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小说_书包族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慕容辰宁皇 > 章节目录 第8章 洞房花烛
    锣鼓喧天,红妆十里。



    正是良辰吉日,梁国长公主盈芷溪远嫁炎国皇帝拓拔弘为后,两国联姻,从此永结邦交。



    头钗朱玉拥玫瑰,身有红衣绣凤凰。盈芷溪身披大红嫁衣,安静等在炎国皇宫的侧殿中,等待举行册封大典。



    外头大殿中大臣们的觥筹交错声、丝竹管弦声、高谈阔论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一大早就从梁国出发,一路上也没吃什么东西,盈芷溪只觉得又饥又渴,于是端起面前桌上的杯盏给自己斟了杯茶。



    突然,阵阵整齐的马蹄声响彻殿外,盈芷溪拿杯的手一顿,这不是皇宫守卫军的声音!



    “宁皇驾到!”一阵高喝传来。



    盈芷溪手中的杯盏瞬间离了手,碎了一地。宁国皇上,慕容辰!?盈芷溪抿唇,一向从容不迫的她难得地慌了。这个慕容辰,当年可是见过她假扮的梁王的,不仅见过,他还亲手“杀”了她!这要是被认出来,整个梁国都得陪葬,她多年的计划也要功亏一篑!



    手下的红裙被她揉的皱了都没察觉,事到如今,赌一把吧!



    “给我拿条红面纱!快!”盈芷溪慌忙吩咐旁边的宫女。



    “啊!?是是是,奴婢这就取来!”宫女在嫁妆盒中取来一条红面纱为盈芷溪戴上。



    她现在是梁国未出过阁的公主,不是什么梁王,她就赌他看不出这两人其实是同一人,毕竟容貌和扮相还是有莫大区别的。



    她只听见大殿上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慕容辰清冽的声音传入侧殿。慕容辰带来的军队士兵提着剑,站在大臣们的桌前,吓得他们面色煞白。



    “梁炎两国联姻大婚,如此大喜之事怎的都没人通知朕呢?”慕容辰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漠,一双凌厉双眼将殿中人扫视了一遍。



    众多身着铠甲的士兵中,他是唯一一个只着玄色龙纹长袍的人,身长如玉,眉目清秀俊逸,贵气非凡,而在这些大臣眼中,他是杀人如麻、手段狠厉的宁国帝王。



    “陛下声名远播四海,只是臣下和梁国公主的婚礼准备的仓促,很多地方都没准备妥当,怕是会污了陛下的眼。”主位上的炎王拓拔弘不安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奈何炎国尚是宁国的附属国,不得不称臣。



    “原来是这个原因,朕还以为你们刻意瞒着呢。”慕容辰冷笑。底下的大臣脊背一阵发凉。



    “听闻,梁国公主可是梁国第一美人,有沉鱼落雁之貌,朕倒是想瞧瞧。传!”闲闲道,用仿佛传膳一样的口吻吩咐着。



    盈芷溪心一颤,还是来了!



    一个士兵提着剑站在她身后:“王上有请。”



    盈芷溪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大殿,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戴着这个总归是有底气些。她俯身,行了一礼:“梁国公主盈芷溪见过宁皇。”



    抬眸,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她立马移开眼。



    就在刚刚那一眼慕容辰竟觉得有些眼熟。他突然笑了:“朕听闻,炎王素来喜好美色,放荡不羁得很,你嫁过去,就不怕他夜夜流连花丛,让你孤守空房?”



    “宁皇说笑了”拓拔弘一愣实在没想到宁皇这么不给脸面,有些尴尬。



    “他敢!掂量掂量毕竟臣妾是梁王的亲姐姐。”盈芷溪也万万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招,但她只能装作一个刁蛮公主。



    和当年截然不同的气质,总该不会怀疑吧?



    “朕倒是要看看这大梁公主是何等天人之姿!”慵懒的语调,却说着不规矩的调戏之言,“把面纱摘了!”



    “我一国公主不远千里和亲,朝堂之上能睹我容颜的只有我的夫君,他人……”



    话还没说完,盈芷溪只见眼前晃过一道黑影,回过神来时,慕容辰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他手上还拿着她的红面纱。



    “所以,朕揭了你的面纱,就是你的夫君了,对吗?”



    糟糕!盈芷溪瞪大眼睛,心脏快提到嗓子眼了。



    慕容辰一双丹凤眼微眯着,痴痴的盯着那张美若桃花的脸,太像了……像极了当年年轻的梁王,对于心中的猜疑越发肯定。



    “朕倒是觉得,你嫁给他还不如嫁给朕,你若伺候得好,朕赐你一个妃位。”慕容辰的气息近在咫尺,盈芷溪的手心都捏出了汗。



    “宁皇这话,莫不是想……抢亲?”心下窃喜这是没认出她来?同时也很无奈!



    “抢亲?那是土匪才做的事,朕想要的,自会名正言顺地拿。”慕容辰挑起她的下巴。



    拓拔弘上前:“陛下请自重!”



    慕容辰叹了口气,用只有他们三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你只知与炎国联姻对梁国大有裨益,却不知,今日拒绝我,明日的梁国会如何。你猜猜?”最后一个猜字竟让盈芷溪听出了挑衅之意。



    “你威胁我?”盈芷溪咬牙切齿。



    “不够明显吗?”



    “看来,只能请陛下出去了。”拓拔弘也收起了之前的恭敬模样。



    就在三人对峙之时,一个士兵冲入大殿:“报!炎王!御林军赶到!”盈芷溪闻言一喜。



    慕容辰却不以为意,吩咐下去:“把人带上来。”很快,一群士兵将几位被捆绑着的妇人孩童带入殿中。



    在座的大臣顿时脸色突变。



    拓拔弘认得,这些可都是朝廷重臣的家眷。现在完全是慕容辰掌握主动权了,如果他不放他们离开,这些大臣日后定会对他心生不满,但如果就这么将盈芷溪交出去的话,两人的联盟就崩塌了。



    盈芷溪心中暗骂,糟糕。



    慕容辰笑看着他:“炎皇,我们这番能否轻松离开,可就看你的了。”



    座上的柳将军看着被挟持的发妻心中万分纠结,一边是至亲,一边是家国大义,叫他如何抉择?“你!你放开他们!”柳将军气的脸都红了,怒视慕容辰!



