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连着几夜,凌点过后,都会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黑暗中有东西向我走来,我却看不清他。
然后便只感觉到浑身上下一阵的冰凉感,传荡在四肢百骸。
先是轻柔的抚摸,这种抚摸很冷,却也很舒服。
想要翻身,却根本动不了,我能感觉到“他”在亲吻我的唇,一点点咬住我的唇瓣,手也在我的身上,自上而下的游走。
我紧张,却有些迷醉。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他的容貌,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到。
一片黑暗中,他在我的耳边对我说,“我的妻……”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然后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只是第二日早晨醒过来的时候,身上会出现一些青一点紫一点的小斑块。
开始我没有当回事,我只以为是做恶梦了,或者又梦游了。
一直到我身上的斑点越来越多,连带着我的肚子都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纹路,我意识到不对劲,才去找我妈。
只是我妈看了一眼,就吓坏了,连忙的给我爸打电话,让我爸赶紧从单位回来,立刻搬家!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搬家,我都不记得多少次了。
而且从我妈的慌乱程度来看,这一次我感觉不一样,特别不一样!
我爸很快从单位赶回来,看了看我没事之后,却不愿意再搬家了!
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单位稳定了,马上就要升职加薪了,实在是不想再奔波。
毕竟爸爸已经快四十岁了,被我拖累的总搬家,我们家就没过过安生日子,工作也没一点起色。
然后,我妈和我爸就吵起来了。
我爸说他工作辛苦,养家不容易,我妈则说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必须搬家,她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不能再没了我了。
再然后,我爸说我妈穷担心,现在不早就没事了吗?搬离了老家五年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妈急了,把我抓到了她身边,然后掀开了我一小点肚子,说道,“你懂什么?!这条斑,曾经我见着小菁也长过!没几天她就消失了!”
一提到姐姐的名字,我爸爸忽然脸色就变了。
姐姐是我们全家都不能提的避讳,姐姐的事我也并不能完全知道,当时我正在寄宿学校读书。
我叫宋小格,姐姐叫宋小菁。
在姐姐十八岁生日过了没几天,就忽然消失了,谁都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找遍了所有地都没找到。
可是三年后的某一天,姐姐忽然就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们村口的大柳树下。
村里人问她去哪里了,她却说她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就在我们家,在我们村。
大家考验她,问她近三年村里发生的事,她都能答出来,且分毫不差。
大家半信半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让姐姐先回了我们家。
然后,姐姐凌晨忽然疯了一样大闹,要说孩子哭闹了,要去给孩子喂奶。
她连婚都没有结,哪里生的孩子。
姐姐却说她嫁了一个男人,在这个村生的孩子,孩子还是刘阿婆接生的。
结果一对时间,发现孩子出生的那一夜,就是刘阿婆死的那一夜。
姐姐是在刘阿婆死后的第二天回来的。
家里人终究没有留住姐姐,明明捆住了姐姐不让她哭闹,却不知道她怎么跑出去的。
第二天在村口的柳树下发现了姐姐的尸体,死相难看,却笑着,乳房都被咬烂了。动作却是那种抱着孩子喂奶的动作。
我妈后来有一天晚上在我房间里见到了一个老头,吓晕了过去。
再后来给我爸形容的时候,我爸爸告诉了我妈一个很邪乎的故事。
我们村叫柳村,村口有一株大柳树。
爷爷早些年有一次外出差点淹死,被一个老人救了。
爷爷说要报答,那个老人就和爷爷说结了亲家。
让以后我们家生了女孩就嫁给他们家。
还留了地址和聘礼。
结果,爷爷回了村,发现那个地址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棵大柳树。
就没有当回事。
爸爸这一辈,只有爸爸和伯伯两个男人。
到了我们这一辈,伯伯家生了个儿子,我们家两个女儿。
这是我们第一次搬家。
因为妈妈在我房间里看到的老头,和曾经爷爷给爸爸形容的老头一样。
爸爸害怕爷爷当初定的约是真的,这个老头是来看我了。
