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枪口对着顾遇，顿了顿，须臾，却又移开。
“让你这么死了，太便宜你。”顾墨开口。
“阿遇……”
顾城从卫生间里，跌跌撞撞的出来，他双手都被缚在身后，敞开的西装处，可以看到腰上绑着的爆炸装置。
顾遇拧起眉。
顾墨神情妖孽，枪口对准顾城，顾城眼神一骇，脚步当时就停了。顾墨收回枪口，将一把水果刀兵啷扔在顾遇脚下。
“不想他死，就把自己手筋脚筋挑了。”
“你挑了，我就饶他一命。”
顾遇眉目间凝着一层冷霜，他弯身拾起了那把刀子。
捏在手里，似在惦量。
顾墨冷笑，“怎么，不敢啊！”
顾墨回身，就要给顾城一枪。
顾遇冷声开口：“慢着！”
顾墨回过身来，唇畔的笑意明显。
“挑啊，我这儿还等着呢！”
“我可没多少耐性。”
顾墨妖孽似的声音响着。
顾遇只看着他，黑眸不见温度。
“阿遇，不要听他的！”
顾城到底还是有点儿护子之心的。
但是这句话却激怒了顾墨。
顾墨转身就给了他一枪。
那一枪打中顾城的肩胛，顾城当时就跌在了地上。
顾遇眉宇间刹时拢起一团黑气。
顾墨转回身来，疤痕纵贯的脸，凝结着一层刹气。
“挑啊！不挑我就打死他了。”
“我是穷途末路，可不缺陪葬的。”
顾墨一步一步迈下台阶向着顾遇走过来。
砰
子弹是从门外射进来的。
顾遇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
那一枪，击中了顾墨执枪的手臂，接着又是一枪打中距离心脏几分处。
顾墨当场跪下。
斯蒂芬走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目光扫过直挺挺躺在地上的顾墨，又落在顾城身上。
那一眼，就很耐人寻味。
……
温悦是从手机上，看到ak组织大毒袅青蜂落网的消息。
她当时就心神一凝。
手机响铃，她接起。
“温悦？”
沉稳而宽厚的声音，是斯蒂芬。
温悦心神定了一下。
斯蒂芬：“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你和糖糖吗？”
温悦沉默了一下，就在斯蒂芬以为，她不会应他的时候，她开了口：“你去幼儿园，帮我把糖糖接回来吧，马上该到放学时间了。”
斯蒂芬心跳腾时加了速。
“好！”
他蓝色的眼睛闪动着激动和喜悦。
而另一边，温悦给糖糖的老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糖糖会由她的外祖父去接。
他是个亚欧混血，蓝眼睛，身形魁梧。长得很帅。
温悦还画了个斯蒂芬的形象，草草几笔，将斯蒂芬的外貌特征勾勒得清清楚楚，发给老师。
然后打电话给温齐良，告诉他，晚上不用他接糖糖了。
斯蒂芬站在幼儿园外面，不时的抬腕看一下表。半个小时，怎么会这么难熬。
好不容易，到了五点钟，中班的小朋友出来了。
斯蒂芬个子高大，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幼儿园队伍后排的糖糖。
糖糖梳了两个小辫子，黑眼睛奕奕精神。
斯蒂芬看到那张小脸，一张英俊的脸，立时就柔成一片。
他朝着小人儿挥了挥手，“糖糖？”
糖糖听见了斯蒂芬的喊声，黑眼睛朝这边望过来，见到鹤立鸡群一般的斯蒂芬，便跳起来，挥着小手，“外公！”
孩子们一个个被接走，斯蒂芬抱起了糖糖。
额头顶了顶孩子的。
小姑娘那声外公叫的他，一颗心现在还是软软的。
“外公，你怎么会来接我呀？“
糖糖奶声奶气的问，眉眼间透露着喜悦。
斯蒂芬在孩子粉嫩嫩的小脸上吻了一下，“是妈妈让外公来接你的呀！妈妈现在好吗？”
糖糖：“妈妈挺好的呀！她又要工作了呢！舅舅不让她工作，让她好好养身体。”
“舅舅说，就是你一分没有，我也会养着你，何况，你还有那么多钱，你是准备钻进钱眼里去吗？”
小姑娘说的一本正经。
斯蒂芬哈哈大笑。
说话间，已经来到母女俩的住处。
糖糖伸出小手按门铃。
开门的是温齐良，见到斯蒂芬，温齐良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这个捡便宜的家伙。
上来就有这么大的女儿和可爱的外孙女，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斯蒂芬也不理会，抱着糖糖进屋。
小丫头从斯蒂芬怀里下来，便背着小书包冲进了温悦的工作间。
“妈妈。”
“糖糖。”
温悦从一堆手稿中抬起头来，转动转椅，抱起跑过来的孩子。
斯蒂芬走了进来。
“最近好吗？”
他问。
“挺好的。”
温悦吻了吻糖糖的额头，就将孩子放下了。
斯蒂芬眉眼担心，“这么早工作行吗？别把身体累坏了。”
温悦：“人不能不工作，脑子会废掉。”
斯蒂芬便没再说什么。
他朝着糖糖招招手，“跟外公到外面来，不要影响妈妈。”
糖糖便跑到他身边，小手拉住他的大手。
斯蒂芬又看了一眼温悦，后者已经拾起绘图笔准备工作了。
斯蒂芬抱着糖糖离开了。
温悦呼出一口气来。
不知怎的，明明已经接受了这个父亲，可她还是有点儿不知怎么面对他。
手机响。
是沈郁书打来的。
温悦接起。
“我今天在医院看见宋芝了，那样子，啧。”
沈郁书一副不想幸灾乐祸，可还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果真呢，不是老天不报，是时候未到。
“她那么歹毒，在温姐姐的药里掺毒，害温姐姐全身大换血，差点儿死了，她怎么样，都是活该！不，死有余辜！”
沈郁书愤愤开口。
温悦没说话。
宋芝受审那天，她去旁听了。
宋芝如实交待了她是怎么收买刘悦，在温悦所输的液里掺毒的事儿。然后就哭着求死。
她破相了。这还不重要，必竟，换脸手术都不是没有。但她的十根手指也废了。顾墨当真阴毒，碾碎她的指骨时，就没给她留活路。
她十根手指粉碎性骨折，送医时间又晚，致使骨头接好，也变形了，而且功能受限，她现在连手指头都合不拢。
她这一辈子是毁了，只想着快点儿死，然而温悦没死，她也就没有死罪。被判了二十年的监禁。
温悦回想着庭审那天的情景，手指转动着笔尖，良久就那么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