    柳将军的夫人也是个烈性子,冲着将军大喊:“夫君你无需管我!万万不可因为我对炎国不忠啊!”拓拔弘也动容:“你快放了柳夫人!”



    “待朕平安回到宁国,自然会放了他们。”



    盈芷溪忍不住大骂:“你这哪是国君所为!分明是强盗!”慕容辰却充耳不闻,只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考虑好了吗?”



    敌强我弱,还有人质在手,盈芷溪无奈,只能点点头。慕容辰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情甚好,弯腰抬手穿过她的膝窝,将她扛在肩上,轻功跃起,几步便将她带上了马。



    有柳大将军的亲兵开路,慕容辰这路走的格外顺畅!很快慕容辰就和外面的大兵汇合了,炎国士兵紧追其后,又不敢动手,只能不远不近地追着!



    还穿着一身红妆的盈芷溪精致的小脸上尽是怒意。慕容辰看着她却觉得心情大好,出言调侃:“怎么?让你跟我,委屈你了?”



    “堂堂一国国君居然强抢民女!这要是被陛下的国民知道……”盈芷溪一双杏眸狠狠瞪着他。谁知他仍旧淡定地策着马,俊秀的面容没有一丝因为被追捕而生出的慌乱,颇有王者气度,挟持重臣家眷的法子虽然卑劣了些,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效果最好的办法。



    被这双水灵灵的眼睛怒瞪,慕容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被她暗含秋水的双眸看得身上有些燥热,何况,此时的她正被他环在身前。



    “放心,朕堂堂一国之君当然会明媒正娶。”



    盈芷溪不想理他,思忖着,跳马脱逃的几率有多高?边想边挪动着身体。美人在怀,还乱动!慕容辰的脸顿时飞上了几丝红晕。



    “别乱动!”他腾出一只手牢牢禁锢着她的腰,暗自运气平复自己。



    看来目前是没有机会逃跑了,只能从长计议了。



    不多时,慕容辰便带着盈芷溪出了城,行至郊外的森林中。



    “公主一直住在宫中?”慕容辰边提鞭策马,边低头问怀中的女人。



    盈芷溪知道他在试探,果然,他还是怀疑了,“陛下这么问是何意?”



    慕容辰轻笑:“朕只是觉得你和上一任梁王面容有些相似,随口问问罢了。”



    “先王是父王流落民间之子,也是我的王兄,兄妹间长得有些相似也正常。”盈芷溪回答的十分自然,其实心底还是有点发虚。



    慕容辰却突然将唇凑近她耳边道:“可是朕怎么觉得,你就是他呢?”



    盈芷溪猛地推开他。



    “麻烦陛下放尊重些!在这里疑神疑鬼莫不是心中有愧于心不安?更何况,我和王兄男女有别,我怎么可能是他?”当年她设计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害死“梁王”的人是慕容辰,并让弟弟以此为由与宁国决裂,倒是没料想会有今天这局面。



    慕容辰只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盈芷溪暗暗松了口气。



    “那,为什么要嫁给拓拔弘?”



    “陛下,您也是生在帝王家,帝王之女的婚事何时是由自己做主的?如果我嫁到炎国能换来两国长乐久安,我自然是乐意的。”语气中隐隐透着我命不由己的哀婉和为国献身的大义,是个人都不会觉得这是骗人的话。



    “这么说来,如果你嫁给我,也能换来宁梁两国的长乐久安,你也愿意咯?”慕容辰低垂着眸。



    盈芷溪一时语塞,歪理!而且他靠太近了!盈芷溪双手推开他靠近的胸膛。慕容辰一手就轻松抓住两只纤细的小手,大拇指还不客气地在细腻的皮肤上摩挲,嘴上挂着浅笑。



    “朕不过是与你说笑,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慕容辰一副“我真的只是在开玩笑”的模样,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陛下,先皇是已故之人,拿已故之人来开玩笑合适吗!而且我并不觉得好笑。”盈芷溪别过头,摆出生气的样子,希望眼前的男人不要再讨论有关先皇的问题了。



    “行了,朕不和你讨论这个了。”慕容辰坐直了身子,他心底已经有了七八分肯定,她就是当年的“梁王”。



    慕容辰突然下马,招来一位亲兵,在亲兵的耳边吩咐了几句。



    “陛下……这……”亲兵皱眉,面上有些为难,想说些什么却被慕容辰一个眼神制止了。



    盈芷溪狐疑地看着他,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只见慕容辰上马后,围在他们周围的亲兵策马离去,只留下慕容辰和盈芷溪在原地。盈芷溪愣住。



    “陛下想干什么?”盈芷溪听到拓跋弘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眼前这个男人却依然气定神闲。



    “陪朕玩个游戏。”慕容辰调转马头,迎着拓拔弘的追兵前来的方向。



    这不是自投罗网?



    “让亲兵先走,却把自己留在这里,就不怕拓拔弘不顾君臣之礼对您动手?”盈芷溪微眯着眼,看着前方的追兵已经快到眼前了。



    慕容辰却自信一笑:“他不来则罢,来了让他又去无回”



    盈芷溪了然,原来是有恃无恐。



    慕容辰突然一挥马鞭,带着盈芷溪入了前方的密林之中。



    “快追!”拓拔弘毫不思索地下令。



    林中小路七拐八弯,慕容辰驱驰着马,一副气定神闲之色,似乎对此处十分熟悉。



    突然,他们方才走过的地方传来几声惨叫。盈芷溪心中暗道不好!他定是在树林里动了手脚。



    “呵,不自量力。”慕容辰嘴角泛起冷笑。然后掉转马头,走到刚才惨叫声发出的地方。炎国的一队追兵几乎尽数被乱箭射死,死状惨烈。



    盈芷溪皱眉,抬眼看着慕容辰,原来这个男人早有埋伏。



    只见慕容辰从玄色的衣袖中,掏出一只小巧而精致的发钗。盈芷溪的脸色顿时一僵。



    “那些人可都是因为你的珠钗而死啊,公主以后还是不要乱扔的好。”慕容辰浅笑着,轻轻将发钗插进盈芷溪的一头秀发中,慕容辰平静的声音却惊起盈芷溪心中的波澜,她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寒,如临凛冬



