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高级云初念并不在意。
只要能救青州之困,那就是好计策。
已经快二十天了,城里的粮食所剩无几了。
所有人都在勒紧裤腰带等待生机,不能再拖了。
萧云祁让人给李晖递了信,约了一处见面地点,言明他不能带任何人,否则就杀了李玄。
第二天,他带了李玄前去赴约。
如李玄说的那样,李晖一见到他就热泪盈眶。
在了解了他在王都的遭遇后,李晖把大祭司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本他想连着萧云祁一起骂的,但因为人就在眼前,所以想了想还是把那些唾骂咽了回去。
只是,对于萧云祁提出的退守青衣江之外一事,李晖却不愿答应。
“十里!我们只能再往后退十里!否则一切免谈。”
萧云祁一点不意外他们的出尔反尔:“我想你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情,现在他人在我手上,我可以随时杀了他。而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没有命从这里活着回去了。””李晖挺直腰,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真的会一个人前来?
“你以为我就是一个人来的?”
李晖嘲弄一笑:“整个青州一共只有多少将士?你就算全部带出来又能有多少?能和我的几万大军比?”
“哇,好吓人啊,你们竟然有几万兵马。”萧云祁佯装做出一副非常害怕的模样,转瞬又变了脸色,冷嗤道:“既然这么厉害,为何昨天还折了几千人在我手上?”
“……”
萧云祁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晖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李将军!”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玄突然开口:“南疆现在是在利用你们,你明知道他们目的不纯,还是愿意助纣为虐吗?”
李晖:“我是南疆人!”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表明了自己身不由己的立场。
他也想为了报答恩义付出一切,但他同时也是南疆人,敌对的立场让他势必要背叛一方。
萧云祁:“如果我说你们这一战必败呢?你还要留下来做无谓的挣扎吗?”
“我在南疆时也听闻过萧大人带兵攻打北凉的事迹,知道你带兵打仗的能耐。但是现在我们各方面都占据了优势,萧大人就这样说,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各方面都占据优势?真的是这样吗?”萧云祁的笑意加深:“李将军独自离开军营多日,还这么有信心吗?你就不怕两军交战,你方群龙无首惨白吗?”
“不怕!”李晖笑得从容:“这一仗,你们必败!”
他说的非常笃定,好似窥探了天机的先人,成竹在胸。自己短暂的几次失利根本没有影响到他半点的心态。
萧云祁皱眉。
他直觉感到不太对劲。
李晖太冷静了,他一定还藏了后手。
可是在南疆潜伏的这段时间,南疆的兵力大致是个什么模样,他多少有数。虽然是比青州的兵力要雄厚,但还不至于多到让李晖这么有信心的地步。
萧云祁迅速在脑子里盘算着,但嘴上仍旧不依不饶的说:“青衣江,不能再往前更进一步了。”
“不可能!”
“这可是饶毅先前答应好的。”
“他答应的你去找他,但只要我在一日,就绝不可能?”
“是吗?那如果你一直留在这里,不退守青衣江也许。可是你能做到吗?”
李晖:“……”他当然不能留在这里。
另一边还有四十万大军等着自己回去呢。
但是……
如果退守青衣江,那他们这围城之策还有什么用?
而且,青衣江北侧离青州军营太近了,几万人马驻守在那里,无意于是在明晃晃的告诉裴泽海,让他带兵攻打。
李晖在心里不断的暗骂饶毅那个猪脑子,居然答应了这样的条件。
萧云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提醒道:“将军可要想清楚,人无言而不信,你身居高位,毁约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李晖:“……”
他当然可以毁约。
但当日那么多人听到了饶毅的承诺,如果自己堂而皇之的毁约,只怕以后在军中不好立威。
“殿下已经忘记了和我的约定吗?”他看着李玄。
李玄沉默好半晌,硬着心肠说:“将军只当之前没有见过我。那些狂妄之言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青衣江就青衣江……”李晖咬紧牙关,没有看萧云祁,而是对李玄说:“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我就带兵退守青衣江。但是至此之后,我欠义父的恩情就算是两清了,往后若是和殿下战场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李玄喉头微动,好半晌后,他才哑声道:“好!至此……两清了!”
李晖很快就离开了,留下一声叹息,走的洒脱。
李玄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热。
他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李晖这一退,自己是再也没有机会从他那里借兵攻打大周夺位了。
但是眼下自己已经活不了太久了,在短暂的生命中,他的所有心气都没磨平,只想平平安安拖着这具残躯回京都再见祖母最后一面。
至于别的,他不想去争了。
萧云祁神色复杂。
他没想到最近竟然是这样解决的。
回去的路上,他看着李玄羸弱的身体在马上摇摇欲坠,时不时传来一阵钻心的咳嗽,他心里破天荒的升起一股同情:“殿下还是好好养身体吧,等他们退到青衣江对岸后,我找机会让人带你走小道离开青州。你回去见太后一面吧。”
在北凉潜伏时,两人也有过不少交集,算得上是熟人了。
李玄苦笑:“我想走,但以我现在的身体,根本走不了。”说着,他又咳了起来。
“我这具身体,现在就靠着你夫人每隔五天给我扎一次针续命。离了她,我可能活不过半个月。”
还不等他回到京都,就先病死在路上了。
萧云祁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的病竟然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他想劝慰几句,但看着他的病容,又觉得这个时候什么安抚都是苍白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