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隐见孙立方傻愣着,假装不知道他来意。
“怎么?孙大人打算亲自来户部搜查吗?”
这一开口,就将了孙立方一军。
孙立方此刻也顾不上计较这些,神色苦涩的道:“宋大人大人有大量,还请宋大人放过在下。”
为了活命,孙立方也是豁了出去,姿态放得极低。
这个时候还敢摆架子,简直就是找死。
可是宋隐却没有那么好说话。
“孙大人何出此言,现在我的户部都还要看孙大人脸色,都要求孙大人搜查户部时手下留情,孙大人让我放过你,这话何从说起啊!”
此话一出,孙立方嘴角抽搐,这明显的反话他如何听不出来!
为难了片刻,孙立方对宋隐拱手致礼,“对不起,今日到户部来搜查一事,确实是下官考虑不周,没有按照朝廷规矩来,从而惊扰了宋大人。”
“只怪下官行事急躁,下官已经知道错了。”
“还望宋大人饶过下官,别将此事上报皇上。”
“否则下官项上人头肯定不保,还求宋大人看着下官已经知错份上,饶了下官这一回吧!”
孙立方心中憋屈。
如果抛开宋隐有爵位在身,单凭官职来论,他的官品跟宋隐平级,甚至可以说还略比宋隐高上那么一点点。
因为他们督察院直接听令于朱元璋,凌驾于六部和内阁之外。
只是宋隐深得朱元璋宠信,而孙立方又有把柄在宋隐手中,这才不得不伏低做小,开口闭口以下官自称。
可是这并不表示他心里是服气的,甚至还有些愤愤不平。
宋隐才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半靠在椅子上,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最舒服姿势,这才懒洋洋开口,“孙大人,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你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要说别的官员偶尔会有些疏忽大意还说得过去。”
“可是你们督察院,不是在审查官员,就是在审查官员的路上,如今却忘了朝廷规矩,这话你信吗?”
“不可能吧!”
“那么本官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纵容手下御史到户部来闹事,扰乱户部秩序,以此来打本官的脸,这些都是你故意为之?”
“现在事情闹大了,知道本官要去皇上那儿告状,你这才赶紧跑来让本官放过你。”
宋隐!
你不要欺人太甚!
孙立方肺都快气炸了。
想不到宋隐竟然得理不饶人!
甚至还说出这么诛心的话来,根本连丝毫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孙立方身居高位,何时如此丢脸?
他到户部找宋隐求饶,结果还被宋隐各种训斥。
这事儿如果传出去,他还怎么有脸在同僚面前抬头?
看到孙立方阴晴不定的脸色,宋隐很不给面子地笑了,“怎么,孙大人这是觉得我这话说得不对吗?”
“还是说,孙大人敢作不敢当呢?”
“孙大人这就不对了。”
“为了处事,理应敢作敢当,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才是。”
“本官虽不是什么好人,可还算是有几分傲骨。”
“对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是外恭内倨,这话像不像说的正是孙大人你呢?”
宋隐越说越不客气,当着工部尚书和户部官员面,完全不给孙立方面子。
此时孙立方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宋大人,下官虽说是行事欠妥当,可是下官正诚心诚意跟宋大人道歉。”
“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宋大人又何以如果羞辱下官呢?”
“相信宋大人也是知道天道是有轮回的,还望宋大人不要得寸进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还是宋大人觉得,这一辈子都不怕有一天,也会落到如我此时这般下场吗?”
孙立方这是心态崩了吗?
看着气得胸口急速起伏,显然气得不轻的孙立方,宋隐神色如常。
由此可见,孙立方此人心胸狭隘,心眼太小。
自己不过刚数落他几句,他就已经气到要暴走。
王雄和欧阳强两人在一旁看着,心里直呼痛快。
杀人诛心啊!
虽然宋隐说的这些话,没有一个脏字,但句句将孙立芳骂的狗血淋头!
眼看着孙立方快要破防了,王雄有些担心,这家伙可别在恼羞成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别看这些文臣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可是一旦撕破脸后,干起架来不输于泼妇。
但是如果孙立方真敢在户部里撒野,他就死到临头了。
王雄担心出现不可控的事情,压低音量提醒,“大人,他快绷不住了。”
但是宋隐并不打算放过孙立方。
眼见着孙立方额头青筋暴露,显然快要气炸。
宋隐照样毫不客气地继续,“孙大人身为朝廷重臣,不至于肚量如此轻吧?”
“明明是你有错在先,是你自己想要保住你的乌纱帽,那么求人也该有个求人的姿态吧!”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像是求人吗?”
“难不成你觉得,是我拿着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来求我吗?”
宋隐也不怕刺激到孙立方,从案桌上拿起欧阳强已经写好的奏折,放在手掌上掂量了一下。
甚至宋隐还故意把奏折递到孙立方眼皮底下,甩得啪啪响。
“不用本官说,你也知道这奏折里写了些什么吧?”
“本官原本还想着,看你诚心过来道歉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
“未曾想你这家伙竟然倒打一耙,竟然还想对本官恐吓威胁。”
“既然如此,那么你我之间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宋隐说完,将奏折递给了欧阳强,“速速派人将奏折给皇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