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手机带出来了,仅剩的钱都在绑定的账户里。

    房东骂完人就走了,许禾这才注意到自己惶急之下连双鞋都没穿。

    她踩在冻的硬邦邦的泥地上,袜子早已湿透了,这会儿紧张的情绪卸下来,整个人才觉出冻的不行。

    长了冻疮的地方,更是刺痛难耐,而手臂上烧伤的那一块,也火烧火燎钻心的疼着,许禾站在深夜异国的街头,第一次觉得无助而又茫然。

    这些日子有唐钊在,其实她心底是很安定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只有当他不在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他无形中给了你多少的帮助和力量。

    时间太晚,许禾也不好麻烦同学,只好先去附近的旅馆开了个房间。

    小心避开伤处洗了个热水澡后,又自己消炎涂了一层烫伤膏,想到房东太太明日清算损失后就要赔偿,许禾一点睡意都没了。

    身上的钱,怎么盘算都不够,中餐馆那边没到结算薪水的日子,家教那边,也不好意思提前预支。

    许禾想,真不行的话,也只能找唐钊借点。

    然后发了工资再还给他。

    第二天,许禾起床后,先去买了双最便宜的UGG,没有鞋子连去学校上课都不行,这笔钱无论如何都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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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里照旧上课,打工。

    到了晚上唐钊要和她视频的时候,许禾怕唐钊担心,只能拿着手机出了旅馆,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装作买东西的样子接通了视频。

    唐钊好似也并没看出什么不对,视频里一直叮嘱她买完东西早点回去,太黑了那个街区不安全。

    之前他就注意到,街上时常出没喝的醉醺醺的酒鬼,时不时骚扰路人。

    华人也是被抢劫的重点对象,尤其是许禾这种单身的小姑娘,更是让人不放心。

    唐钊一直催着她赶紧回去,许禾只能磨蹭着往公寓的方向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借口手机没电才匆匆关了视频。

    唐钊又发了好几条语音,直到最后许禾给他拍了一张自己在电脑上做题的照片过去,他才好像放了心,最后对她说了圣诞快乐,就没有再打扰她。

    晚上的时候,房东太太发来了账单,许禾凑够了钱,转给了她。

    然后她发现,她连一天晚上20刀的最便宜的旅馆也住不起了。

    到了最后的退房时间,许禾只能抱着自己的电脑拎着那些被她救出来的学习资料退了房离开。

    天快黑的时候,许禾决定硬着头皮给自己的同学打个电话,先借宿一晚。

    同学倒是热心的答应了,且告诉她,她们正在外面购物,一会儿直接开车过来接住她。

    许禾就蹲在路边,等着同学来接。

    异国的街头亮起了灯,许禾蹲在马路边,有些怔怔的看着那些肤色各异的行人,从她面前走过。

    手机在嗡嗡的震动,许禾接起来,是唐钊打来的语音电话。

    “在干什么呢?回公寓了没有。”

    “回来了啊,马上就到了。”

    “晚上一个人怎么吃?”

    “哈哈,我准备做卤肉面,可惜你不在,没有口福了。”

    许禾故作轻松的口吻说着。

    唐钊握着手机,就站在她对面街角的橱窗边。

    圣诞仍有余韵,窗子里的圣诞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唐钊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隔着宽宽的街道和人群,望着他喜欢的姑娘。

    他其实看了她有一会儿了,她抱着电脑和几本书,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在这一段路上来回的徘徊。

    很多时候,她就蹲着,有些怔怔的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望着路人,不知在想什么。

    她像是有一个自己的小世界,不让人入侵进去。

    她坚强,却又脆弱,倔强,却又柔软。

    唐钊的心软的无法自持,他想给她一个家,一个永远温暖,永远不会消失,永远能遮风挡雨,让她躲避所有伤害和灾祸的家。

    “唐钊,我到公寓啦,不和你说啦……”

    她的声音脆铮铮的传来,唐钊低头笑了,他掐了烟,电话里,声音格外的温柔:“妹妹,你往对面看。”

    “啊。”

    许禾有些讶然,却还是下意识的看过去。

    唐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英伦风大衣,黑色的长裤,黑色的短靴,就站在那一扇五彩斑斓的玻璃橱窗前,她看过来时,他笑着举高了手,对着她挥舞。

    隔着稀疏的人流,隔着斑马线上交替明亮的红绿灯,隔着似乎凝固的时间和他们之间漫长的那些年,对她笑的璀璨。

    “唐钊。”

    许禾缓缓的站起身,唐钊掐了烟,手机仍在耳边,并没有放下。

    他不等绿灯亮起,长腿几步穿过人行道,到了她的面前。

    他站在路基下,她站在马路窄窄的沿子上,饶是如此,他仍比她高了一个头。

    “妹妹,我回来了。”

    唐钊轻轻说了一句,然后伸出手臂,将她整个人裹在了自己的大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