搭着梯子上来,这就是这种楼的设计。



    “但是在以前,这种楼不是这样设计的,以前这种楼的顶部空洞,是直接在屋子里面的,以前楼都不好卖,因为经济不好,顶楼更是不好卖,所以就直接弄在了屋子里面,然后在有人买下入住之后,装修就会把这个方形空洞给填上,以后就不用上顶楼了。”



    “因为这里以前五楼就是顶楼,所以,在六楼到五楼中间的天花板中央,存在着一个可以通过一人的空洞!这就是,密室的秘密!”



    我说道,旁边的王队长已经十分叹服。



    他是跟在我身边的,知道之前我对这案子一无所知。



    仅仅这么短时间就有了自己的判断,而且还对这些外行人明显不知道的知识如数家珍。



    他当然会叹服了。



    一个优秀的懂逻辑和推理的人,能从一滴水推理出这滴水来自于哪条河流。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他得具备充足的知识。



    我恰好两者都有。



    “可是,哪怕是有个空洞,也在装修之后堵上了啊!难道六楼的人,还能通过毁坏这个空洞来杀人不成?这也太玄幻了吧?”



    他问道。



    “你知道那老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只能知道他是做体力活的。”



    “他是专门搞砌墙和装修的,他在每次握拳的时候,手都会不自主的蜷缩起来,像是在手中塞了根棍子一样,那就是长时间握住砌墙的工具的证明,那叫瓦刀。”



    “他的腿之所以会瘸,不是因为风湿,是长时间要蹲下来站起来,这才落下的职业病,从他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是他膝盖出了问题。”



    “他是专门搞砌墙的人,而正如他所说的,他和阿水家父母相当的熟悉,既然如此熟悉,当年给阿水家装修的人里,会不会有他呢?”



    “如果有他,当年在天花板上面留上一块木板,上面抹上水泥,平时不会有什么,关键要用的时候,只需要猛地敲打就可以做到敲开了!所以他能进出这个密室,是因为这个密室,本身不是个密室!”



    我将自己的推测说完,带给王队长的冲击是巨大的。



    一个刑警的素质,让他能忍住不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我。



    “我来还原一下案情。当天晚上,他知道了阿水回来,然后暗中带好梯子和所有的工具,将自己家地板上的瓷砖扒开,弄开了那个洞,然后下到了死者的屋子里。”



    “然后进入到了阿水的屋子里,杀死了他,到底是怎么杀死的,我现在还想不出来,我无法想象怎么样能杀死一个人还让他不流血的,在杀完人之后,他带着凶器回到这里,然后砌好了天花板上的空洞,就这么离开了屋子。”



    “一个密室就这么完成了,剩下的,就是第二天装作发现者来到这里了。”



    “等等?不觉得奇怪吗?照你这么说,地上岂不是会留下很多痕迹?而且水泥这玩意,砌墙的时候会留下不少痕迹吧?而且他是要先从梯子上爬上自己家,然后把梯子拽上来,最后在从上方把墙给抹干净!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水泥是怎么在短短几个小时就干了?”



    “要知道,他可是在第二天早上九点的时候,就来到了阿水家,发现了不对劲的。”



    “确实,这难度相当的高,而且还要收回落在地上的水泥。”我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



    “但是何必弄得那么完美呢?只要保证落在地上的水泥少一点就行了,少到不会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为此,哪怕是在天花板上留个小洞也是可以的!”



    “因为在破门而入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室内,谁会关心客厅的地板上有没有一点水泥?谁会去看客厅的天花板上有个小小的空洞?没人会去看。”



    “只要在众人全都被死者的惨状吓到,然后集体去报警的时候,谎称自己要回家取东西,然后在众人都离开的短短一会儿,来这里把它给补上就好了。”



    “相信我,一个技艺顶尖的装修工人,是能做到在旧墙上面砌上新的白粉,还能让众人看不出端倪的。”