我会和姐姐有一样的下场。
所以立刻搬了家。
这中间,我一共搬过很多次家,前几次搬家是因为刚从村里搬出来,在城市里总梦游,每天早晨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公园里的柳树下面。
一直到到了南城,南城人喜花和梧桐,整个城市都没有一棵柳树。
这才安定下来。
我妈和我爸很担心我,其实我是不信这些的。
尽管我曾经梦游,讲的很邪乎,但是我觉得这可能都是一种巧合,这世界没有什么鬼神论。
爸妈读书少,迷信。我可不迷信。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都可以用科学依据解释的,鬼压床是因为压力大,梦游则是因为睡眠和脑记忆的事。
见爸妈吵得那么厉害,我连忙拦住了他们,说道,“好了,别拿我姐姐说事了,爸爸好不容易稳定了,咱们在这个城市里呆了三年都没事,就别折腾了,我下午去看看皮肤科,是不是对什么过敏了。”
可是,他们两个人还在吵,我劝不住,到了上补习班的点,就先出门了。
刚一打开门的瞬间,就忽然飘过来一片柳絮。
我绝对以为我是眼花了。
这种地方连柳树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柳絮?而且现在是夏天早就过了柳絮飘的季节了。
等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正在疑惑,却见着楼下的老太太走了上来,刚要伸手敲门,被我拦住了。
“您有什么事吗?”
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满脸的褶皱中能够看到那双老而空洞的眼神。
她说,“你们家有新婚夫妇吧!晚上做那种事能不能小点声,床吱呀吱呀的响!也太折腾了!要不是动静太大,我都不好意思说这种事!”
老太太走了之后,我感觉后背发凉。
我开始说我家没有声响,老太太不信一定要敲门和家里人理论一下。
最后我编了个远方新婚表姐表姐夫度假,肯定晚上动静大了一点,今天表姐表姐夫已经搬走了,并且保证以后没事她才信了,颤巍巍下了楼的。
我们楼下老太七十多了,之前出门在小区门口见过她晒太阳,对我还挺友好的,绝对不是那种随便找茬的老太太。
她说的蹊跷而含蓄,说每天晚上凌晨过后我们家就会有床猛烈撞击的声音,就是男女饥渴做那种事,床撞在墙壁上的声!
但是,我们家不可能有这种声音才对,如果是我爸妈,我爸妈这个年纪也不应该了!即使有,那也应该是我先听到才对!
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可能和我自己做的那种春梦有关,但是也不敢深想。
肯定是先打发了好,不能再让她敲门添乱了。
我告诉我爸妈我身上的变化就已经后悔了,他俩现在还在家里吵架呢。
我不愿意让他们再把我当特殊人群关照着了,这几年被关照的,耽误了很多正事。
爸爸因为来回搬家发展也不好,妈妈为了更好照顾我也没法去上班!
这么多年,我们都只能租在这个老小区里。
因为着急上课,所以我也来不及多想了。
就想着先去上课,凌晨的时候留个心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我刚到了补习班楼下,我的手机铃声大作!
我急忙的接起来,我妈只丢给了我一句话,“小格,别去上学了,赶紧回家!”
然后我想问什么,她都没说,直接就把我电话挂断了。
我急忙的在下一站就下了车,然后又往回返,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我妈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不寻常啊!
所以,刚拿出钥匙来,准备开门的时候,我忽然又看到了柳絮。
“小格……”
隐约中,我似乎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吓得我一个机灵,这时我妈就直接从里面打开了门,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小格!”
“赶紧收拾东西。”
我妈说的很着急,走进门发现,我妈已经把东西打包好了,让我赶紧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房间里没有我爸了。
我有些奇怪,“妈,这是干嘛?我爸呢。”
“你爸回公司加班了!咱们娘俩现在搬家,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开始给我打包东西,我有些迷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等她把所有都打包好,把床单掀开的时候,愣住了。
我连忙的往前去看,发现我的床上中间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像周围蜿蜒着,就像是一个人以脊柱为中心的骨骼筋脉一样,有些发黄发旧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比我高很多若隐若现的人形!