    这个珠钗,是盈芷溪为了给拓拔弘指路故意扔在路上的,一路上,盈芷溪将身上一些不起眼的细碎物件悄悄扔下马,拓跋弘就是循着这些“线索”才能紧追他们之后。



    如果拓拔弘跟着进来这个深林的话……



    盈芷溪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支珠钗,是她进森林前扔下的最后一个线索了,拓拔弘找不到线索,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盈芷溪有些心惊,眼前这个男人远比她料想得要可怕些,是她轻敌了。干净的小脸上平静无波,心底却对他多了一层警惕。



    “大概是方才马上颠簸得厉害,不小心掉了。”盈芷溪抬手,稳了稳发中的珠钗。



    “这样么?那倒是朕的失误了,让公主受了颠簸之苦。”慕容辰也不拆穿她,他倒是觉得太早揭穿她就没意思了,而且他想知道,当年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假扮“梁王”。



    慕容辰横在盈芷溪腰间的手突然紧了紧,然后盈芷溪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悬空,被狠狠地甩出去后又稳稳地落在地上。



    盈芷溪脚步一动,脚底发出嘎吱的脆响,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踩在了一堆枯骨之上,方才在马上没看见,现在落了地,就着月光将那堆枯骨看得一清二楚,更可怕的是,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就是万丈悬崖。



    盈芷溪顿时瞳孔紧缩,发出一声尖叫:“慕容辰你想干什么!”直呼名讳本是大罪,但情急之下已顾不得什么礼数,这个疯子!如果他刚刚的手劲再大一些,她可能就直接被扔下悬崖了!



    “公主不是嫌朕的马颠簸么?那便自己走路好了。”慕容辰在马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她,邪笑道。



    “陛下觉得这样吓唬我很有趣?”盈芷溪狠狠地瞪着他。



    “朕只是教公主一个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乖乖地跟着朕走,朕也不会忍心把你丢在这荒郊野外的。”慕容辰朝盈芷溪伸出手,“所以,公主,我们可以走了吗?”



    盈芷溪看着递到她面前的修长的手,抿了抿唇,不甘心地轻哼了声,终究还是把手覆上去了。



    男人的手掌很宽厚却很冰凉,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薄茧,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慕容辰微微使力,又将盈芷溪拽入怀中。



    “刚刚只是给你的一点小惩罚,不要再做些多余的事情了,朕会不高兴的。”慕容辰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尖处传来淡淡的桂花香气。



    “呵!本公主又不是生来为了取悦你的!”盈芷溪斜睨他一眼,这个男人不仅危险万分,连心思都变态得让人捉摸不透。



    慕容辰没有再搭腔,只是轻轻点了下她身上某处的穴道,盈芷溪一双美眸轻轻阖起,安安稳稳地倒在他怀中。



    女人,还是安静些的好。



    慕容辰抬脚踢了踢马腹,朝着森林外驶去。



    等到盈芷溪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森林,盈芷溪想起刚刚居然被他点穴!怒斥道:“慕容辰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到底想怎样?用她威胁梁国?不需要,以宁国的强大,他不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朕记得已经告诉过你了,朕揭了你的面纱自然是要对你负责,做你夫君的。”慕容辰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她,一双精致的眼睛在月光下如一汪深潭,让人想要投身进去。



    “我不需要!”盈芷溪怒喝,她真的生气了,“梁国和炎国已经昭告天下要联姻,陛下这么强抢早晚会被天下人诟病!”



    慕容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朕说过,强抢是土匪的行为,朕会光明正大地迎娶你。”



    闻言,盈芷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盈芷溪和慕容辰走出森林时夜色已深,进了一个小乡镇中。乡镇不像都城,市集管控并不严格,街上会有很多小摊小贩摆起夜市,勾栏瓦舍,灯火不绝,彻夜通明。



    “公主奔波了一天也该累了,今晚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走吧。”



    ……



    他又想做什么?盈芷溪发现这个男人的心思真的让人一点也猜不透。



    慕容辰看着盈芷溪那双嘀溜转的灵动双眼,几分狡黠中带着娇俏可爱,慕容辰忍不住勾勾唇。



    “确实累了,找个客栈住下吧。”盈芷溪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颈,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娇气模样。



    慕容辰在一条小巷停了下来,先下马,盈芷溪正准备翻身下马的时候,却发现一只手直接横在她腰间,用力将她一提,稳稳落地。盈芷溪眉头微蹙,这一路上,他对她又是抱又是揽的,让她总有些不自在。



    盈芷溪皱着眉挥开他的手:“宁皇自重些,男女授受不亲!”



    慕容辰嗤笑低头凑近她耳边:“公主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嗯?”慕容辰被甩开的手又覆了上来,将她的腰箍得更紧。



    盈芷溪突然一个激灵!因为这个男人的另一只手的冰凉指尖,正抵着她的脖颈,摩挲在她脉搏跳动上的肌肤,仿佛在下一刻,他就要拧断她的脖子。



    慕容辰的手冰凉得可怕,和她温热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盈芷溪睁着眼睛望他,眸中微微颤动。



    “乖一点……”慕容辰像是轻叹了一声,手指移动,寻到脖颈的某一处,轻轻一点。



    “呃……”盈芷溪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这个混蛋!又点她穴!若不是她不能在他面前使用武功,她早就解了这穴道了!



    慕容辰牵起她的手,走进巷子旁的一处客栈。



    “客官住店还是吃饭?”柜台前的中年妇女问。



    “备一间上等厢房。”慕容辰从袖口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柜台上。



    “这……小店没法儿找零啊……”老板娘看着那锭金子,有些为难。



    “不必找了,帮我们准备一些小菜、两身轻便衣裳和热水,”慕容辰看了眼想要挣脱他的手的盈芷溪,手中的肌肤细嫩至极,补充了一句,“衣裳要上好的布料。”



    “好嘞!我这就派伙计去准备着!”老板娘笑吟吟地收下金子,招呼着盈芷溪和慕容辰上楼。



    盈芷溪说不出话,只能扭动着身子,动作大了,老板娘回过头,狐疑地看着两人:“夫人这是……”



    “哦,我和我家夫人今日成亲,谁知迎亲路上遇着了劫匪,我便带着夫人逃至此处,夫人……大概是受了点惊吓。”慕容辰淡定解释。



    盈芷溪翻了个白眼,这么蹩脚的理由谁会信!



