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病人的状况十分不稳定,贸然抽血恐怕有生命危险……”
“抽!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耳边传来冷戾的声音,是她的丈夫厉卓深。
苏瑾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觉得浑身都痛的厉害。
她明明和萧梓安在……
胳膊上倏地一麻,苏瑾猛地睁大瞳孔惊醒过来,发现胳膊上插着一根超大号的针管,医生正在抽她的血。
“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抽我的血?”她虚弱地开口,浑身痛的厉害,连指头都不能动一下。
窗边的厉卓深听到她的声音,转身走过来,脸色阴沉的吓人。
“干什么?”他冷笑一声,“当然是血债血偿!不惜搭上你自己,也要烧死梓安,现在装出一副怕死的样子不觉得恶心吗?要不是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梓安,需要你的血,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她的血是抽给萧梓安的?
苏瑾脸色一白,爆炸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萧梓安约她见面,让她和厉卓深离婚,她不同意,萧梓安竟然丧心病狂地点燃了煤气罐,她来不及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火舌包围,失去意识。
萧梓安的目的,无非是让厉卓深恨她!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么?”她苦笑。
“不是你难道还是梓安么?她可没你这么歹毒的心思!”厉卓深眯了眯眼,冷厉道。
苏瑾当然知道他不会相信,结婚三年,他从来没相信过她,她的心里只有萧梓安,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是她约我去的,她自导自演了这出苦肉计,想逼我和你离婚。厉卓深,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你还敢污蔑她!”厉卓深红着眼低吼道,上前掐住她的脖子。
“她只剩下半条命,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不要怪你,你却把脏水泼到她身上,苏瑾,你连梓安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苏瑾被掐的说不出话,眼泪无声地滑落,看啊,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十年,她以为自己可以感动他,走进他的内心,结果却是他越来越恨她,恨到想要掐死她。
在他的眼里,她连萧梓安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可是,萧梓安才是那个满嘴谎言,心思歹毒的人啊,为什么他看不见?
就在她快窒息的时候,厉卓深松开了手,恨恨地说道:“如果梓安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整个苏家陪葬!”
“咳咳咳……”苏瑾大口吸着气,心狠狠揪成一团。
让整个苏家陪葬?他的心可真狠,为了萧梓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就那么爱她,爱到是非不分?”苏瑾满脸凄凉地看着他,“厉卓深,我在你身边十年,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为什么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你就看不到我的真心?”
“你的真心我不稀罕,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梓安一个!如果不是你们苏家用卑鄙的手段逼我娶你,你以为我会看你一眼?”厉卓深冷嗤,眼里带着嫌恶。
苏瑾的心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痛到痉挛,原来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他的心都不会靠近她半分。
“厉先生,苏小姐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抽下去恐怕……”主治医生看到这架势有些心慌,战战兢兢地说道。
厉卓深几乎是没有犹豫,冷冷地下命令:“继续抽!死了,就当是她给梓安赎罪!”
给萧梓安赎罪?她什么都没做啊,凭什么要赎罪?
苏瑾心痛的厉害,想要辩解却浑身无力,身体渐渐招架不住,昏死过去……
苏瑾再次醒来,是在一个脏乱的散发着劣质香水味的集体宿舍。
她虚弱地起身,刚想看看是怎么回事,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哟,我的姑奶奶,终于醒了,都睡了三天了,我还以为厉少送来个死人呢。”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扭着腰走进来,看到她醒过来,脸上立刻挤出一堆笑容。
“既然醒了,就开始工作吧,你们几个,给她化妆,换衣服。”
说完,立刻就有几个同样打扮艳丽的女人走进来,将苏瑾拖到化妆镜前坐下,拿着刷子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苏瑾刚抽完血,身体还没恢复,被几个人按着动弹不得。
她无力地道:“你们要干什么?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放开我!”