我整个人看得我一个机灵,我妈却什么都没有说,当做没看见一样,又把床单盖了回去。
但是我分明感觉我妈妈的身体因为害怕在发抖。
我想安慰安慰我妈也算是自欺欺人,就是什么晚上出汗太多了,床受了潮,形成的我这个人形,但是这根本就不可能!
我也什么都没说。
我也挺害怕的,我知道我妈也害怕,所以不敢再添堵了。
快速搬家,妈妈告诉我她在城南找了一处房子,先搬过去躲两天,不行再说。
我妈平时在车上不睡觉,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上了搬家的小面包之后,她就睡了。
而这个车愣是在路上开了四个小时,都没到。
我有些奇怪,连忙的问司机,“怎么还不到?从城北到城南平时一个小时就到了。”
司机忽然转过头来,表情很呆滞,唯有嘴在笑,以一种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的声音说道,“结婚讲究良辰吉日,现在过去太早,不好……不好……”
最后说那两个不好的时候,他已经转过头去。
那个头随着这两个字,摇啊摇的,就像是头是安在脖子上,不是长在脖子上的摇头玩偶一样。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脊背发凉!
伸手摇晃了摇晃我妈,想喊醒她。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叫不醒!
一直到车停在了福新小区门口。
在小区门口放着一个很大的迎亲牌,只是与平时迎亲牌不同,它全部都是白的。
白花,白礼炮,一路铺着的是白色的纸地毯,在两旁摆满了迎亲的小人,全是我们在殡葬时候糊的小纸人那种!
更可怕的是,我看到迎亲牌上写着:恭贺新婚:新娘宋小格,新郎柳宜修!
顿时,我的后背就泛起了一阵凉意!
转身就赶紧往外走。
奇怪的是,刚刚就停在我身边的小面包车也不见了,只有一个纸糊的大篷车,结着一团大白花!
这哪里是喜事,这是丧事啊!
我很害怕,惊恐的环顾四周,还没来得及逃,就听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乐鼓吹打的声音!
就像古时候的迎亲一样。
纸人忽然全部动起来,手里拿了一套白色的凤冠霞帔,推向了我。
我发疯了似的把这些扔掉,但是她们就像是没有表情似的,一个劲再次递给我。
我慌了!
我绝望的看着周围,大声的呼喊,却像是声音被吞噬了一样!
把那一套衣服扔到地上,一个用力就把那些面前的纸人推倒。
纸糊的小人一推就倒了。
“小格,你任性了。”
那些小人像是毫无知觉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这时忽然一阵柳絮飘过,阴冷的声音萦绕身旁。
我的身体因为害怕僵硬的动不了,只能怔怔的麻木的看着他走到我的面前来。
他穿着白色的新郎服,脸色苍白,五官却极为精致。
但是精致有个毛用,他也是鬼!
我哆嗦着壮着胆子说道,,“你……你别叫我名字,离……离我远点!”
他丝毫不为所动,走到我的面前来,伸手就摸上了我的脸。
接触处一片冰凉。
但是这种触感又分外熟悉。
就好像我们不是第一次肌肤之亲一样!
我瞬间脑子就木了。
他伸手摸着我的脸说道,“成亲。”
“成什么亲!走开!我是个大活人,怎么和你这个死人成亲!”
我说这句话之后,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鹰鹜一般盯着我。
“活人?如果不成亲,你很快就会变成死人!”
他这句话一出,我瞬间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伸手想要推开他,大声说道,“和你成亲我才会死。”
他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也是,和我成亲也可能会死。”
我惊恐的后退两步,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说,“咱们俩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夜夜笙歌,你不嫁给我,你嫁给谁?”
他不仅这么说,他还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说道,“赶紧结了婚,生下儿子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再看看柳宜修。
突然,我的脑子里钻进来了一个画面。
没错,就是钻进来的,我无法抵抗,就像有人强塞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躺在一张艳红色的床上,四周很黑,墙壁起了皱,我伸手一摸,不是墙壁,而是树皮。
也就是说我在一棵树的里面?
