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怎么跪在地上啊。”他面上挂着诡谲的笑，语气却一派天真，看得人毛骨悚然。
刘氏婆娘寒毛卓竖，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婆婆不要哭，你和临渊说过的，只要哭了就要挨板子，婆婆不能挨板子。”季临渊的声音愈来愈低，似是低落又似隐忍。
木羡鱼忙上前拉开他，眉心紧蹙，怒瞪刘氏婆娘：“你还让他挨板子？季家庄到底谁才是主子！？”
刘氏婆娘战战兢兢地向后一缩，牙齿上下打架，惶恐不安道：“我不是主子，我不是主子……我不是……我没有打他……”
木羡鱼面色不悦，侧身朝柳大夫拱手道：“府中刁奴以下犯上，还请大夫缄口不言，过几日我自去贵府拜访。”
“不敢当夫人一拜。”柳大夫连忙避过，回道，“老朽今日从未来过府中，还请夫人若无事莫要来寻。”
木羡鱼爽朗一笑，见柳大夫离去，当即一个飞毛腿，狠狠踹向刘氏婆娘的肚子。
惨叫声蓦然响起，又突兀地停下，只见刘氏婆娘倒地抽搐，口吐白沫，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木羡鱼戾气顿生，抓起她的衣襟，恶狠狠道：“装什么死呢？踢你一下肚子你还能癫痫发作不成？”
刘氏婆娘嘴边的白沫蔓延至脖颈，瞳孔涣散，俨然失了神智。
木羡鱼眸中色变，伸手把脉，心蓦然一沉。
还真是癫痫发作，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季临渊搓去指尖的粉末，小声道：“漂亮姐姐，婆婆没事吧？”
“没事。”木羡鱼将刘氏婆娘平躺在地上，扭头看季临渊，见他一脸懵懂的模样，微眯了眼，“婆婆困了，在睡觉呢，小相公我们走吧。”
季临渊重重地应了一声，兴高采烈地跟在木羡鱼后头。
一名妇人在门外探头探脑地，木羡鱼一把将她抓住，厉声道：“刘管事的房间在哪？”
“在那边……”
木羡鱼强逼着她带路，走到刘管事房中，强行搜走了一些账本和下人们的卖身契，嘴角一扬，随意地寻了处位置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安。”安氏胆怯地望着她，见木羡鱼斜睨过来，诚惶诚恐道，“奴婢罪该万死，请少夫人饶过奴婢吧！”
“你做错了什么想让我饶过你？”木羡鱼将茶壶对准嘴，豪迈牛饮，全然不顾礼仪礼态。
安氏目瞪口呆地看着，怔楞之后，甫又垂眸，低声道：“奴婢不该偷看，主子家的事做奴才的怎能过问？”
“你倒是识趣。”木羡鱼抬眸看向季临渊，见他傻愣愣地站着，忽而笑了，“怎么站着呢？快坐下，小相公，这位安氏你可认识？”
“认识的。”季临渊拍着手，笑呵呵道，“姐姐经常送我花，可漂亮了！”
看来是个心善的主。
木羡鱼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这样吧，既然你做错了，那就该有惩罚，不过我也不罚大的，就罚你将季家庄的人挨个叫过来，但凡欺负过少爷的，全部逐出去，一个不留！”
“少奶奶！”安氏忙道，“这些人可大多都是家生子啊……”
“若是你肯狠狠心，每个人扇一个巴掌，我总不好再叫他们滚蛋。你觉得呢？”木羡鱼托腮看着她，饶有趣味地看着安氏的脸从青到白，不由得露出阴森的笑，“你若不去，我就说赶他们出去是你的主意。”
安氏顿时瞪大了眼睛，惴惴不安地磕头：“奴婢这就去。”
“你先将他们叫到院子里，我要亲自看你打，漏打一个，你自己顶上！”
安氏泫然欲泣地捂脸跑出去，木羡鱼却颇为好心情地把玩着季临渊秀美的头发，自语道：“小相公我这可算是替你出气了，往后我护着你，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季临渊嘴唇微抿，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
安氏叫来庄子里的下人，这些人都被方才的事所吓到了，皆栗栗危惧，心有余悸地看着环胸站在台阶上的木羡鱼。
“人都到齐了？”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扬声道，“那就开始吧，凡是挨过巴掌的，月钱减半！”
众人面面相觑，安氏站在第一个人面前，咬牙扬起手，猛地落了下去！
“啪”的一声，那人脸上出现一个红色手印，惊怒地看着安氏，怒不可遏道：“安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安氏抱着手，泣下沾襟，梨花带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男子顿时心软，甫又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不免又气又恼，狠狠地踹向一旁的小树。
小树剧烈地晃动一下，拦腰倒下，扬起一片灰尘。
“你们的卖身契可都在我这，若是不接受安氏的巴掌，那我便叫牙婆来，将你们都卖了。”见众人怒视于她，木羡鱼反倒笑了，“怎么，你们欺负我小相公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要么受下这个巴掌，要么给我滚出季家庄！”
“老子可是府里的家生子！你敢将我卖了，你还能做得了这个少奶奶吗？”
“我做不做得了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季家庄今日死的人可真不少啊。”木羡鱼叹息了一声，“我这身边跟的厉鬼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还是识相点，赶紧做出抉择。”
有人气得脸涨红，当即站出来，怒喝道：“走就走！谁还稀罕这破地方？”
“还有人吗？待会儿一块儿叫牙婆带走，日后去了哪，是做什么活儿，我可就不知道了。”木羡鱼咧嘴一笑，手中的卖身契被卷成一团，随手扔在了季临渊身上。
季临渊傻站着，慢了半拍才躬身捡起。
一股劲风裹挟寒气扑面而来，有人眼眶通红，带着一腔怒火直奔季临渊，欲要夺过他手上的卖身契。
说时迟那时快，木羡鱼指尖微动，一个呼吸间，那人倏地趔趄，头一歪软软地倒在地上，久久未起。
“怎么就倒了呢，该不会是惹怒了我身边的小鬼吧？真是不幸。”木羡鱼摇头叹息，“还有谁要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