“长得柔柔弱弱,性子还挺烈的。”女人嗤笑一声,点了一根烟。
“这里是金煌会所,大家都叫我红姐。厉少把你卖到这了,以后你就跟我,我劝你乖乖的,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厉卓深?!
苏瑾脑子轰的一下,仿佛被雷击中,她的丈夫竟然把她卖到夜总会,任由男人欺辱?
她可是他的妻子啊,他怎么可以……
手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自知,苏瑾满脑子都是厉卓深绝情的样子,心抽痛的厉害。
难道抽她的血还不够么?竟然还要将她送到这种肮脏的地方,他到底有多恨自己?
化完妆,还在愣神的苏瑾直接被人架着进了包厢。
平时她都是素颜,此时化了浓妆的她显得有几分艳丽,像是清纯和魅惑的结合,别有一番风情。
一进去,瞬间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哟,这个妞不错,新来的吧?我要了!”
苏瑾只感觉耳边一阵风,整个人就被捞进了一个满身酒气的怀中。
她抬起头,对上一张肥大的脸,男人满脸不怀好意地对着她笑,凑着嘴唇就要亲过来。
苏瑾恶心的想吐,连忙推开他:“不要……你放开我!”
“出来卖的,装什么纯!”男人脸色一沉,捏住她的手腕,“乖乖伺候老子,伺候舒服了有赏!”
“我不是卖的,你放开我!”苏瑾用力挣扎,做过手术的身体还很虚弱,完全不是男人的对手。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喝的醉醺醺的,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苏瑾被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好半天才缓过来。
苏瑾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虚的厉害,这会被打得头昏脑涨,屈辱地咬着唇,余光瞥见包厢里的其他人都各玩各的,红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退了出去。
她慢慢伸手够到桌上的啤酒瓶,狠狠砸到男人头上。
男人嗷叫一声,摸了摸头上的血,从她身上翻倒在地。
苏瑾见状,慌张地拉开门跑了出去。
身后是不堪入耳的叫骂和威胁,她一刻不敢耽误,朝着大门口冲去……
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虽然逆着光,但苏瑾一眼就认出那是厉卓深。
她突然眼眶一热,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眼泪不停地涌出,加快脚步朝他跑去。
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狠心让她被一群男人糟蹋,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甚至想,只要他肯回到她身边,她可以不计较他和萧梓安的事,两人好好过日子。
“卓深,你来了,我……”
苏瑾哽咽着,眼看就要扑到他怀里,四周突然冲过来一群保镖,将她按倒在地,死死地贴着地面。
“苏瑾,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厉卓深蹲下来,大手扼住她的下巴,脸色冰冷的厉害。
“你……不是来接我的吗?”苏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浑身颤抖的厉害。
“接你?”厉卓深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满脸嘲讽地看着她,“我是来看看你被男人玩死了没有,没想到你命还挺硬的!”
苏瑾脸色一白,心狠狠颤了一下,原来他不是来接她的,而是看她死了没有,他就那么巴不得她死?
“抬进去。”厉卓深站起身,拿手帕擦了擦手,嫌弃的丢进垃圾桶,大步朝前走去。
苏瑾被人抬着跟在后面,进了一间豪华包厢,像个破布娃娃一般随意地扔在地上。
厉卓深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扣着桌面。
良久,他才沉声道:“医生宣布梓安成为植物人,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这是她咎由自取!”苏瑾冷笑道。
“你放肆!”厉卓深猛地一拍桌子,额头伤青筋毕现,“如果不是你,梓安就不会变成这样!苏瑾,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们苏家怎么样?”
苏瑾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皱眉道:“你对我爸妈做了什么?我们之间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你也知道怕?对梓安下手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后果?”厉卓深脸色阴沉的厉害,“你们苏家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我说过不是我做的!厉卓深,你到底对我爸妈做了什么?”苏瑾低吼道。
厉卓深冷哼一声,冷厉道:“不过是让苏家破产而已,比起你对梓安做的事,简直小巫见大巫!”