远处站着一个佝偻的人影,她慢慢向我靠近,我看到了一张比树皮还要皱的脸,是一个老太婆。
“生下来,就好了。”她阴森的声音传过来,就像被背后传来。
我双手从后面支撑起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鼓的厉害。
老太婆深处干枯的手,伸进了我的双腿之间。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就快要晕过去了。
恐怖的老太婆双手捧着一只血淋淋的婴儿。啼哭声响彻耳边。
“是女孩。”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还没来及的反应,老太婆突然扬起手,亮出一寸多长的指甲,迅速伸向婴儿。瞬间周围无声无息,婴儿不哭了,而老太婆的手上多出一颗小小的心脏。
老太婆逼近我:“不争气,竟然是丫头,吃掉它!”
我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小心脏,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画面消失,我再看柳宜修的时候,害怕的不行!
我一把推开了柳宜修!
“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嫁给你!”
我没有目的的乱跑,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转出这个小区的。
柳宜修能干扰别人的意志,但是他不能干扰我的!
我是后来知道的,但是那一次我歪打正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乱跑跑出了包围。
竟然就像是重返人间一样!
我飞快的回到了家里,刚一进我之前的小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楼下摆满了花圈,甚至地上还有一滩的半干的血迹,正对着窗户的位置。
谁跳了楼?
我正疑虑的时候,就看到了花圈中间摆着的遗像,是今天才找我问过话的,住我家楼下的老太太!
我瞬间吓得呼吸都忘了。
连忙的上了楼,到了三楼,果然301的门开着,里面时不时传出哀嚎声,证实了我的疑虑!
然而,我继续上楼,都没有走到我家门口,刚到拐角能看见我们家门的位置的时候。
却看到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正趴在我们家门上的猫眼往里看。
就是我们楼下的老太太!
要是我现在腿没有被吓软,我绝对撒腿就跑!
但是我现在腿软的动都动不了!
我只能整个身子慢慢的靠在墙壁上慢慢往下挪。
我想着,一会下到三楼,赶紧让楼下的人把他们家魂魄带回去。
可是,都没来得及就感到我的肩膀上多出一只手,轻轻按着我。
我转头一看瞬间懵了逼!
是一张干枯的脸,带着笑意,这种笑意让人毛骨悚然!
我吓得我赶紧往后退,离远了一看不就是刚才趴在我们家门口的老太太吗?什么时候到我身后去了。
她双眼圆睁,嘴角笑弯说:“你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老太的声音太过空灵,吓得我都腿肚子更是抖的不停,身体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一脚踩空,便直直的滚下楼梯,疼得我七荤八素。
老太太佝偻着身体慢慢逼近我。
“你等我做什么?你离我远点。”
“我怎么死的难道你不清楚吗?”
“你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都是你引来的!你引来的!你就不该活着!我们都替你死了!你不死,都得死!”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忽然变得格外狰狞,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很难受,喘不上上来气,脸很胀很热,感觉随时都要爆掉。
大脑一片空白,但唯一清楚的是,我要活下去。
我想问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眼前飘过一片柳絮,。
一个高大的背影一闪出现在我的面前,伸出胳膊张开手掐住老太太的脖子。
然后用力向着墙壁一甩,老太太就像一撮土被摔在墙上,很快就尘埃落定。
男人转过身来,是柳宜修。
我被放开,整个人都在干咳着。
咳嗽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柳宜修。
“你对她做什么?”
“人死了就该尘归尘土归土。”他幽幽的说。
“那你把她打得魂飞魄散了?!”
我不敢肯定,也不知道这里用魂飞魄散对不对,只是,老太太不见了,像一缕烟一样消失了。
柳宜修没有否认:“是她要伤害你在先。”
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吓得浑身一冷。
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双手紧握,指甲狠狠刺进手心了。
“那也不应该……”
我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只是看着柳宜修。
只见柳宜修缓缓从走到我的面前站定,脸上扬着笑。
“和我回去结婚,还是我送你回家?”
我看了一眼我们家紧闭的大门,再看看柳宜修,仍旧是一身冷汗。
过了好一会,我才犹豫的说道,“不了,我自己回家。”
说完这句话,柳宜修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我再回头就见不到柳宜修了。
我四处看了看周围,真没了,更是害怕的不行。
连忙的往家里跑,打开门,我才意识到,我把我妈丢了。
我妈应该在我们去的那个出租车里的,我太害怕太着急,忘记了。
爸爸竟然也没在家。
我连忙的拿起手机来,壮着胆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我爸。
然而电话都没有拨出去,一个阴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用打了,你爸妈都在我那里。”
“谁!”