    华贵的外袍和凤冠早就被慕容辰脱了下来,只留下简单而精致的中衣。老板娘看了眼盈芷溪身上还穿着的红妆,慕容辰出手还那么阔绰,不疑有他:“原来如此,哎呀,真是可怜,我们这儿不比都城,位置偏,官府也不太管事,劫匪出没是经常的事儿了。”



    盈芷溪咬咬唇,狠狠瞪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等到他们进了房间,老板娘出去后,慕容辰才解开她的穴道。



    “咳咳……”盈芷溪咳了几声,才缓过来。



    不多时,店小二便抬来了洗澡水和换洗的衣裳。



    盈芷溪将头上的发饰尽数摘下,扯了扯因为奔波而有些皱褶的衣服,见慕容辰还站在原地,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盈芷溪顿时羞红了脸。



    “我要沐浴,劳请陛下回避一下。”



    慕容辰依旧纹丝不动。



    “出去啊!”盈芷溪皱了皱眉,抬手推他,推至房门口。



    慕容辰转头,眼神微眯看着她,语气冰冷:“不要给朕耍什么花样。”



    “砰!”盈芷溪将房门狠狠一关。来到浴盆前,素手拨了拨盆中的水,嗯,水温刚好。复而抬眼看了看床头敞开的窗。



    被推出房间的慕容辰转身下楼,沿着外头的墙壁几个轻跃,轻松登上了房顶,环抱着胸盯着房间的窗口。



    不多时,果然看见换了一身衣服的盈芷溪从二楼窗口一跃而下,慕容辰勾了勾唇,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跳出窗外的盈芷溪跑出了一段距离,其实她根本就没想过要逃跑,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逃跑太不理智了,但是她必须要给拓拔弘他们留下线索,她弟弟肯定也已经得到消息正在派兵搜寻了。



    正想着要留下什么线索他们才能更快一步找到她,走神间,竟误入了一条巷子中。抬眼,看到三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他们也打量着盈芷溪。



    她明显嗅到了一股来者不善的气息,转身欲走,谁知被其中一人挡住了去路,后面两人紧跟着围了上来。



    “三位大哥这是做什么?”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盈芷溪僵着脸淡定地笑问。



    其中一人手上拿着匕首,正抵着她的后腰,摸摸下巴,眼底放着精光:“小妹妹,我看你这一身衣裳料子不错啊,哥几个正愁没钱喝花酒来着,不如,妹妹帮帮哥几个?”



    盈芷溪不着痕迹地在腰间摸了摸,她身上根本没有钱,那几个流氓正死死盯着她。如果只是求财,那还好说。



    “各位大哥不好意思啊,出门太急,身上没带银子……”盈芷溪袖中的手握紧,面上还是一副淡然之色,“不如这样,我家就在前边,我去给你们拿?”



    持刀之人把手往上顶了顶:“行啊,我们跟着你去!”



    站在一个屋顶上的慕容辰抱着剑,也不急着下去救人,就这么笑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临危不惧,不错。



    地上的盈芷溪被挟持着往前走,屋顶上的慕容辰也慢慢跟着,他轻功了得,即便是在瓦屋上走动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盈芷溪微微低着头,带着那三人绕着走了好几条巷子。这里偏僻,官府都不大管事,更不可能有人在晚间巡逻。



    其中一人觉得不对劲了,凑近持刀人的耳边悄声说:“大哥,我看这小妮子是想耍我们呢,我看不如这样,把她卖到青楼去,拿到的钱岂不更多?”



    混混头子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答应下来。



    盈芷溪耳力极好,他们的谈话声被她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真是贼心不小!



    “小妹妹,停一停。”混混头子命令道。



    “诶?大哥怎么了?”盈芷溪转头。



    “哥几个现在不想跟你去拿劳什子银子了,”男人淫笑着,“给我抓着她!”



    盈芷溪脚步一动,转身就跑!但是身边两个男人已经追上,抓住了她的胳膊!



    “放开!”盈芷溪的脸色冷了下来,冰冷傲气的眼神和刚才判若两人,那两人竟然看得有些发怵。



    “小脸长得不错啊能卖个好价钱,就是脾气有点大,不过,正好送到青楼好好调教一下。”混混头子捏起她的下巴,污浊的气息喷在盈芷溪脸上,恶心地让她别开头。



    月光下,盈芷溪不施粉黛的脸精致得不像话,一双长睫扑闪扑闪,连因为厌恶而抿着的唇看起来都那样娇艳欲滴。



    混混头子看得呆了,起了色心,凑近那张无暇的小脸,想要一亲芳泽。盈芷溪再也忍无可忍,准备动手的时候……



    “咚!”



    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盈芷溪转头,就瞥见那个混混头子的头颅在地上翻滚,眼神还是刚才色眯眯的眼神,盈芷溪身前那具身首异处的躯干往后倒去。



    慕容辰手里提着剑,剑上滴着血,剑刃在月光下闪着渗人的幽光。



    盈芷溪胳膊上的束缚突然一松。



    抓着她的那两人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只是脸上还是一副震惊的表情,手腕被人利落地斩落,脖颈处的动脉也被挑断。



    “公主在树林里吃的教训还不够是吗?”慕容辰捏着她的下巴,拇指搓揉着刚刚被那流氓碰过的地方。



    下巴被搓得生疼,盈芷溪皱眉,抬眼看他,他的脸上像是盖着一层冰霜,冰冷冷的,让人胆寒。



    “您一直在跟着我?”盈芷溪挑眉。



    “呵!朕若是不跟着你,明日怕是要去妓院接你了。”即便她曾是一国之君,拥有大智慧,但终究是生长在皇宫之中,这些市井中的肮脏,她怎会知道?突然想把那流氓的手指也给砍下来。



