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太阳朝起暮落,每天都照常升起,而他们的生活,却再也升不起来了。
宋太公走一步,整个身子都在震颤。
“下一个是谁?”
“大人,我说,我是四年前的一位科举考生,我要实名检举威宁侯在这数十年的科考中徇私舞弊,透露试题,并且以高价卖出,扰乱科举秩序,让我等寒窗苦读数十年的寒门学子,再也没有办法鲤鱼跃龙门,我现在要说的是四年前秦州的一场......”
数十名学子挨个来说,有的人虽然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却饱含了半生的眼泪和辛酸。
让宋太公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李生的学生,从小,就聪慧过人,第一次参加科考的时候,父亲在家突发疾病去世,家里人都没敢跟他说,然而第一年落榜了,本来他的夫子们都觉得他一定会是前三,结果连前三十名也没能上。
他回家之后抑郁许久,在母亲和夫子们的鼓励下,终于决定重来一次,第二次的结果可以猜到,然而,就在这一次,他无意间听到了一些消息,一些关于科举考试不公的消息。
他心怀惴惴的回到家乡,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让朝廷知道,让朝廷知道他们的朝廷命官,究竟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子。
夫子都鼓励他,应该让这样的腌臜污秽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夫子们甚至还为他准备了上府县告状的盘缠。
张生到了州府。
也见到了州府大人,也把这件事告诉了州府大人,州府大人的态度很好,让他回家等消息。
可就在他回家之后不久,几个夫子,接连因为意外遭受不测,要么是在河边行走被淹死,要么是被醉酒的醉汉挑衅打死......
张生逐渐的发现事情不对,他想要带着母亲逃跑,他知道如果自己留下,也必定会遭遇夫子们的下场。
就在他同母亲要逃跑的当天晚上,家里来了一群黑衣人,对着他和母亲一通乱砍。
他命大,活了下来。
为了苟延残喘的活着,张生不得不装疯卖傻。
这期间,也有不少的人来试探过他,让他喝脏水吃粪便,让他寒冬腊月脱光衣服在村子里泡,被村里人泼冷水彭鸡蛋,他全部照做,才能虎口求生活了下来。
那样一个温润儒雅的读书人啊,如今成了什么田地?
就算给他申了冤,他失去的一切也再也不会回来,包括他的母亲,他敬爱的师长们,还有他那一去不复返的年少时光和意气风发啊!
宋太公气得要心梗。
可是宋太公也明白,这两个案子,虽然在百姓的眼中,已经是天大的案子,可在朝廷之上,在她们大理寺或是刑部之上,要凭借这两个案子,来让威宁侯伏诛,简直难如登天。
宋太公偷偷的看了看皇帝的神色,皇帝也只是稍显愤怒,并没有其他太大的情绪变化。
因为历朝历代的贪官污吏,无非就是从这几种情况中贪污受贿,见的多了就不足为奇。
最后还有一个小孩子。
宋太公眯着眼睛盯着孙宽。
不知道为什么,宋太公有一种,孙宽手中的东西,才是最后的底牌的错觉。
宋太公蹲了下来。
轻轻的摸了摸孙宽的脑袋,慈祥的说,“你又有什么要说的?和爷爷说,爷爷保证还你一个清白。”
孙宽吞了吞口水,缓缓直起腰板,稚嫩的小脸带着决绝和无悔,小孩子特有的声音稍显软糯,却丝毫不软弱,“皇上,大人,我是孙义山的遗孤,我的父亲孙义山是威宁侯夫人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