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城衍还保持着半扶老师的动作,赶紧给他顺着脊背。

“这几个月,你都干了什么?”

洛茵厉喝一声,捏着牧州皮包骨头的手腕,翻看着他的一双手。

不同于他们南家一大家子的糙手,牧州的手保养的比女孩子还要精致,又长又白,嫩的跟白豆腐似的,能掐出水来,她以前看着牧州一早一晚地涂护手霜抹手油还嘲笑他娘们唧唧的,但她知道他这是职业需要。

现在牧州的这双手,依旧是又白又嫩,可是内里发着红,掌心的皮肉似乎只剩下了薄薄一层,有的地方都溃烂了,方才牧州一直攥着手,没让他们看到,这下被洛茵摊开亮相,南浔和喻城衍眉头俱是一皱,心神一凛。

“老师!”

喻城衍急急地喊了牧州一声,“您又,接活了?”

南浔蓦地抬眸看向牧州。

她虽然没有跟牧州学过画,却是知道作伪是怎么一回事的,而牧州能把手伤成这样,接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活。

可什么样的活,能让一个原本健健康康的人,磋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小点声,想吓死我啊。”

牧州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瞪着洛茵,对南宁松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管管你媳妇。”

“管不了。”

南宁松沉着脸甩他一句,“你要是想多活几年,最好说实话。”

“几年?”洛茵可没丈夫那么好心,冷哼一声,“他能熬过这个月就不错了。”

“……”

众人纷纷朝洛茵看过去,眼下已经是7月底。

也就是说,就这几天的事了。

顾芳红了眼圈,别过脸去。

喻城衍和南浔的眼圈也红了,看着牧州,喉咙哽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冷不丁的,宋西在后面冒出一句,“阿姨,您说这种话,不是在咒我师父死吗?”

“谁是你阿姨?别乱喊人,我可没你这样的便宜外甥女。”

洛茵面对宋西没有半分好声气,“嫌我说话不好听?你能治?那你来!”

她站起来,把床前的位置让给宋西。

宋西一时语塞,没过去。

“我又不是医生。”

“不是你瞎哔哔什么,我以为你华佗转世呢,看来我眼还没瞎,确实没瞧出你有什么能耐。”

洛茵翻了宋西一对白眼,怕她看不见似的,又翻了一遍。

宋西:“……”

这是什么“红桃皇后”,分明就是一个恶婆娘!

牧州又干咳了两声,捂着疼痛的肺部,对洛茵道:“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又不是我家孩子,她是孩子,我还是个宝宝呢!我长得比她年轻多了!”

洛茵在原位置上又坐了下去,满脸嫌弃地问,“你从哪个破烂市场淘来的徒弟?一来就把你害成这样?”

宋西眸子一凛,双手在身侧缓缓收紧,攥成拳。
洛茵问的这个问题,南浔也想问。

她从来不知道,牧州什么时候还收过宋西这样一位女弟子。

从她查到的宋西的生平资料里,倒是提过她学过绘画,好像还拿过一些绘画类的奖项,却没有提过牧州这样一位知名的绘画老师,这在宋西励志又高调的履历中,也是过于“低调”的存在了,而经验告诉南浔,事出反常必有妖,要知道凭喻城衍跟牧州的关系,不过也只是称呼他一声“老师”,而宋西却是直接管牧州叫“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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