我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回头。
柳宜修突然出现了,而且距离离得我很近,就贴着我的耳边说话。
这种姿势很暧昧。
我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把推开了柳宜修。
怒吼道,“你想拿我爸妈怎么样?”
柳宜修被推开也不恼,嘴角勾着笑,眼里却无半分笑意,“不怎样,我只是想好好招待岳父岳母罢了。”
“谁是你的岳父岳母?他们只是我的爸妈。”
我狠狠地看着柳宜修,虽然害怕,却让自己直面他。
“哦!那既然不是岳父岳母,杀了也无妨。”
“你……”
我气的发抖。
柳宜修却是悠然自得的站在原地看着我。
被柳宜修看了许久,我双拳紧握,手上的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
许久我才叹了口气,似是妥协一般对着柳宜修道,“你到底想怎样?到底要干嘛!”
“你知道。”
柳宜修给了我一个笑容,好看的桃花眼看着我。
可是我却毫无欣赏的喜悦。
“是不是跟你结婚,我爸妈就会没事?”
我耐着性子,说道。
“当然。”
柳宜修依旧轻笑,眼里一片高深莫测。
我闻言,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只是,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
柳宜修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一般,伸手揽过我的腰身。
我没有反抗。只感觉眼前一黑,先前的景色再次出现,纸人还是和先前一样拿着凤冠霞帔推给我,我却不能再次丢掉了。
麻木的伸手拿过凤冠霞帔,我嘴角直抽搐,怎么穿?
难道要让我在一堆纸人面前脱衣服吗?
柳宜修从轿子后面出来,看见我还没有换衣服似是不满意一般皱眉。
我当然知道柳宜修在不满意什么,却不能怎么样,我还没有那个胆子跟一只鬼叫板。
柳宜修手指轻扬,我的身上便换上了凤冠霞帔,身体被纸人推着向纸糊的轿子走。
当我坐上轿子时,脸上被盖上了白色的布,感觉轿子被人抬起移动了起来。
我无言,眼里却有着点点好奇,刚刚我还在想这纸糊的轿子会不会被我一坐就塌,看来我还是太傻太天真了。
耳边一旁锣鼓喧天,我也从好奇的心态中回过神,心里突然感觉一片悲凉,嫁给一只鬼,我的前路确实一片渺茫。
甚至是绝望。
感觉到轿子被缓缓放下,我顿时紧张起来。
眼前出现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我再紧张也只能颤巍巍的伸出手放在那只手上。
大手包裹着我的手,那只手竟有温度,还未等我惊讶便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拉出了轿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耳边充斥着一个古怪的声音,似男又似女,念着古老仪式的台词。
我麻木的被人压着做完全过程的仪式。
仪式过后,我被那些纸人拉着坐在一个房间的床上。
耳边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我伸手拉下盖在头上的布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
古色古香的房间,墙上贴着白色的“囍”字,撇了撇嘴,无聊的东张西望却没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房门这时被人推开,我条件反射的转头看向房门口。
柳宜修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怎的,看见没有表情的柳宜修,我的紧张感又来了,看着柳宜修缓缓向自己走近。
我咬了咬嘴唇,心想着死就死吧,问道:“我…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爸妈?”
虽然有着豁出去一般的精神,很可惜我还是紧张的说话都磕磕巴巴。
眼前的柳宜修闻言脚步停了下来,也没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我见柳宜修没有回答,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句,眼前的景色突然变了,不再是古色古香的景色,而是我自己的房间。
口袋的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我这才惊讶的发现衣服竟然也回归原样。
伸手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我妈的名字,我连忙惊喜的接了起来。
“小格,你伯父突然去世,妈和你爸正在这边,走的太急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那边没事吧?”
我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你和我爸去了大伯父家?回乡下了?”
我疑惑的问道,“我们不是在搬家吗?”