“苏家破产了?”苏瑾浑身一僵,公司可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啊,就这么没了?
“厉卓深,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站起来朝厉卓深扑过去,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握住手腕。
“苏瑾,你最好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再惹怒我,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父母还能好好活着!”厉卓深恶狠狠地说完,甩开她的手腕。
苏瑾被甩的后退几步,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痛哭道:“不可以!厉卓深,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许对我爸妈动手!”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梓安什么时候醒过来,你就什么时候离开这里,要是再敢逃跑,我绝不会手软!”
厉卓深冷冷地说完,把红姐叫了过来,“她就交给你了,一切按金煌的规矩来,不用手下留情!”
“是,厉少!”红姐恭敬地答应下来。
苏瑾瘫软在地,看着她绝情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厉卓深……你真的好狠!
苏瑾被关进了小黑屋整整一周,不见天日,不给饭,只给水。
被抬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瘦的都脱了相,脸颊深深凹进去,双眼无神像个木偶。
回到宿舍的日子,苏瑾总是沉默寡言,她在等,等一个时机。
这天,和她同宿舍的全都有事儿出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可能是她消停了一段时间,红姐也没有专门派人盯着她。
她悄悄拿出之前捡到的手机,想给父亲母亲打电话求救,可是一直打不通。
听着电话中的忙音,苏瑾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皱着眉,拨打了管家刘妈的私人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刘妈,我是小瑾……”苏瑾喜出望外,正要问刘妈发生了什么,却不想刘妈语气急切打断了她的话。
“小姐,你可千万要藏好了,不要回苏家,否则被人抓到就完了!”
“为什么?刘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爸妈呢?你让他们接电话。”苏瑾不明所以。
刘妈的声音有些哽咽,“小姐,你还不知道吗,你父亲的毕生心血苏氏集团彻底破产了!先生他被那些追债的人给逼死,夫人也正在医院抢救,那些追债的人到处都在找小姐你,让你来还债,你可千万藏好别被发现!也别来医院!”
“什么?!”苏瑾面色灰白,眼睛猛然睁大,“我爸死了?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她如坠冰窖,浑身冰冷,颤抖的厉害。
“这些都是厉卓深一手策划的,小姐你可千万防着些,不要和他在一起,马上离开他,他简直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
刘妈满腔怒火,到最后又变成一阵哽咽,“小姐,你一定要坚强,事已至此,你可不能再出事儿,不然苏家就真的彻底完了。”
刘妈后面说的话,苏瑾再没有心思去听,手上力一松,手机“砰”的摔落在地上。
泪水在她的脸上纵横交错,苏瑾的眼底一点点渗出决绝嗜血的寒光。
厉卓深,你害我苏家家破人亡,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苏瑾心很痛,痛的五官拧作一团,痛的快要窒息。
为什么会这样,就因为她爱上一个不爱她的人,她就要遭到家破人亡的惩罚吗?
苏瑾胡乱的挥动手臂奋力抹去自己脸上泪水,她起身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藏在包内,带着包迅速的偷溜出了会所,直奔厉卓深的住处。
站在这栋她曾经待过好几个年头的房子前,她的心像是被石头堵着一样难受,下意识握紧包内的水果刀。
房子的灯亮着,她知道他在里面。
刚走进客厅便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喝酒。
看到他的刹那,这么多天来心里的委屈和怨恨瞬间爆发,苏瑾奔溃大喊着大步冲上前,将他手中的酒杯砸碎在地上。
“厉卓深,你这个杀人凶手!你的双手沾满了我父母的血,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品酒?”
分明是怨恨,分明是责骂,可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一边嘶吼着一边泪流满面。
面对苏瑾的突然出现和质问,厉卓深像是早有预料,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只是微微皱眉瞥了眼碎了一地的玻璃渣,眼中满是不耐。
“呵,”他霍然起身紧拽着她的手腕,一寸寸的收紧,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手腕捏碎。
“人在做,天在看,你爸的死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苏瑾怒极反笑,“厉卓深,你还能说的再冠冕堂皇一些吗?”