    “哼,不劳您费心,本公主自有办法脱身!”盈芷溪拍开他的手,又恢复公主脾气。还好,刚刚没有用武功,不然被慕容辰看到就糟糕了。



    慕容辰也懒得跟她吵,揽着她的腰纵身一跃。



    临走前,盈芷溪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三具尸体,从慕容辰影子里跃出几个暗卫,很快就清理了尸体。耳边是疾风吹过衣袍的猎猎声,男人的侧脸很隽逸,剑眉星目,皓齿薄唇,不笑的时候冷得像块冰。盈芷溪心中顿生一种无力感,梁国与宁国的对抗,要费一番功夫了。



    慕容辰几个轻跃便回到了客栈,毫不怜香惜玉地把盈芷溪丢在床上,伸手就要点她穴道。



    盈芷溪赶紧伸手拦住:“陛下放心,我这次不会逃走的。”



    慕容辰自然不会担心她逃走,她怎么样都不可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床够大,盈芷溪卷起被子将身子盖住,奔波了一天,她确实是累了。突然感觉到床的另一边塌陷下来,盈芷溪倏地弹坐起来!



    “陛下这是干嘛!”



    “睡觉。”慕容辰淡淡道,眼皮都没睁。



    “……”盈芷溪揉揉额角,“陛下请自重,男女授受不清!”



    “朕当然知晓。”慕容辰长臂一伸,霸道地揽着她的肩躺下,“睡觉,朕不想说第三遍。”



    盈芷溪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叹了口气,也就随他去了,保存体力要紧。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慕容辰就醒了,身旁的人儿睡得很安静,他起身下床,走到窗边,又折回来,把盈芷溪的被角掖了掖,才翻身跃出窗外。



    就在下一秒,盈芷溪睁眼,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慕容辰站在屋顶。



    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慕容辰回到房间的时候,盈芷溪已经醒了,正坐在椅上乖巧地吃着早饭。慕容辰不禁挑眉。简单地吃完早饭,慕容辰又带着她上路了,临走前给盈芷溪系上了面纱,不过这一次,慕容辰换了一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



    突然,马车被拦了下来。



    盈芷溪瞬间明白他让她戴上面纱是何意了。正想出声,慕容辰快她一步点了她的哑穴。



    盈芷溪恶狠狠地瞪他。



    “马车里面是何人?”城门的官兵例行询问。



    只见慕容辰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伸出车窗外。



    “放行!”马车又开始稳稳上路。



    “偷来的。”慕容辰对上盈芷溪难以置信的眼神,淡定地把令牌收回怀中,就像把自己的荷包揣回怀里一样自然。



    又是一连好多日的奔波,期间盈芷溪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想逃脱,然而拜身边这个男人所赐,没有一次成功,到最后她也没精力去逃了,随机应变吧。



    盈芷溪本以为慕容辰是要将她带回宁国,然而,她发现,一路上的风景都极为熟悉,这分明是进了梁国。



    “你疯了!?”盈芷溪震惊地望向他。



    “朕说过,朕要光明正大地娶你。”慕容辰偏头看她,眼底是不容任何人反驳的王者之气。



    他不会是想……



    慕容辰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笑了:“公主,走吧,带朕去见见你弟弟。”



    时近黄昏,慕容辰已经到了梁国宫门,外头早就有人候着。盈芷溪认得,那是礼部尚书。



    “恭迎宁皇陛下,陛下里边请。”礼部尚书亲自相迎,盈芷溪更是觉得疑惑,这明显是之前已经准备好的。



    盈芷溪还发现有个她不认识的陌生男子上前与慕容辰交谈。



    “这是我宁国派来求亲的使节。”慕容辰看出她的疑惑,耐心解释道。



    求亲?



    梁国皇帝盈南译几乎倾尽了皇宫的所有兵力去寻找盈芷溪,此时皇宫防卫简直薄弱得不堪一击。



    此时,年仅15岁的盈南译正把桌上的笔架甩在地上,就听闻有人通报:“宁皇驾到!”



    盈南译倏地握拳。



    “梁王。”



    盈南译猛地抬头,就看到盈芷溪被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俊秀男子揽着肩膀走进殿内。身后的殿门外停立着一众士兵,都是宁国的精兵。



    “阿姊!”盈南译收起了欣喜的神色。



    “梁王考虑得如何了?”慕容辰笑问。



    盈南译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早在前两日,宁国就派来使节前来求亲,意图迎娶他阿姊。可是……



    慕容辰把他的犹豫看在眼里。



    “别以为朕不知道盈芷溪为什么要嫁到炎国,不就是为了两国联合,想要扳倒朕?”盈芷溪盈南译面上皆是一僵,慕容辰继续道,“收起你们的痴心妄想,只要朕还在位一日,你们就仍要俯首称臣!”



    如此狂妄的语调,让盈芷溪眉头紧皱,心中愤懑难忍:“梁国虽不及宁国,但也绝不像陛下想的那样弱小!”



    “呵,梁国国君才登基多久?根基尚且不稳,更别说炎国朝中动荡,光是党派就有好几个,有多少人是服他拓拔弘的?”慕容辰气定神闲地分析着。



    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盈芷溪在位那几年,虽然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但是朝中不和谐的声音仍然存在,而且就兵力而言,比起宁国,梁国的兵力还是不够看的,这也是她决定和炎国联姻的一个主要原因,两个国家联合脱离宁国掌控的几率总会大些。



    “想要联姻,你们似乎找错了对象。”话是说给盈南译听的,但是慕容辰看着的却是盈芷溪。



    盈芷溪彻底怒了:“您这和强抢有什么区别!”



    “朕从不强人所难,只是为你们分析一下其中利弊。”



    盈芷溪语塞,因为他所说的确实都是中肯的事实。



    盈南译无助地看向盈芷溪:“阿姊……”



    盈芷溪咬唇思索片刻,朝盈南译坚定而无奈地点了点头。现在,不能拒绝他,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第二天就派兵攻打梁国也不是不可能。慕容辰满意地勾唇。



    盈南译无奈,只能忿忿地拿起笔,重新修改婚书,将炎皇换成宁皇,如此一来慕容辰便不算是抢亲了。盈南译稚气未脱的俊俏脸上,眉头紧锁着,下笔极重,似要把纸穿透一般的用力。



    “来人!颁布下去!”一位宦官进来,接过那封诏书,又伏着身子退了出去。



    “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欺负我阿姊,那我就算倾尽所有兵力,也要找你讨要说法!”