“搬好了,你这孩子从搬家起就睡着了,我们走的时候你也没醒。好了好了,我先忙不说了。”
没有等我再说话,妈妈就挂了电话。
而我的脸色瞬间发白,心里一阵气愤。
我意识到我被骗了。
我竟然被柳宜修骗了!
从搬家开始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柳宜修设计出来的幻想?
今天的事到底是因为什么?柳宜修为什么要设计,只是因为想跟我成亲吗?
他跟我成亲目的是什么呢?虽然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是因为喜欢我。
跟我成亲有什么好处需要他设一个又一个的梦,废那么大的劲?
脑海里有太多的问题解释不清楚。
我忽然站起身来,狠狠地看了柳宜修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跑出了门。
我要赶紧下楼,去敲响楼下老太太的门,我要确认她是否真的死掉了。
到了301门口,门依旧大开着,里面的哀嚎声依旧,我脸色发白,是真的,老太太真的死了!
那刚才遇见老太太鬼魂也是真的?!
而我嫁给柳宜修也是真的,这里面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已经分不清楚了!
猛然记起老太太说,“你不死,我们都得死。”
我瞬间脊背发凉,为什么老太要这么说?
猛地转头,却没看见柳宜修。
我一愣快步跑上楼,我要确定人是不是柳宜修杀的,不知怎么的,我不希望人是他杀的。
到了楼上,我却突然站定不敢进门,万一人真的是柳宜修杀的呢?
我并不了解柳宜修,柳宜修是一只鬼,人是他杀的也属正常,不是吗?
房门被拉开,我抬眼,柳宜修站在门内轻笑:“打算站到何时?”
“人。”
我开口却只说出一个字。
“你想问人是不是我杀的。”柳宜修似是知道我想问什么一般。
我闻言脸色发白,这个答案我莫名的害怕,如果人是柳宜修杀的,那么我嫁的人便是一个杀人狂。
不对不对,是杀人鬼。
柳宜修垂眸看着我轻叹,“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我一怔,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宜修,脸上的表情有些许诡异,心里却充满了狂喜。
当情绪稳定我却有点迷茫了,为什么柳宜修说不是我会松一口气?
甩了甩头,我不再在这个问题是多做停留。
忽然一个想法冲进了我的脑海里,猛然想起爸妈回乡下的原因,大伯去世…
我脸色蓦地阴沉下来,怎么可能这么巧,老太太刚刚去世大伯就相继离开。
猛地转身往门口走,不管是不是真的巧我都得块一下,我爸妈在那边,我不能冒这个险。
伸手想去拉房门,却不想无论我怎么拉房门依旧不动分毫。
我转头看向刚才就被冷落在一旁的柳宜修,眼神狠狠的瞪着他。
相较于刚开始的害怕,我现在对于柳宜修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情绪了,我知道柳宜修会费尽心机跟我结婚无非就是需要我做什么事,所以说他不可能会伤我,自然,我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柳宜修被瞪,脸上挂着轻笑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我无奈只得狠狠道“开门。”
“不开。”
“你到底想怎样?”
我怒道。
闻言柳宜修收起脸上的笑,表情变得严肃:“你若执意要去会死更多人。”
我听完,心神微颤随后想到柳宜修的种种前科,柳宜修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永远不知道,万一他这次说的也是假的呢?
“你以为我会信?你最好开门否则我去爬窗户都可以,我若是出了事,你费尽心思与我结婚想要我帮你完成的任务也会化成一场空。”
我威胁道。
柳宜修听完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房间里本来大开的窗户猛地关闭。
随着窗户关闭的声音,我的嘴角一抽,说真的这柳宜修也真是够了,有时真的精明过了头有时却是很蠢。
窗户那么高,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柳宜修似是发现这个问题一般脸色有点不好看。
我也懒得再在窗户的问题是纠结,伸手大力的掰着大门,既然柳宜修不开大不了我自己来。
无奈的是,无论我怎么掰这门依旧不动。
透过窗,我看见外面的太阳似乎升起了,心里有点急,再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
门突然开了一个小口子,我一愣转头再去寻柳宜修时却发现没了他的身影。
我见状兴奋的拉开门往楼下走,在小区门口随手叫了一辆车往乡下去。
脑海里依旧被一堆问题缠着。
柳宜修为什么要费尽心机跟我结婚?
