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连着几夜,凌点过后,都会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黑暗中有东西向我走来,我却看不清他。
然后便只感觉到浑身上下一阵的冰凉感,传荡在四肢百骸。
先是轻柔的抚摸,这种抚摸很冷,却也很舒服。
想要翻身,却根本动不了,我能感觉到“他”在亲吻我的唇,一点点咬住我的唇瓣,手也在我的身上,自上而下的游走。
我紧张,却有些迷醉。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他的容貌,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到。
一片黑暗中,他在我的耳边对我说,“我的妻……”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然后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只是第二日早晨醒过来的时候,身上会出现一些青一点紫一点的小斑块。
开始我没有当回事,我只以为是做恶梦了,或者又梦游了。
一直到我身上的斑点越来越多,连带着我的肚子都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纹路,我意识到不对劲,才去找我妈。
只是我妈看了一眼,就吓坏了,连忙的给我爸打电话,让我爸赶紧从单位回来,立刻搬家!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搬家,我都不记得多少次了。
而且从我妈的慌乱程度来看,这一次我感觉不一样,特别不一样!
我爸很快从单位赶回来,看了看我没事之后,却不愿意再搬家了!
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单位稳定了,马上就要升职加薪了,实在是不想再奔波。
毕竟爸爸已经快四十岁了,被我拖累的总搬家,我们家就没过过安生日子,工作也没一点起色。
然后,我妈和我爸就吵起来了。
我爸说他工作辛苦,养家不容易,我妈则说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必须搬家,她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不能再没了我了。
再然后,我爸说我妈穷担心,现在不早就没事了吗?搬离了老家五年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妈急了,把我抓到了她身边,然后掀开了我一小点肚子,说道,“你懂什么?!这条斑,曾经我见着小菁也长过!没几天她就消失了!”
一提到姐姐的名字,我爸爸忽然脸色就变了。
姐姐是我们全家都不能提的避讳,姐姐的事我也并不能完全知道,当时我正在寄宿学校读书。
我叫宋小格,姐姐叫宋小菁。
在姐姐十八岁生日过了没几天,就忽然消失了,谁都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找遍了所有地都没找到。
可是三年后的某一天,姐姐忽然就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们村口的大柳树下。
村里人问她去哪里了,她却说她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就在我们家,在我们村。
大家考验她,问她近三年村里发生的事,她都能答出来,且分毫不差。
大家半信半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让姐姐先回了我们家。
然后,姐姐凌晨忽然疯了一样大闹,要说孩子哭闹了,要去给孩子喂奶。
她连婚都没有结,哪里生的孩子。
姐姐却说她嫁了一个男人,在这个村生的孩子,孩子还是刘阿婆接生的。
结果一对时间,发现孩子出生的那一夜,就是刘阿婆死的那一夜。
姐姐是在刘阿婆死后的第二天回来的。
家里人终究没有留住姐姐,明明捆住了姐姐不让她哭闹,却不知道她怎么跑出去的。
第二天在村口的柳树下发现了姐姐的尸体,死相难看,却笑着,乳房都被咬烂了。动作却是那种抱着孩子喂奶的动作。
我妈后来有一天晚上在我房间里见到了一个老头,吓晕了过去。
再后来给我爸形容的时候,我爸爸告诉了我妈一个很邪乎的故事。
我们村叫柳村,村口有一株大柳树。
爷爷早些年有一次外出差点淹死,被一个老人救了。
爷爷说要报答,那个老人就和爷爷说结了亲家。
让以后我们家生了女孩就嫁给他们家。
还留了地址和聘礼。
结果,爷爷回了村,发现那个地址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棵大柳树。
就没有当回事。
爸爸这一辈,只有爸爸和伯伯两个男人。
到了我们这一辈,伯伯家生了个儿子,我们家两个女儿。
这是我们第一次搬家。
因为妈妈在我房间里看到的老头,和曾经爷爷给爸爸形容的老头一样。
爸爸害怕爷爷当初定的约是真的,这个老头是来看我了。
我会和姐姐有一样的下场。
所以立刻搬了家。
这中间,我一共搬过很多次家,前几次搬家是因为刚从村里搬出来,在城市里总梦游,每天早晨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公园里的柳树下面。
一直到到了南城,南城人喜花和梧桐,整个城市都没有一棵柳树。
这才安定下来。
我妈和我爸很担心我,其实我是不信这些的。
尽管我曾经梦游,讲的很邪乎,但是我觉得这可能都是一种巧合,这世界没有什么鬼神论。
爸妈读书少,迷信。我可不迷信。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都可以用科学依据解释的,鬼压床是因为压力大,梦游则是因为睡眠和脑记忆的事。
见爸妈吵得那么厉害,我连忙拦住了他们,说道,“好了,别拿我姐姐说事了,爸爸好不容易稳定了,咱们在这个城市里呆了三年都没事,就别折腾了,我下午去看看皮肤科,是不是对什么过敏了。”
可是,他们两个人还在吵,我劝不住,到了上补习班的点,就先出门了。
刚一打开门的瞬间,就忽然飘过来一片柳絮。
我绝对以为我是眼花了。
这种地方连柳树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柳絮?而且现在是夏天早就过了柳絮飘的季节了。
等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正在疑惑,却见着楼下的老太太走了上来,刚要伸手敲门,被我拦住了。
“您有什么事吗?”