    我侃侃而谈,王队长低头沉思,在努力设想我的推理的可能性大不大,是否可行。



    “但是不可能全无端倪,所以之前他进来看天花板的时候被我捕捉到,我也看了天花板,看出了不对劲来。”我说道,我也是那个时候发现凶手就是老人的。



    有很多的凶手在杀完人之后还会返回案发现场,有的是为了确认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那么完美,可以完全逃脱法律的制裁,还有相当一部分回来是在瞻仰自己所做下来的犯罪。



    就像是一个艺术家瞻仰自己的艺术品一样。



    即使是我这样痛恨杀人的刑警,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一点,这个老头的这一犯罪,确实是完美的如同艺术品一样。



    如果不是他本人在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撒谎被我看了出来,一切还真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在等了两个小时之后,那两个警员回来了,还带上了许多的资料。



    “当年的图纸已经找不到了,所幸我们找到了一位老监理,这栋楼之前是五层,后来施工又加上了一层,这一层的工程就是这位老监理监管的。”



    其中一位警员说着,把图纸递给了我。



    稍微看了一下,看到和我的设想差不多,我露出了寻找到真理的笑容。



    “那老头确实是膝盖有点问题,但是他的膝盖不是风湿,而是软组织挫伤,一般这种病只有在经常跑步的人身上才能看到,大概是这老人以前工作的时候干了太多的体力活,身体累垮了吧。”



    另外一个警员也找到了病历表,对于警察来说,想要深入的调查一个人是那么的简单。



    我点了点头,旁边的王队长看着这一切如我所料,也不禁流露出拜服的表情。



    “何队长,你这破案的速度,还有你的洞察力,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以往我还有几分不服气,今日一见,果然是厉害!领教了领教了!”



    至此,虽然我的推理有几分漏洞,但是他看着大部分我都猜出来了,所以当仁不让的选择了先让俩警员去把老人抓捕了再说,当然,因为对方是老人,所以还是用请的比较好。



    这老人还是个孤寡老人,似乎以前有过一个女儿,后来失踪了,就自己落了个孤寡的下场,所以基本上没有遇到家属的负隅顽抗,直接把老头给带走了。



    很快,老头被抓到了,在他们家里也找出了折叠梯子,还有混合起来还没怎么干的水泥,还有在墙上面抹的白石灰,这是老人无法解释清楚的,所以当即被当成了证据,将老人抓捕归案。



    在前往派出所的车上面,开车的王队长感叹道:“你说说这老头是有多大的仇?把这阿水捅了这么多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谁知道呢,一般这种案子,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报仇,我估计两者都有吧。”我随口一说。



    谁曾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最近传出消息来,这个小区要拆迁了,要在这里修一个更加现代化的商业住宅小区,所以每一栋的住户都能得到最少两百多万的赔偿款。



    这在以物价低而闻名的成都是相当诱人的。



    审讯的时候,我也在场。



    因为我实在是想不通,老头到底是怎么杀的人,能让自己身上不留一点血的痕迹,还能把凶器完美的带走。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谁知道审讯的速度超出我的想象,几乎是稍微审了一下,老头就撂了。



    他承认确实是他杀的人,然后杀人的方法也确实如同我推测的那样。



    而如何杀死阿水的细节,他也详细的纰漏了。



    “我先是照着他的脖子捅了一刀,刚一捅,我就不小心被绊倒在地,就听到血呲呲呲的往外冒,喷了旁边墙满满的,他也在床上扑腾起来,但是我腿疼,爬不起来。”



    “半天我才从地上爬起来,见他没死干净,就照着他的脖子给了十几下,见差不多了,就拿出我事先准备好的毛巾包好了刀子,也稍微擦了一下身上的一点点血迹,这才离开了。”



    什么!听到老人的供词,我和王队长俩人都惊了。



    原来如此,并不是捅了十几刀之后,才往外喷的血,而是捅了一刀深的,然后血开始喷溅。



    巧就巧在这了,老人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所以不小心摔倒在了床边,刚好躲过了喷溅出来的血液。