老太太为什么会说她的死是因为我?
大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死去,仅仅是因为巧合吗?
还是因为这些人的死真的是因为我?
柳宜修说的,我若是执意去会死更多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
信息太多,我有点头疼的甩了甩头。
车在村口停下,我下车正想问司机多少钱,车却一瞬间失去踪影,我转头看向来往的车辆却没有那车的身影。
心脏处一阵刺痛,我捂着胸口快步往大伯家走,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
来到大伯家,大伯家是一座小型四合院一样的房子,只见中间的院子里已经摆上了花圈,我爸妈穿着一身黑衣,坐在一旁,一脸肃穆。
我站在门口,爸妈似是感受到什么一般转身看见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我尴尬的看着惊讶的爸妈,不知该怎么说。
我爸起身将我带了进去板着脸问我怎么来了,我只好瞎编道:“小时候大伯对我挺好的,我想来送送大伯。”
听我这么说,我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安排好我的去处。
我却拉着我爸絮絮叨叨的问了一堆问题就是不让他离开。
我爸好像知道我有问题想问一样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事就问吧。”
我尴尬的揉了揉额头,不好意思的道:“那个,爸,大伯是怎么去的。”
我爸听完,脸上一阵唏嘘不已:“是病死的,走的时候很安静,没想到你大伯还这么年轻就……”
我闻言安慰了我爸几句才道:“我能去看一下大伯的遗体吗?想想小时候大伯对我挺好的没想到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我爸闻言点点头道:“走吧,过俩天就下葬了。”
我和我爸两人来到大伯遗体前,我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妥,大伯的表情很安静嘴角甚至还浮着浅笑。
我再往下看去,来到脖子时却愣住了,大伯的脖子上有一条特别细的细缝,就像用特别薄的锋利的刀片隔断了头再安好一般。
我瞬间脸色发白,大伯的死果然有蹊跷。
我转头看向我爸问道:“爸,大伯脖子上有一条细缝你们都没发现吗?”
我爸闻言表情变得很是难看:“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脖子上有一条细缝。”
我拉着老爸过来,指着大伯的脖子说道:“爸,你仔细看……”
爸的表情更加难看了,甚至有点发紫。
我爸叫我不要多想,但我实在没办法不去想。
大伯的死况实在是蹊跷,他脖子上那条特别细的细缝只要是仔细看绝对是可以看出来的。
但我爸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
越想越乱,让我脑子里的变得像浆糊一样,身体很累,我想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却不由自主的想!
大伯对我很好,小时候在学校犯事儿叫家长,我都是拜托大伯去的,无论老师说我说的有多难听,我大伯都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事后在回家的路上大伯也不骂我什么。
我在很小的时候总是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黑影,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围着老师和同学们转,我甚至能看到有些影影绰绰的白气从他们的头上冒出来,然后被黑影吸收。
我害怕,根本没办法安下心来学习,这事情我也跟其他人讲过,但都认为我是小孩子胡闹,大伯相信我安慰我。
后来慢慢长大以后就看不到那些东西了,也就慢慢的把这些事当作小时候的幻觉,分不清是不是真实。
现在发生这些事情,让我不由得再次想了起来,一下子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半梦半醒亦真亦幻中我看到了大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忙活着家务,突然一团黑雾浮了过来,笼罩了大伯的身子。
我看到了大伯的在黑雾里挣扎,黑雾里有一双猩红的眼睛。
黑雾笼罩过后,大伯的身子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但是头却还浮在空中,表情很是狰狞,瞪大着眼睛张大着嘴!
大伯的头是从脖子那里横切过去的,没流出一点血,黑雾拖着大伯的头压到了他的的身子上,大伯本来失去生机的的身体却突然动了起来,狰狞的脸也变得木讷,就像机器一样的挪动着脚步,平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不知道该怎么相容我的心情,我是被吓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
“咣咣咣!”