    那个年少气盛的少年,也不顾什么礼数,揪着慕容辰的衣领,眼底是守护亲人的坚决。



    盈芷溪心头一暖:“我和南译有些话要说,请陛下在外面稍等片刻。”



    慕容辰倒是不在意,挥了挥袖,将大殿留给他们姐弟。



    “阿姊!你为何……”盈南译焦急道。



    “现在还不是违抗他的时候,你放心,姐姐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不要再这般冲动了。”



    盈芷溪抬手,摸摸他的额头,像小时候一样。



    盈南译只能委屈巴巴地点头。



    盈芷溪从殿中出来的时候,看到慕容辰正站在殿外的花园中,看着水中的锦鲤。两日两夜的奔波并没有让他看起来疲惫,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世间美女何其多,我自认不过是个普通的公主,如何得陛下垂青?”盈芷溪默默走到慕容辰身边。



    慕容辰将她的纤腰一揽,挑起她的下巴,一双星眸直勾勾的盯着她:“想要,便要了。嫁给朕,既能保证梁国不会受到宁国威胁,也更利于梁国的发展,真不知道你在抗拒什么。朕能给你的,绝不比炎国能给你的少。”



    慕容辰看了眼假山后露出的一角明黄色衣角,“更何况,你若是一直呆在你弟弟身边,他只会更加依赖你,如何成长?反正,我们都已经同床共枕过了……”



    假山后的盈南译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亲密的举止,心中暗暗问候了慕容辰的祖宗十八代,这个滚蛋居然已经……



    盈芷溪难得地红了脸,说起来昨晚他一直搂着自己睡,偏偏盈芷溪还挣脱不得,现在想起来真是又羞又臊!



    躲在后边的盈南译看得一清二楚,他的阿姊……脸红了?看来真的已经是木已成舟了!都怪自己太没用,不然这个阴狠狡诈的宁皇怎么配得上阿姊!



    盈芷溪猛地拍开他的手,气得转身,不再看他。这番动作落在盈南译眼里就自动变成了小女人的娇羞状……



    如果说之前慕容辰还有那么一丝丝怀疑她不是当年的梁王的话,在见到盈南译之后他就完全打消了这个怀疑,眼前的女人就是当年的梁王无疑。



    盈南译咳了声,从假山后头走出来:“公主出嫁是件大事,马虎不得,何况皇姐是朕唯一的亲人,出嫁事宜还需时间准备……”



    “不必了。”还没等盈南译说完,慕容辰便开口打断,“朕的使节早就把迎亲之事准备妥当,明日即可启程。”



    盈芷溪讶异地抬眸,原来他是抱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而来。



    慕容辰并没有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放在眼里,自顾自牵着盈芷溪的手绕过他走了。慕容辰的手握的很紧,生怕她逃了似的。



    不多时,慕容辰就已经带她走到她的寝宫。盈芷溪不禁暗叹,连她的寝宫都知道在哪,这个男人到底还知道多少!



    慕容辰如同一个贵客一样打量着她的寝宫,很简洁,相比起他宫中那些女人的寝宫,盈芷溪的寝宫少了那些艳俗的脂粉味,只有几株插在花瓶中的花正散发着淡淡清香,甚是怡人。



    也没有什么花俏的摆件,最让人瞩目的是一个摆满书籍的书架,其中兵书居多,旁边甚至还挂着几件兵器。



    慕容辰松开她的手,上前拔出一把剑,信手挥出几个剑花,赞赏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公主还喜欢这些?”慕容辰戏谑地看着她。



    盈芷溪一惊,糟糕,这哪像是个公主的房间!



    “陛下有所不知,我有个闺中密友蔺寒烟,是梁国将军之女,素来喜欢舞刀弄剑的,这些物件都是她留下来,说是让我睹物思人。”盈芷溪面上毫无波澜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层缘故。”慕容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有点不自在,“朕还以为公主有习武的爱好呢。”



    “呃……不曾,我自幼体质娇弱,倒是没这个机会习武。”盈芷溪笑着,摆出一副略显遗憾的模样。慕容辰自己都没发现,看着她掩饰的模样,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时辰不早了,朕就在你这寝宫歇下了。”慕容辰边说边往寝殿中央的大床上走。



    “不行!”盈芷溪张开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慕容辰挑眉:“哦?公主这是做甚?”



    “皇宫里那么多个寝宫,凭什么要住我这?”盈芷溪皱着小脸,看起来十分在意慕容辰住在这,“再说了,未婚夫妻成亲前一晚是不能相见的。”为了不让他再次和她同床共枕,她只能搬出这个理由。



    慕容辰沉吟了一会儿,似在思考这句话,盈芷溪定定地看着他,似在期待着他同意。



    “朕不在意这些虚礼。”



    盈芷溪顿时气得发抖:“……登徒子!”



    慕容辰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她似乎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不会虚伪地喊他“陛下”,偏偏,他还真不喜欢听到她这么称呼他,所以,忍不住逗她。



    见到慕容辰压根儿没把她放眼里的高傲姿态,一步步走向她的床,然后径自躺下,顿生一种有心无力的气恼。



    “行,陛下不走,我走!”说着就要往殿外走。



    “盈芷溪。”慕容辰冰冷的声音传来,“过来,别让朕说第二遍。”



    盈芷溪冷笑:“呵!我还没嫁过去呢,就把我当作您宫中侍寝的妃子了?”盈芷溪阴沉着脸,头也不会地往门外走。



    谁知身旁一道身影划过,慕容辰已经拦在了她面前,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抵在墙上,桎梏着她的手腕。



    她眼前的他,冷酷而冷魅,外头天已经暗下来,而他的眼睛确如月光一样明亮,但也冰凉,一脸的不悦。



    “让你留在我身边,就这么难?”慕容辰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言语间,温热的气息伴着低沉的嗓音传到盈芷溪耳中,似一个委屈的孩童。



    天知道,昨晚在她身边,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晚,脑子里充斥的不再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也不是少年时受到的欺辱,一夜无梦,多少年,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不知为何,盈芷溪心头竟软了一片,一定是自己魔怔了!



