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浑身象触电一般,手猛往回一抽,茶水砰出来洒在桌子上,长官你要做什么?
哈哈,还扭扭捏捏的象个小媳妇,大爷我看你顺眼,过来给大爷揉揉肩,大爷有赏,说着姚大麻子掏出一块银元啪地一声放在桌上。
四奶奶的脸涨得通红,心中恶狠狠地骂着,狗汉奸,神气什么,早晚一天让游击队收拾了你,嘴上却不卑不亢地说,我们这是茶馆,只给客人沏水倒茶。茶水已经泡好了,我给你倒上。
姚大麻子一双色眼把四奶奶从头到脚来来回回打量着,心里想,这小子怎么长得这样水灵,一个男人长得倒象是个大姑娘似的,让老子看得心里直痒痒。姚大麻子的目光突然落在四奶奶的耳垂上,他看到了四奶奶扎过的耳朵眼。姚大麻子转动着眼珠,站起来,这时四奶奶倒好茶水刚要走,站住,把帽子摘下来让老子瞧瞧。
四奶奶一愣,站在那里没动,心中想着对策。
怎么着,还要老子亲自动手不成?姚大麻子的目光直直地盯住四奶奶的脸。
茶馆中的人们都不喝茶了,把眼睛齐刷刷地投了过来。老板听到声音赶紧跑过来,姚队长,姚队长,您消消气,大人不计小人过,他是生手不懂规矩,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有什么话跟我说。老板一边使眼色让四奶奶赶紧走开。四奶奶拔腿就走。
姚大麻子冲着老板冷笑了一声,给我站住,想走,没那么容易,老板你这小二是从哪里来的,别不会是八路军或游击队吧。一边说一边围着四奶奶转了一圈。
姚大队长,瞧你这话说的,你就是借我个胆儿我也不敢呀,就他这模样,哪里能是八路军、游击队的。茶馆老板跟姚大麻子周旋着。
是不是,看看就会知道的。说着姚大麻子抬起手就去摘四奶奶头上的帽子。
慢着——,话音未落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头戴一顶黑色的礼帽,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声音洪亮,气宇轩昂。
四奶奶顺着声音望过去,又惊又喜,来人正是石传海。她一步迎上去随口,表哥——
石传海从从容容地走过来,站在姚大麻子面前,姚队长,你误会了,这是我表弟。
石传海为了工作需要以皮货商的身份经常出入县衙,同县长秘书乔一亮称兄道弟,姚大麻子能不认识石传海吗?
哟,原来是石老板,我当是谁呢。石老板,我看你这表弟有些可疑。姚大麻子知道石传海同乔一亮关系不一般,不敢轻易得罪。
哦,姚队长,我这表弟哪里可疑呢?这时石传海已经认出了女扮男装的四奶奶。
我看你这表弟不象男人倒象个女人,男人哪有扎耳朵眼的?姚大麻子的话让四奶奶和茶馆老板都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个表面看似粗鲁的姚大麻子,竟是这样心细,不由得都把一颗心提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为这呀。我这表弟从小就体若多病,长得也象个女儿家,我姑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了长命,就在菩萨面前许了愿,娶媳妇以前当女儿养,还特意扎了耳朵,十八岁以前一直带着耳环。现在快结婚了,毕竟是男人嘛就摘下来不带了。石传海象讲故事似的说得活灵活现。
姚大麻子将信将疑,竟有这样的事?
表哥,你怎么来了。四奶奶听石传海这么一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趁机走到石传海旁边拉过一把椅子,你快坐下,我给你倒杯茶。
石传海镇定自若地坐下来,晚上和乔秘书定了饭局,就顺路先过来看看你在这儿干的还习惯吧。对了,姚队长,我表弟这事乔秘书也知道,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姚大麻子听石传海这么一说,自觉没趣,喝了一碗茶就悻悻地走了。
姚大麻子等人走了以后,四奶奶和石传海赶紧来到后院。石队长,我可找到您了。四奶奶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货郎嫂,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多危险呀。石传海迷惑不解地问。
石队长,我正堂哥和他的区队还有你的两个连都在铁影洼牺牲了,现在我哥的人头给挂在城门口。我到茶馆来就是为了找您,求您想办法一定要把我哥的人头取下来,不能让他们给点天灯啊。四奶奶说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周区长和同志们牺牲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正是为周区长人头的事来的。刚才了解完城门口敌情后我就到茶馆来了,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等我。铁影洼一战,敌我力量悬殊太大,根据上级指示,为了保存革命实力,我不得不带着其他的队伍转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兄被敌人杀害却不能去救,我这心里比什么都难受。可惜我的两个连啊,这笔帐我们一定要跟鬼子算的,石传海痛苦地说着,两眼似有火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