    然后在因为切割到了动脉,所以血大量流失的阿水昏迷之后,他又补上了好多刀。



    正当我觉得索然无味的时候,老人开始了让我毛骨悚然的讲述。



    “杀了他之后,我先是爬上我们家,然后把梯子给提起来,开始小心的抹墙,我早就想好了,先抹上一大半,等水泥干了,第二天我装作发现他家没人应门,然后带人闯进来,最后一个人把剩下的抹完。”



    “因为水泥一大半已经提前抹上了,到时候也有个固体,抹起来会更快一点。”



    老人的讲述到这里为止,还完全没什么感情,彩,只是淡淡的描述。



    那种淡淡的感觉,很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是后来,出事了。”



    一直到之前,老人的叙述,都没有什么有问题的地方,直到他说出事了。



    “我当天晚上,只补了一半的天花板上的窟窿,人老了,一点点体力活动,就得去休息,躺在床上睡到了早上九点,然后我下到了楼下敲门,一如我所想的,门没有人来开。”



    “呵呵,这也是当然的,因为那小子已经死了,可就在我叫了人,大家一起撞开门的时候,看着天花板,我整个的傻在了那里!”



    “天花板,自己堵住了!所有的缝隙,一点都没有留下来,被抹得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细心的盯着天花板一直看,就连我这种专业干这个的老手,我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什么?老人家说到这里,我们所有人浑身一震,这开什么玩笑?



    之前我的推测基本上毫无漏洞,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这老头的技艺是否当真就精湛到了这个程度,他从上面,用水泥糊住下面的窟窿,还能在地上留不下多少的水泥残渣!能做到这一点的,的确可以被称之为技艺精湛!



    但是这是很难的,基本上很难完成。



    所以之前我就在想,老头到底是怎么让一群人破开门之后,不注意到地上的水泥残渣的呢?



    然而现在老头却告诉我们,水泥残渣不是他弄干净的,那窟窿也不是他补得,这一切,都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谁呢?



    在老头杀了人之后,他缓缓爬上六楼,然后把梯子收回去,再抹了一半的天花板,这个时候,虽然案发现场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密室,但是本质上也算是密室了!



    因为没有人能进去,也没有人能离开!



    那么,到底是谁把天花板给糊住了?而且这个人糊住天花板的技艺,也很高超?



    案发现场,存在这样的人吗?



    “是,是阿水!一定是阿水!这小子心里有愧!所以我把他杀了之后,纵使他化为了厉鬼,也不敢来找我的麻烦,还得帮我把犯罪证据给消除了!”老头说道,但是他说的话让我们有些不寒而栗。



    他,他是说,是死者帮他修复了天花板吗?



    这,这怎么可能?那个出血量,那个时间,应该在老人捅完十几刀的时候,死者基本上就断气的差不多了,最多最多还有一口气,就是在那最后的一口气中,死者用自己的血,写下了1217这四个看不懂的数字。



    死者怎么可能活过来,然后干活?



    死人,就是已经死去的人对吧?



    死人,是不能动的,对吧?



    因为老人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就连我们这些心智坚定的刑警,都不免心中有了些许动摇。



    会不会存在这样一种可能?钥匙不止只有一把,这个拿钥匙的人,在老人做完一切之后,在凌晨四点到早上九点的这五个小时之中,帮老人把留下的痕迹清理了一下,并且还把天花板上面的窟窿给补上了?



    这样想,会不会合理一点?



    合理个屁啊!且不论到底是谁手上有钥匙,就算是有这么个人,他就这么巧之又巧的在凌晨四点之后来到这里,而且在看到阿水死亡之后,不仅不想着报警,然后还要帮楼上的人隐藏他杀人的秘密?



    这人得是多奇怪的一个人?



    而且,水泥落在白白净净的地板上面,这是相当难以清理的,对方不光要把水泥清理了,还要有极高的技艺把天花板上面的窟窿给清理了。



    老人已经把梯子给搬走了,这个人他是踩在什么上面清理的?难道说这个人长了一双三米长的手不成?



    况且,他还要再发现这一切之后,立马跑出去弄好水泥和白石灰,拥有了这些才能打扫后事!



    这些虽然听起来简单,但是每个都不是那么简单能做到的!而且时间还这么短!