    慕容辰也懒得再讨好她,空着的手把住她的腰,轻轻使力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喂!放我下来!”盈芷溪在他怀中挣扎着,谁知这男人岿然不动。



    盈芷溪刚躺倒在床上,慕容辰的身子就压了上来,盈芷溪呼吸一滞!



    “睡觉。”慕容辰冷冷扔下两个字,倒是没有再动作,侧身揽着她的腰就合眸睡去。盈芷溪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慕容辰是睡着了,但是盈芷溪却是一夜无眠。嫁到宁国,虽说慕容辰不会再对梁国动手,但是梁国还是处在一个及其被动的位置,本质并没有发生改变,而且宁国的皇宫必定也是危机重重,之前她嫁到炎国之前,是和拓拔弘约法三章过的,只做个名义夫妻,所以他的后宫的事她完全不需要放在心上,可是嫁到宁国就不同了……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不能让人发现自己曾经是“梁王”,一个不慎,可能就要搭上整个梁国了。



    如此一番思虑,第二天醒来的盈芷溪脸色并不太好。



    为她梳妆的喜娘还是上次她出嫁去炎国时给她上妆的那位。说来也尴尬,前两天还说着“祝公主和炎皇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这才过了多久,就要改口了,都说世事无常,她这会儿算是见识到了。



    宁国迎亲的队伍一大早就到了,那阵势,比当时炎国迎亲的阵仗有过之而无不及!作为聘礼,慕容辰甚至阔气地将两座城池赠给梁国。



    百姓们见宁国竟如此阔绰,都在小声议论公主真是命好。



    正式的婚礼还得等到了宁国再举行,宁国不愧是三国之中的大国,这路程比从梁国到炎国要远许多。



    经过数日的赶路,盈芷溪终于到达宁国都城,都城大街上热闹得如同沸水一般,自慕容辰继任以来,还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慕容辰在今天宣告迎娶梁国公主,并在这一天大赦天下。



    宁国皇宫的历史悠久,整个宫殿气派中还带着一种道不明的古老韵味,这天的宫里张灯结彩,到处是大红色的装饰。



    盈芷溪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就被人带去准备册封大典。



    盈芷溪身上穿着的大红喜服也比在炎国穿的那次精致许多,一旁一众宫女正忙碌着为她梳妆。



    “娘娘,今日是大喜日子,您该笑一笑的。”一位老嬷嬷边为盈芷溪梳发,边说道。



    盈芷溪方回过神来,露出个僵硬的微笑。



    “娘娘别看我们陛下看着冰冷如霜,其实他没那么坏。奴婢以前是他的奶娘,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以前受过很多苦,现在他把奴婢留在您身边伺候,看得出是真的在乎您的。”



    老嬷嬷自顾自地说着,一番话诚诚恳恳,唯恐盈芷溪日后负了他似的。



    盈芷溪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镜中的人,朱唇皓齿,柳眉杏眸,美艳至极。但偏偏盈芷溪内心毫无波动,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的婚姻。



    她大概这辈子都体会不到,女子嫁给心爱之人时的紧张与期待了。



    盖头下,看不清路,耳边的敲锣打鼓声有些嘈杂。老嬷嬷扶着她的手,走了好长一段路。习武之人耳力好,她能听到身后的宫女的小声谈论。



    “这个公主是什么来头啊,普通妃子最多也就得个册封圣旨,哪能有这婚礼的排场?”



    “梁国的长公主,梁王唯一的姐姐,身份可尊贵了!今天的礼乐、彩礼所有排场都用的半后之礼,我还没见过谁有这份殊荣呢!”



    “梁国公主?可我怎么听说之前她是要嫁给炎王的?”



    “嘘!别说了,小心掉脑袋!”



    是啊,只是封个妃子而已,做这般排场是要给谁看?慕容辰,我真是看不懂你啊。



    终于走到了乾清宫,慕容辰就站在宫殿最高处,他们之间只隔着一道道阶梯。



    “宣旨。”慕容辰冷冷的声音传来。



    然后就是太监尖细的声音,先是说了一堆夸赞盈芷溪的溢美之词,然后就是宣布她的封号——宁妃。连住所都安排在离长信殿最近的永宁宫。



    宁妃,“宁”可是国号!别说盈芷溪了,台下的臣子都不淡定了,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盈芷溪耳边又变得嘈杂起来。



    慕容辰冷冷扫过台下,那些大臣们看到他的脸色,顿时噤了声。宁皇心狠手辣的传言并不是虚来的,刚上位就罢黜了不少反对他的臣子,有的流放,有的直接关入大牢。以至于现在,臣子们更是不敢说话了。



    盈芷溪跪下接旨,交给了一边的嬷嬷,准备走上台阶。



    谁知道她刚迈出第一步,就看到盖头下,一双手递到她面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她太熟悉了。盈芷溪心中莫名一阵悸动,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慕容辰握的很紧,生怕她不见了。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这双手,曾冷酷无情,也可翻云覆雨,此时却温暖得醉人。



    慕容辰偏头,她的脸被盖头遮住,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不管你接不接受,盈芷溪,这半后之礼,这宁妃的封号,全部都是你应得的,如果没有当年的相助,我可能连命都没了,更不可能坐上今天的位置,不管你当时的目的是什么,这份恩情我都会铭记。



    十几级的台阶,盈芷溪竟觉得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司礼念过一段冗长的祝文后,盈芷溪和慕容辰拜过天地。宣告礼成。



    永宁宫内,盈芷溪端坐在大红喜床上。



    头上的凤冠压得她脖颈酸痛,偏偏嬷嬷还不让摘下。盖头下的小脸皱着,她现在只觉得又困又累,两次出嫁,两次的体验都十分不好!