“我爸妈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这样对他们?哪怕是念及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也不该下这样的狠手啊!”
苏瑾疯了似的大笑着,一边笑着一边流泪,眼中恨意滋生,抬起另一只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混蛋!”
厉卓深脸一沉,拽着她另一只手眼神凌厉的剜她,“少给我装傻。我刚接管卓廷时,遇到的那场商业危机,都是拜你父亲所赐,是他一手导演了这出好戏,打着出资帮忙的旗号逼着我娶你。”
说到这儿,厉卓深瞳孔紧缩,眼神更加狠戾,“要不是你,我早就娶了梓安。”
“不是的!”
苏瑾听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忙摇头否定,“不是这样的,我爸他绝不会这样做的。”
“你和你爸一样令人发指,竟然背着我谋害梓安,她至今还躺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
厉卓深嫌恶的深深瞥了眼苏谨,用力把她甩到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梓安要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你们苏家……一个都逃不了!”
她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撇头看着他,灯光的照射下,她清楚看到他满是厌恶的神情。
“厉卓深,事到如今,我苏瑾除了这条命早已经是一无所有。”苏瑾冷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污渍。
“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她上前一步仰头和他对视,眼尾微挑,“你今天不弄死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厉卓深额头青筋凸起,狠戾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想死?没那么简单,我要你生不如死。”
“是吗?”苏瑾苍凉一笑,发狠地拿起刀刺进他的胸膛,用了十足的力道。
刀子刺穿他的心脏,他猛的喷出一口浓血,奋力将苏瑾甩开到一旁,“你这个疯子!”
苏瑾被重重撞到墙上,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鸟儿跌落在地,腹部突然传来剧烈疼痛,痛的她浑身打颤,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一点一点的流失。
完全失去意识前,她低头瞥了眼下面,目光所及是一大片扎眼的殷红。
……
睁眼醒来时,苏瑾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意识渐渐恢复,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下意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被摔到墙上昏迷前腹部剧痛,似乎还流了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心里发紧,就在这时,查房的护士走了进来,她忙询问,“护士,我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为什么肚子这么痛?”
查房护士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苏瑾看着心里更加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啊!”
“这位太太,你刚做完流产手术,不要激动,对身体不好。”
“流产?你说我怀孕了?”苏瑾猛地睁大眼,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的,在你昏迷期间,你先生让医生给你做了流产手术,孩子已经没了。”
护士的一句话,像是死神给苏瑾判下死刑。
她面如死灰,瞳孔猛然紧缩,“你说什么,我先生?他没死吗?!”
想到自己之前那一刀明明刺中了厉卓深的心脏,他为什么没死,不仅没死还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时间,苏瑾的心情如泰山压顶般沉重复杂,一颗心迅速坠入深渊,被猎猎冷风刮的稀碎。
“孩子,我的孩子。”
她抚摸自己的腹部,喃喃低语,眼眸焦距渐渐涣散。
厉卓深,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真是好狠的心,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杀死。
苏瑾喃喃自语了很久,突然掀开被子想要跳下床,叫嚣着大喊,“厉卓深,我要杀了你,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几个护士医生迅速涌入,控制住她给她注入了镇定剂,苏瑾无力反抗,如同死鱼一般彻底瘫倒在了干涸的岸边。
孩子,我的孩子啊。
昏迷时,苏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清楚的看到了孩子乖巧可爱的小脸蛋,听到宝宝奶声奶气的喊她“妈咪”。
美梦还没来得及做完,一阵刺骨的冰冷瞬间将她惊醒。
睁开眼,苏瑾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室,四肢被捆住,周围放满了冰冷的器械。
她眼中满是惊骇,奋力的挣扎着试图挣脱,“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