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从一个一见到他就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女儿,变成了如今敢挺直脊背、毫无畏惧站在他面前的县主,的确是长进了。

    想起从前的自己和云景天,云梦牵只感觉一阵心寒。

    她仍旧淡笑着,连一句“父亲”都不再叫。

    只道:

    “上将军有话直说。”

    云景天愣了一下,随后挑了挑眉:

    “也好。”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似乎再大的变数都不在话下。

    他双手背到身后,悠闲地在前厅里踱起了步子,漫不经心道:

    “你姐姐发病了,需要你的血做药引,收拾收拾,跟我回上将军府吧。”

    尽管云梦牵已经预料到了,可是此刻听到云景天的话,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一疼。

    仿佛有人将一块巨大的石磨砸在了她的心上,还要继续无情地碾压。

    云景天说得多么轻松啊,让她去割腕献血,就好像让她换一件衣裳那样简单,仿佛她为云梦蝶牺牲本就是理所应当。

    他仍旧似从前一样,在她面前发号施令,让她割腕取血,仿佛闲话家常,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根本不会在乎她愿不愿、痛不痛,在他眼里,她恐怕连他养的一只狗都不如吧?

    呵......

    这就是她唤了十几年的父亲,她真恨那些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日子,也恨那时的自己。

    曾经为了让这样一个人高看自己一眼、施舍自己和母亲一点爱,真的太不值了!

    可她现在不会生气,亦不会歇斯底里,跟这种人,实在不值得动怒。

    她微微扬起下巴,笑得漫不经心:

    “凭什么?”

    “凭什么?”

    云景天忽然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凭我养了你十六年,你以为我是白养你的?”

    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不值得,不值得。

    可是听到云景天这句话,她的心还是会痛。

    觉得委屈,觉得愤怒,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哪怕是养了一条狗,当它死去的时候,也会有难过、也会有不舍吧?

    可是她这样一个大活人,在云景天眼里却连狗都不如。

    她深吸一口气,逼退眼中的酸涩,咬牙道:

    “你自然没有白养我,我母亲已经用性命偿还了你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够了!”

    云景天眯起了眼睛,那狭长的眸子里透着丝丝危险:

    “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

    她冷笑着,

    “药引?让云梦蝶自生自灭吧!”

    话音刚落,云景天一个巴掌落了下来,“啪”的一声,重重地掴在了云梦牵的脸颊上。

    她嘴角裂开,一丝咸腥的血气漫进了口中。

    云景天瞪视着她,咒骂道:

    “狼心狗肺,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