    这个人,到底是谁?



    蓦然的,我突然间想起了之前那个保安,他指着我的脸说,就是你来过这里!



    难道说,杀人是老人进行的,而料理后事,则是那个一开始就准备好要来陷害我的人做得?



    这么一想,倒是清楚了不少。



    只是这人是谁,为什么要陷害我,我还真不清楚。



    而且,我还发现了最关键的点。



    指纹!



    根据老人的讲述,他根本没有碰触死者。



    所以死者身上本不该有那么多的指纹。



    那些我的指纹,怎么会出现在死者身上?



    这就是那个陷害我的人,在死者身上弄下的指纹吗?



    “死者在床头柜上写下的那四个数字,1217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问他道。



    老人摇了摇头,说:“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说不定是他小子这些年存了点钱,银行卡的密码吧?”



    这老人还真是没什么常识,银行卡密码都是六位数字,四位数字怎么可能是密码。



    “你为什么要杀人?”



    虽然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仍然又一次问道。



    总感觉……这其中另有隐情的样子。



    “是因为您女儿吗?”我问道。



    老头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你女儿在十年前失踪了,而且还是在你们家刚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时间上很巧合,我觉得……”



    老人沉沉的点了点头。



    “是那小子杀的!我老来得女,在我四十岁那年才有了我闺女,我老伴也因为难产去世了,十年前,她刚好十六七岁。那时我们搬迁到这里来。”



    “有天她失踪了。”



    “报警了,找遍了,没用!”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后来有天,我发现楼下这小子每次遇见我都低着头不敢看我,我觉得奇怪,后来抓着这小子一问才知道,原来我女儿是他害死的!”



    “这小子那年十五岁,一天天游手好闲,学也不上了,整天就在到处打游戏,有天没钱了,看见我女儿,问她要钱,她没钱啊!”



    “结果这小子失手杀了她!把她埋在后面那修了一半不修了的楼后面的土地里。”



    “当时我就要报警了,但是他爹妈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腿不让我报警,还说如果我报警,他们一家就全部死在我面前。”



    “当时我心软了,答应了,赔了钱了事,但晚上回去睡床上我就后悔了,我女儿啊!那是我女儿啊!”



    “后来他们家重新装修,让我去帮忙,我就留了个心眼,那时候在这天花板上面留了个木板,准备着某天动手杀人!”



    “结果谁知道,后来他们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报应,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父母全死了,这小子也跑了!”



    “我恨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回来了,我老了,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如果没有这小子,我女儿现在正是要出嫁的年纪。”



    老头说着说着很是激动,双目欲裂,唇间似有血渗出,牙把嘴唇咬了。



    “现在杀了人,我也没事,我一点也不后悔!只后悔当年原谅了这个败类!”



    老头说着说着,念叨着念叨着,自己不后悔不后悔。



    我沉默不语,走出了审讯室。



    王队长跟了出来。



    “你怎么看?”



    “人是他杀的,但是这里面肯定还别有隐情,莫说是老来的女万般宠爱于一身了,就是正常的父女,女儿死了,还能原谅这小子吗?很奇怪啊很奇怪。”



    我摇晃着脑袋,老人隐藏了动机,杀人的动机。



    但是我感觉,他说的杀人方法是没有隐藏的,确实很奇怪,的确有个人在暗中帮他,把他留下的罪证给清除掉了。



    之前虽然我看出了老人说的是谎言,但是我却没有当面说出来,是因为我觉得那也没用,这老头不会松口的。



    “这……”



    “算了,我去调查调查。”



    我点了根烟走出了警局。



    警察,尤其是刑警,就是这样。



    我不相信面色宽厚的老人的老泪纵横,我也不相信那些伪装出来的悲欢离合,更加不相信,所谓的亲情的力量。



    我只相信证据,我不相信人性。



    这也是刑警的悲哀。



    从业这么多年,我见过为钱闹的家破人亡,兄弟翻脸的,也见过为钱杀人的,更见过太多太多死的凄惨的人。



    我见过太多太多丧失人性的事情。



    所以无法相信人性,只能相信证据。



    刑警是与罪犯缠斗的人,正如威廉尼采的名言,与魔鬼战斗的人,小心自己成为魔鬼,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开着车,我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小区。



