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吗?”南颂实话实说,“我觉得我爸脾气挺好的。

    ”

    南宁柏和南宁竹都作成那样了,他爸也没大义灭亲,反倒还帮衬他们许多,换作是她,绝对忍不了。

    “那是被你妈管的。

    ”

    南三财道:“你爸的本事大,你妈的本事更大,他们俩凑在一起,那可真叫——一物降一物。

    ”

    南颂静静地听着,她喜欢听父亲母亲的那些事,总觉得跟听故事一样。

    而爷爷口中的父母,与她眼中的父母,因为角度和身份的不同,也存在着很大的不同。

    听了半天,一直说到父亲和母亲离家创业,南颂瞧着老爷子的神情,讷讷地问:“我爸,当年离家出走,来到南城,是我妈的主意?”

    “是,但不全是。

    ”

    南三财回想着若干年前大儿子离家的一幕,仍觉得心如刀割,这也是他多年来梦魇的画面,近日来梦到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想,可能是大儿子泉下寂寞,在呼唤他这个老父亲了。

    南三财告诉南颂,当年南宁松与他断绝关系,叛离家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宁柏和南宁竹的嫉妒和挤兑。

    老爷子通红的眼睛有些浑浊,深吸一口气,“小松他,并非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我从外边捡回来的孤儿。

    ”

    南颂神情一震,即便早已知道了父亲并非南家之子,可这是她第一次听爷爷亲口吐露父亲的身世,不禁屏声静气,仔细地听着。

    “我年轻的时候,德行没比宁柏和宁竹强多少,除了这门手艺是我爹拎着藤条逼出来的,其它的本事什么都没有。

    老爹没了以后,我跟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外边闯,因为这点本事,认识了一堆狐朋狗友,跟着他们倒腾古玩。

    钞票成麻袋地赚,钱一多啊,坏毛病也跟着来,吃喝嫖赌抽,都学会了。

    ”

    老爷子靠在椅背上,细数着自己的过往,“你太爷爷临走之前,给我订了一门亲事,我嫌人姑娘太朴实,不乐意。

    年轻那时候就喜欢花丛里那些个妖艳的,后来一个姑娘怀上了,我就把她带回了家,就是你二叔和三叔的母亲,水秀。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当初跟我订亲的那姑娘,知道我跑了以后,就离家出去找我,被人欺负了,还生了一个孩子。

    后来被村里人说闲话,她爹娘就把她赶了出去,她就一个人把孩子养大了。

    我出于愧疚,就出去寻她,想着水秀没了,正好你二叔和三叔也缺个娘照顾,我就干脆娶了她得了,也算是还了当初的债。

    没想到啊,我赶到的时候,湘云她得了痨病,就这么去了,你爸当年还是个孩子,却又不像个孩子,一声不哼地自己拿锄头挖了个坑,把你奶奶给埋了,连哭都没哭一声。

    我说要带他回家,他就睁着一双大眼睛平静地问我‘你是我爸吗’,我说以前不是,以后就是了,他答我——”

    “哦。

    那你给我一口吃的,将来你老了,我也挖个坑把你埋了,给你养老送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