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了她的手腕,她得了自由,顺势拿掉了他的衣裳。

    她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当如此近距离面对他的伤口时,她还是忍不住震惊。

    这一刻,什么是毛骨悚然,什么是不寒而栗,她体会得再清楚不过。

    双手握成拳,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如此反复纠结着,她终于咬紧牙关,抬手抚上了他血迹斑斑的脊背。

    他的背很宽,很厚,很坚硬,像铜墙铁壁,可偏偏,不是无坚不摧,他还是会受伤。

    即使习惯了,也还是会疼。

    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两边的血迹,她想象不到他会有多痛,可是他却不吭一声,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在前,她在后。

    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却感受得到她掌心的温热,还有一丝颤抖。

    安静的室内,充斥着血腥味。

    他想起了她曾经是如何描述芳华泉那夜的男人,她说他的力气很大、很强壮,浑身充满了血腥味......

    所以,她一定极其讨厌这个味道。

    其实那一夜,他同样受了伤,在解忧泉里,同样充斥着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们分别在两个不同的温泉池里,却发生了同样的事。

    她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强迫......他将一个陌生的女人强迫......

    如果这世上的事情真的会有如此巧合,他多希望那天夜里在同一个温泉里的人,是他们!

    那么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孩子,会是他们之间永远也无法割断的牵绊。

    时至今日,他仍然想再问上一问,那天晚上,她究竟在哪个温泉里。

    可是问了又会有什么意义?

    她说,她恨不得将芳华泉里的男人碎尸万段。

    于他而言的意义非凡,于她而言,却是一段最最痛苦的回忆。

    如果那夜的男人真的是他,她会不会就此一刀杀了他?

    心思一动,向来话少的他,忽然主动问道:

    “你去过漠北吗?”

    她正专注于他的伤口,闻言微怔:

    “你说什么?”

    “去过漠北吗?”

    他重复着刚刚的问题。

    她脱口而出道:

    “没有,都是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的漠北什么样子?”

    他紧接着问道。

    她努力搜罗着记忆中关于漠北的说法,然后道:

    “听人说,漠北多荒漠,多风沙,气候干燥,冬天还会有暴风雪,时常有野兽出没,如果一不小心遇上狼群,就会尸骨无存。”

    他兀自轻笑:

    “原来漠北在中原人眼里这么可怕,那漠北人在你们眼里,是不是跟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无异?”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可注意力却已不完全在伤口上,因为还要分出精力应付他。

    回答时有些心不在焉,声音也比平日里轻了几分:

    “差不多吧,中原人认为漠北人野蛮、脾气火爆,惯用武力解决问题,至于中原温文儒雅的文化,漠北人就更没有了。”

    “依你看呢?”

    他问。

    “依我看......”

    她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打量起玄苍。

    他生得太好,五官漂亮,精致却不失粗犷刚毅。

    他虽然身强体壮,但浑身却又散发着一种沉稳内敛的气质。

    脾气虽然又冷又硬,但却又不失细致体贴。

    还有他的字,甚至比许多中原人写得还要苍劲有力、游刃有余。

    再想想南流晔,虽是年纪相当的男子,但他张口就能伤人,抬手就能杀人,这样的中原人,如何与玄苍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