    因为楼基本上全都是旧楼,所以即使是图便宜的人,也不会选择新搬入这里。



    这样一来,这里的居民,应该全都是老住户了。



    找了几户问了一下之后,我这才明白了老人的动机。



    他是有个女儿不错,但是和他所说的不同,他并不爱自己的女儿,相反一直觉得自己女儿是累赘。



    他想要个儿子,像是这种老人,重男轻女的观念不是一点的大。



    所以在楼下的住户搬来的时候,他就很喜欢阿水这个孩子,甚至还有想弄个娃娃亲这样的念头。



    所以后来阿水杀了他女儿,他仍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选择了……



    让阿水成为他的儿子!



    住在一楼的老人绘声绘色的跟我说:“是啊,那老家伙和阿水家的关系可好了,听说都认了干儿子呢!经常一起出去吃饭啊,玩啊什么的,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家人呢!”



    “哎,也难怪,老头多可怜啊,老伴去了不说,自己又膝下无子,女儿还失踪了……”



    这些声音在我脑内徘徊,最终拼成了老头的动机。



    因为阿水父母死了,所以阿水不想呆在这个伤心地,离开了成都,这一去,就是将近十年的时间。



    老人觉得自己女儿白死了,所以对于阿水相当的恨,这份恨意,就是他杀人的动机。



    呵呵,还真是……



    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自己调查的结果跟王队长说了之后,又嘱咐他如果案情还有什么新的进展就告诉我,而我则是离开了成都,回到了西安。



    那个案子已经基本上破的差不多了,还剩下的疑点就是,帮助老人砌墙的人是谁,陷害我的人是谁?那个长的很像我的人,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



    回到西安,先到警局里面去了一下,幸好没什么新的案子,我的嫌疑也洗清楚了,局长对我也很满意,因为我又破了个案子。



    和他随便聊了一会,我接到了个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何晶晶的家长吗?”



    这是……自己姐姐的班主任好像是?



    说来惭愧,因为当年家里没钱,我父母又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所以就让我姐别上学了,让我去上学。



    所以我上学上得特别早,年仅二十五岁就已经成为了警局的刑警队长。



    而我混出头了,就供我姐上学,别看她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但是现在才在上大三。



    也幸好她不显老,穿上年轻靓丽的衣服,和学生没什么区别,所以没有在她们学校掀起太大的波澜。



    而因为父母他们在三年前因为一起车祸去世了,所以现在我是我姐的家长。



    “是我,您好,有什么事?”



    我很奇怪,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



    但是听这老师的语气,似乎是相当的紧迫,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一样!



    “是这样的,何晶晶在学校出了点事,您一定要尽快赶来!”



    这种语气……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姐能出什么事?



    赶紧答应了,然后就往学校赶。



    在此过程之中,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当即就在满是人潮的街上愣住了。



    手机上面的时间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日期。



    12月17日。



    看到这个数字,我想起了,阿水临死前,写在自己床头柜子上的数字。



    1217!



    难道说,他想写的不是什么密码,而是,日期?



    12月17日?



    我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严重了。



    她们大学离我们总局还有点远,这个时候下午的西安又堵得不行,用了一个小时,我才赶到了她们学校。



    师范大学。



    刚一到,我就看到了学校门口的救护车开了出去。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的,我朝那救护车看了一眼,又觉得即使是出事,也不可能叫救护车吧?



    于是就没有去管,很简单,因为这里是大学。



    大学里面的学生来自天南海北,基本上都不是本地的,所以说一般的事情,学校是不会通知家长的,因为很多学生的家都远的很。



    远水解不了近火。



    而我和这学校的老师又不熟悉,她凭什么知道我是本地的呢?



    所以说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叫我来,一定是必须得家长出面的事情!



    但是没有严重到救护车都来的程度,否则的话老师早就应该在电话中跟我说明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