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微哽,“喻阿姨……”

    喻凤娇突然促狭地笑起来,扬声对着外头喊,“儿砸!”

    门几乎是应声开了,喻晋文一张布满焦色的俊容探进来,“妈,怎么了?”

    “让卫姨进来吧,我有点事情要和她说。

    ”

    喻凤娇一本正经地吩咐他,“小颂和苏医生他们来一趟不容易,还费了这么大力气帮我治腿,你一定要顾好他们知道吗?帮我请小颂吃个饭,好好感谢一下。

    ”

    喻晋文望着面色僵硬的南颂一眼,应了声,“我知道。

    ”

    —

    卫姨进来的时候,眼圈是红着的。

    喻凤娇神色有些苍白,眼角是掩不住的疲色,在外一向刚毅的女强人,一旦卸下那身包袱,其实也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而已,年龄早已化作细纹爬上了眼角。

    “阿眠,你把镜子拿过来,我瞧瞧自己。

    ”

    卫姨将一面圆镜递到她手里。

    喻凤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着自己的面容,细细数着自己脸上的皱纹。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认真地瞧过自己了,记忆中的自己,比眼前这个老女人年轻多了,曾经的喻凤娇,眼角没有这么多沧桑,眉眼也没有这么锋利,记得当时报纸评价她“巾帼须眉,柔中带刚”,也有报纸评价过她和沈流书“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呵,这世上,哪有什么金童玉女,也没有什么天作之合,有的只是痴男怨女。

    “阿眠,我是真的老了。

    ”

    喻凤娇悠悠感叹。

    卫姨笑道:“是不年轻了,别人在你现在的年纪,早就已经当奶奶,抱孙子了。

    ”

    喻凤娇莫名觉得扎心,瞪起一双凤眸,“儿子不争气,我有什么办法?”

    卫姨含笑不语。

    放下镜子,喻凤娇接过卫姨递上来的水喝了几口,随后问,“他走了吗?”

    “他”指的是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卫姨道:“走了。

    还想看看你,被大少爷给撵走了。

    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关心你,他来这一趟,除了关心你的腿疾,也想为卓月求个情,让小颂放她一马。

    ”

    喻凤娇冷嗤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他关心的不是我的腿,而是想拔掉他心中的刺,我一天站不起来,他看到我就能想到当初我是为他跳的楼断的腿,他心里自然亏得慌。

    至于为卓月求情,这倒是真的,可他想得美!”

    卫姨跟着生气,“就是,他还敢来为卓月那贱人求情,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脸!”

    喻凤娇凤眸微眯,眸底泛冷,“怪只怪我还是太心慈手软,顾忌着当年的情分,也碍着阿晋在中间,投鼠忌器,任由那对狗~男女在我面前蹦跶了这么多年,现在居然都作妖作到小颂身上了。

    这人就不能惯,惯着惯着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

    卫姨道:“好在小颂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卓小三被拘留了,也够她喝一壶的。

    ”

    “一壶怎么能够呢?”

    喻凤娇冷冷一笑,“我也来个落井下石吧,贱人此时不收拾,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