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彦明连喊了几声安静，终于将躁乱的场面压下去。
他脸色极难看，目光严厉地看着苏桃，大声地问道：“苏桃同志，你有什么话说？”
等到完全安静下来，苏桃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镇长，这些衣服的确是我们家售卖出去的，但是……”
差点儿再度失控的场面被她那句转折的“但是”给震住，众人不由自主听她讲下去。
“但是我们家售卖出去的衣服从来没有任何残次，所以这些衣服的残次都是人为的！”苏桃目光冷冽，语气更加冰冷。“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搞破坏！”
众人面面相窥，随即窃窃私语，一时间难辨真伪。
“这些衣服是夏季清仓的尾货，但质量绝不会有任何问题。”苏桃指着那些衣服，逐一指出问题。
“季末甩卖清仓的衣服基本断码，不是超级加大码就是最小码。一般人不会一次买这么多码数差别太大的衣服，我就问这些衣服都是谁买的，准备买给谁穿？”
犀利的问题抛出来，柳佳等人顿时面露窘色，无法解释。
左彦明慢慢看明白了，脸色又变了变。他将那几个女孩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柳佳的脸上。“这些衣服是你买的吗？”
柳佳一个哆嗦，下意识地看向陶梦娇。
陶梦娇眼神闪了闪，咬唇劝道：“佳佳，这事算了吧。人家是劳模，领导都关照她，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何苦惹一身臊。”
柳佳稳稳神，立刻点头；“我就知道苏桃不会承认，这女人最擅长狡辩了。而且长得漂亮，男人最吃她这套，喜欢护着她，我们这些被她坑骗的消费者只好自认倒霉了……”
“你个女娃子胡说什么！”副镇长听不下去了，严厉喝斥。“无评无据污蔑领导，你要负法律责任！”
“哎哟，吓死我们了！”柳佳哼了一声，当即做出决定。“算了，我们不要赔偿了，也不追究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嘛！这些衣服反正也没法穿，我们都烧了！”
“对，把这些破衣服都烧了！”另外几个女孩立即响应。
她们把那些衣服堆到一起，其中有一个拿出了打火机。
“等等！”苏桃往前一步，脸色陡变。“这些衣服有煤油味，她们提前洒了煤酒，准备纵火！”
无论哪个年代，纵火都是极其严重的恶性事件。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乡镇领导在场，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立刻上前夺过了打火机，并且将那几个女孩子控制了起来。
有一名安保人员拿起其中一件衣服嗅了嗅，如临大敌：“的确洒了煤油！”
有人意图纵火，而且还是在劳模表彰台上，这可是极其嚣张的恶劣事件。
看着警卫人员一批批地赶到，被控制起来的几个女孩都吓得瑟瑟发抖。
陶梦娇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只有她没有被控制，此时也吓得花容失色。“这是误会……没有人故意纵火，可能是不小心洒上的煤油。”
经过她的提醒，柳佳顿时省悟过来，连忙矢口否认：“我……我记起来了，当时家里停电，我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把油都洒到衣服里了……”
九十年代的农村的确经常停电，家家户户常备煤油灯，倒也合情合理。
苏桃冷笑一声，接道：“你家的煤油灯有多大，能洒满这么多的衣服。再说了……”
她踏前一步，继续检查那些衣服，然后一件件地拎了起来。
“大家请看，这件衣服的下摆明显被故意剪碎！这条裤管褪色应该是浸泡了强酸，还有这件开线的衣服，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拆开了缝线……”
那些衣服被传到了台子下面，供众人检查，的确如此。
所有衣服的残次更像是人为的，故意搞破坏！
左彦明的脸色都气得发青了，胡须一翘一翘，怒声道：“简直就是胆大妄为！”
副镇长当即下令：“把这些涉嫌讹诈蓄谋纵火的危险分子统统移交警方调查处理，一经查实必定严惩绝不姑息！”
柳佳和那几个女孩都吓傻了。
苏桃微微勾唇，问那几个女孩：“这些衣服真是你们买的吗？真是你们故意弄坏洒上煤油的吗？替别人担罪责，搞不好要坐牢。”
经过苏桃的提醒，那几个女孩顿时醒悟过来，纷纷矢口否认：
“不是我们买的！”
“不是我们故意弄坏的衣服！”
“不是我们洒上的煤油！”
……
“噢，”苏桃恍然大悟状，忙问道：“那是谁呢？”
那几个女孩犹豫着看向正准备悄悄溜下台去的陶梦娇。
“陶梦娇！”苏桃喊住她，似笑非笑地道：“你刚才不是很仗义很积极吗？现在你的好姐妹们出事了，怎么反倒急着走呢！”
陶梦娇如芒刺背，额角直冒冷汗。她顾不上维持她善良温柔的形象了，只想着赶紧置身事外。“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你们听她说什么了吧！”苏桃指着陶梦娇，目光却盯向柳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她拍拍屁股准备脚底抹油了！你们还要继续替她背黑锅吗？”
这下子那几个姑娘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指着陶梦娇：
“衣服是她出钱买的！”
“她让我们弄坏的！”
“煤油是柳佳洒的！”
“你们怎么这样呢！出了事就扯皮，难不成还想拉个垫背的。”陶梦娇惊诧地瞠大水眸，似乎很意外很伤心。“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纯粹是不想让你们打起来，我才出面给你们调解的。”
“你……”众女齐齐倒气，估计被陶梦娇的无耻给雷得头晕目眩。
苏桃吃吃地笑着，继续集中火力对准柳佳：
“看吧，这就是你肝胆相照的好姐妹。东窗事发了，就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你们这些替罪羊，她独善其身。”
“柳佳，你还执迷不悟吗？”
“你以为你仗义，其实你在她眼里就是一把枪。再不说出真相，难不成你还想留到牢里再去申冤告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