巨大的声音传来,我惊慌的寻着声音看去,门被什么东西撞的一抖一抖的。
每撞击一次我的心脏都跟着颤抖。
我害怕的蜷缩起来,这时候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非常熟悉,正在喊我的名字。
一听在喊我,我更是害怕,手脚冰凉。
砰地一声,门被撞开。
竟然是大伯……
但,大伯去世了啊。
我本能立刻想要逃跑,可是还没跑就被大伯一把揪住。
吓得背后一阵凉。
“怎么了小格?你跑什么?”
是大伯的声音,只是带着一种喑哑的怪异。
这声音虽然亲切,但丝毫缓解不了我的慌张。
大伯一定是死掉的,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躺在灵堂里,真真切切。
然而大伯却突然抱住了我,而且他的胳膊很用力,几乎是钳住了我的身体。
他的身体如同铁块一样僵硬冰冷。
可是大伯那模样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慈眉目善。
不知怎么我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虽然我确信他已经死掉了,但是他毕竟是我的亲人,还对我那么好。
“大伯给你零用钱买糖吃,别告诉你爸妈。”大伯说。
不知怎么我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虽然我确信他已经死掉了,但是他毕竟是我的亲人,还对我那么好。
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这句话是我小时候跟大伯的秘密。
家里不喜欢我吃糖,大伯之前总是偷着给我零花钱的。
“大伯。”
我终究怯怯的喊了一声。
大伯放开我,“小格,大伯好想你,才来看看你的。”
“……”
我疑惑了,不知是进是退。
因为大伯是我的亲人,我在心里认为大伯不会伤害我。
而且,看着面前的大伯,和平常没有什么大差异。
所以,我还是降低了我的戒备。
弱弱的应了一句,“大伯,能见到你太好了。”
“小格乖,告诉我,有没有什么人找你。”
“有。”
我应了一下。
话音未落,大伯就一下子激动起来,“谁!谁!谁!”
他的样子吓得我下意识向后退了一下。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看到他狰狞的模样,我忽然清醒过来!
这不是我的大伯,不是!
我猛的推了他一下,就要逃走。
然而,都没有走成只轻轻碰了一下大伯的头就掉下来了。
头掉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下面,轱辘辘越滚越远!
但他的身体还站在我的面前,脖子上的那个伤口很整齐,我甚至能看到喉管和脊椎的横切面。
大伯的身体直挺挺的后仰倒了下去。
在倒地后的一瞬间,黑紫色的血液从脖子那里喷涌而出。
我吓坏了,可是想喊却根本喊不出来,就好像有一根刺卡在喉咙里。
“小格你为什么要推开大伯。来呀,让大伯看看。”
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我寻着看过去。
大伯的头浮在空中,周围飘着一层黑气,眼睛里泛着红光,面部的青筋暴起,血液从脖子那里一点点的往下渗,虽然笑着却像是在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一般。
我吓得连忙向后退,却脚底灌铅一般。
大伯的头向我急速冲了过来。
我一个脚下不稳,就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想跑,也跑不了了。
眼看着那张狰狞的脸向我逼近了,我本能的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脸。
突然身后吹过来一阵风,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嘶哑的惨叫。
“柳宜修?!”
听到这个名字,抬头就看见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抓在大伯头发上。
“这一刻是不是超想我!”
他虽然开玩笑,却并没有笑。
“找了你这么久,原来躲在了这个地方!”
大伯的头颅说道,可是此时大伯的头颅却像是换了一种声音,已经不是大伯了。
那个声音听起来与这句恶狠狠的话不同,充满了磁性与蛊惑。
让人听了不自觉的想点头称是,靠近他。
我的脑子有一刹那的空白。
而柳宜修却毫不为所动,眯起眼睛。
“哈,对你,我需要躲吗?”
说着,柳宜修用力把大伯的头甩向对面的那堵墙,大伯的头撞到墙上,瞬间成了肉酱,糊在墙面上,四溅到了地板上。
我瞬间就给吐了。
鼻子里全是浓郁恶心的血腥味儿。
而此时大伯的无头尸体竟然又动了,迈动步子,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外。
柳宜修并没有拦住那具行尸走肉,而是递给了我一条白丝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