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满脸的褶皱中能够看到那双老而空洞的眼神。
她说,“你们家有新婚夫妇吧!晚上做那种事能不能小点声,床吱呀吱呀的响!也太折腾了!要不是动静太大,我都不好意思说这种事!”
老太太走了之后,我感觉后背发凉。
我开始说我家没有声响,老太太不信一定要敲门和家里人理论一下。
最后我编了个远方新婚表姐表姐夫度假,肯定晚上动静大了一点,今天表姐表姐夫已经搬走了,并且保证以后没事她才信了,颤巍巍下了楼的。
我们楼下老太七十多了,之前出门在小区门口见过她晒太阳,对我还挺友好的,绝对不是那种随便找茬的老太太。
她说的蹊跷而含蓄,说每天晚上凌晨过后我们家就会有床猛烈撞击的声音,就是男女饥渴做那种事,床撞在墙壁上的声!
但是,我们家不可能有这种声音才对,如果是我爸妈,我爸妈这个年纪也不应该了!即使有,那也应该是我先听到才对!
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可能和我自己做的那种春梦有关,但是也不敢深想。
肯定是先打发了好,不能再让她敲门添乱了。
我告诉我爸妈我身上的变化就已经后悔了,他俩现在还在家里吵架呢。
我不愿意让他们再把我当特殊人群关照着了,这几年被关照的,耽误了很多正事。
爸爸因为来回搬家发展也不好,妈妈为了更好照顾我也没法去上班!
这么多年,我们都只能租在这个老小区里。
因为着急上课,所以我也来不及多想了。
就想着先去上课,凌晨的时候留个心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我刚到了补习班楼下,我的手机铃声大作!
我急忙的接起来,我妈只丢给了我一句话,“小格,别去上学了,赶紧回家!”
然后我想问什么,她都没说,直接就把我电话挂断了。
我急忙的在下一站就下了车,然后又往回返,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我妈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不寻常啊!
所以,刚拿出钥匙来,准备开门的时候,我忽然又看到了柳絮。
“小格……”
隐约中,我似乎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吓得我一个机灵,这时我妈就直接从里面打开了门,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小格!”
“赶紧收拾东西。”
我妈说的很着急,走进门发现,我妈已经把东西打包好了,让我赶紧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房间里没有我爸了。
我有些奇怪,“妈,这是干嘛?我爸呢。”
“你爸回公司加班了!咱们娘俩现在搬家,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开始给我打包东西,我有些迷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等她把所有都打包好,把床单掀开的时候,愣住了。
我连忙的往前去看,发现我的床上中间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像周围蜿蜒着,就像是一个人以脊柱为中心的骨骼筋脉一样,有些发黄发旧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比我高很多若隐若现的人形!
我整个人看得我一个机灵,我妈却什么都没有说,当做没看见一样,又把床单盖了回去。
但是我分明感觉我妈妈的身体因为害怕在发抖。
我想安慰安慰我妈也算是自欺欺人,就是什么晚上出汗太多了,床受了潮,形成的我这个人形,但是这根本就不可能!
我也什么都没说。
我也挺害怕的,我知道我妈也害怕,所以不敢再添堵了。
快速搬家,妈妈告诉我她在城南找了一处房子,先搬过去躲两天,不行再说。
我妈平时在车上不睡觉,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上了搬家的小面包之后,她就睡了。
而这个车愣是在路上开了四个小时,都没到。
我有些奇怪,连忙的问司机,“怎么还不到?从城北到城南平时一个小时就到了。”
司机忽然转过头来,表情很呆滞,唯有嘴在笑,以一种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的声音说道,“结婚讲究良辰吉日,现在过去太早,不好……不好……”
最后说那两个不好的时候,他已经转过头去。
那个头随着这两个字,摇啊摇的,就像是头是安在脖子上,不是长在脖子上的摇头玩偶一样。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脊背发凉!
伸手摇晃了摇晃我妈,想喊醒她。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叫不醒!
一直到车停在了福新小区门口。
在小区门口放着一个很大的迎亲牌,只是与平时迎亲牌不同,它全部都是白的。
白花,白礼炮,一路铺着的是白色的纸地毯,在两旁摆满了迎亲的小人,全是我们在殡葬时候糊的小纸人那种!
更可怕的是,我看到迎亲牌上写着:恭贺新婚:新娘宋小格,新郎柳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