    无心应酬大臣们的慕容辰只是随意喝了几杯酒就来到了永宁宫。



    推开门看到的便是盈芷溪抬手揉弄脖子的景象,慕容辰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



    轻轻抬手挥散了一旁的宫女嬷嬷。独自走上前。



    “嬷嬷,陛下怎么还没回来啊。”盈芷溪声音恹恹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再不回来掀盖头,这凤冠要把她压死了!



    “爱妃这么着急盼着朕来?嗯?”慕容辰显然心情愉悦。



    盈芷溪揉脖子的动作一僵,把手安分的搁在膝上:“臣妾参见陛下。”



    慕容辰嘴边溢出一声轻笑,适应得可真快。轻巧地掀开她的红盖头。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意料之中地出现在眼前,慕容辰还是看得愣了下,不知是不是方才喝了酒的缘故,总觉得今日的她更加美艳动人。



    盈芷溪见他没了动作,干脆自己动手把凤冠和头上的金银发饰统统摘下来扔到一边儿的箱子里,顺便拿过桌上的杯盏,倒了两杯酒。



    一杯伸到了慕容辰眼下:“合卺酒。”



    慕容辰回过神来,一杯酒入腹,盈芷溪开始有些局促了。看着慕容辰,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慕容辰斜睨她一眼。



    盈芷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陛下,我就直说了吧。这婚礼进行到这里,也就够了。您的目的也达到了,挂个夫妻名号便可,我保证,以后我在这后宫之中不会妨碍到您,放心好了。”



    慕容辰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冷至极,方才的愉悦也荡然无存:“哦?你倒是说说,朕什么目的?”



    “陛下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如果和我梁国发生冲突的话,恐怕对现在的宁国朝廷没什么好处,反而会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所以,您选了我联姻,一来,和梁国联姻,陛下能多一份助力,稳定民心,二来,牵制着我,梁国也不敢轻易造反不是?”盈芷溪有条不紊地分析着,却发现慕容辰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你是这么想的?”慕容辰捏着她的肩膀,眼睛危险地眯着。



    “难……难道不是吗……”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是想不出慕容辰为何执着于娶她。



    “呵,很好,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朕告诉你,没有你,朕照样能稳定民心,照样能让梁国臣服!”他慕容辰还不用靠一个女人来稳固地位!



    “那为什么……唔!”盈芷溪还没说完,开合的红唇就被慕容辰用嘴堵住,那些没说完的话化为惊呼游荡到慕容辰口中。



    慕容辰的唇冰凉,碰上她的温热,一时间竟让盈芷溪忘了反应!



    等回过神来羞愧难当时,慕容辰已经霸道地撬开她的牙关,在她口腔中狂妄而霸道地肆虐着!温热的酒香弥漫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女人清新甜美的味道几乎让他失去理智地癫狂起来!



    盈芷溪一个心急,便朝他的嘴角咬去。慕容辰吃痛,下意识松开她。盈芷溪立刻后退一步,喘着气,手背搓擦着红唇。这个动作,在慕容辰眼里就解读成了,她厌恶他的吻,她厌恶他!这个认知让慕容辰非常不快,但是想要征服她的欲望愈发强烈起来。



    不顾她的反抗,慕容辰直接将她扛上肩扔到床上,不由分说地压上来。



    盈芷溪的衣服不堪他的撕扯,一件件落了地,小腹明显感觉到被什么硬物硌着,顿时又羞又恼,眼圈通红。



    慕容辰见她眼眶微红,停下了动作,脸色黑得堪比墨汁。



    “与朕欢爱就这么委屈你?还是说,你对拓跋弘也这样?也对,在你眼里,这不过是一场交易婚姻。”



    偏偏盈芷溪有意气他:“呵,陛下怎么知道,我不是自愿嫁给拓跋弘的呢?凭什么就觉得我和拓跋弘不会是两情相悦?”



    慕容辰瞬间被点燃,只觉得喉咙气得要冒烟,心底更是难受得紧,两情相悦……敢情他是棒打鸳鸯那个?



    “盈芷溪朕告诉你,你是朕拜过堂娶进门的女人,生是朕的人,死也是朕的鬼!我不管你以前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从这一刻起,朕才是你的男人!”



    “做梦!”盈芷溪扭着身子反抗。



    然而男女在体魄上的差距让慕容辰轻松制住了她。



    一阵钝痛传来,盈芷溪皱紧眉头,疼得眼泪直流。



    慕容辰绷紧了脊背,双手更是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



    偏偏在这时候,盈芷溪双脚不安分地踢动挣扎着:“给我滚出去!”



    盈芷溪极度抗拒的态度让慕容辰的愤怒达到最高点,胸膛剧烈起伏着,抽身离去。



    感觉到身上的压迫消失,盈芷溪一把抓过薄被将自己掩盖起来,背过身,看都不看慕容辰一眼。



    慕容辰现在是一点兴致都没有了,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总之这一晚洞房花烛夜,非常非常地不美好。



    于是第二天宫里便有了风言风语——新婚之夜宁妃伺候不当惹得龙颜大怒!



    大婚第二天,盈芷溪仍然不能闲下来。忍着腿心处传来的酸疼,起了个大早。她现在是这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子,虽然凤印仍在太后手中,但是她也要帮忙处理后宫的大部分事务。



    首先要做的,就是去太后娘娘那请安,昨天她和慕容辰的婚礼上并没有见到太后,听说是凤体违和,但是深谙后宫之事的盈芷溪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太后在给她的下马威,哪有自己儿子以半后之礼娶妻还不出席的?显然是这个太后并不待见自己。



    宫女在她身后为她绾发,盈芷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昨天睡的非常不好。身上的不适是一方面,但是更多的是她一想到她和慕容辰曾坦诚相对,就一阵不自在,而且昨天的洞房花烛夜……真的算不上是美好……在丈夫行那事的时候把他踹开的妻子,她估计是有史以来头一个。



    他不会以后伺机报复她吧?



    想至此,盈芷溪就一阵烦躁。



    待到梳妆打点完毕,盈芷溪就动身前往太后所在的坤宁宫。虽然说太后并不待见她,盈芷溪也不想讨好她,但是,礼数总不能废,不然要说她大梁女子粗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