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面飞过来的四架霍克驱逐机盘旋围追日军飞机,天空中战云密布,日军护航战斗机拼命保护自己的轰炸机,并轰炸速占据了有利战位。战斗瞬间打响,一架中国空军的霍克驱逐机被打得冒烟,机头迅速下坠,朝左舷位置掉了下来。
大家都急切地看着那架飞机,希望飞行员能跳伞逃生。但整个飞机速度太快了,如同陀螺一样旋转着坠入江中。
“立刻赶过去救人。”张定海命令道,然后跑过去几个水兵一起把还没修好的鱼雷艇勉强开出了港,朝江中心开过去。
那架飞机坠落后,一开始还没有沉,勉强飘在江面上,但机翼和尾翼却都折断了,机首部也在冒烟。张定海从望远镜看过去,机身的蒙皮还算完好,不知道飞行员有没有生还。
这时天空的恶战仍然在继续,速度远远慢于日军的霍克驱逐机明显处于下风,天空中有又一架霍克机被打得冒烟,正在向西飞,估计是打算撤出战斗。但日军的战斗机紧紧咬住不放,一个俯冲下来,咬住了尾部,密集的子弹把霍克机凌空扯碎,变成了一团火球向地面坠落。
剩下的两架霍克机仍然在努力朝日军保护的轰炸机扫射,他们好像丝毫不理会朝他们密集打过来的机枪弹,霍克机发出刺耳的吼叫穿梭于枪林弹雨中。
紧跟着又有一架霍克机被打中,冒着烟向下俯冲,紧跟着整个机身解体,尾翼和机身分家,机首的发动机猛地起火爆炸,飞机在空中就炸碎了。
而剩下的唯一一架霍克战斗机好像也受伤了,她俯冲过来,一个翻滚动作拜托了日军尾随扫射,然后朝着日军轰炸机开火。不知道是携弹的问题,还是机械故障,她围绕着日军轰炸机打了两圈好像就没再打了,而是绕着轰炸机飞行。很可能是没子弹了。
这时日军两架战斗机也都紧紧咬着她打,但毕竟离自己的轰炸机太近了,所以多少有点投鼠忌器。而那家受伤的霍克机摇晃着膀子,突然做了一个惊人之举。
只见霍克机飞到了轰炸机机腹下面一百多米的样子,然后猛地爬升,直接撞向日军轰炸机。而日军攻击机也发现了自己左舷下面撞过来的中国飞机,于是就爬升转向摆脱。但轰炸机庞大的机身,以及机动性远远不如霍克机灵活。
瞬间,空中出现了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漆着中国空军机徽的霍克驱逐机一头撞在日军轰炸机的尾部。火光中,霍克机被撞成了一团火球,机身碎片炸得四处飞舞。而日军轰炸机也被撞坏了尾部,很快整个机身断成两截,迅速往下掉,最后坠落在远处的岸上。
这场空战,我们用四条人命,拿着老旧装备,拼掉了日军的一架轰炸机。这四个爷们书写的中国空军军魂如同一道闪电劈过长空……
日军不甘心损失,俯冲过来轰炸扫射,而地面上的兄弟们,被空军这种奋不顾身的英勇点燃了。几乎所有的轻武器都在对空射击,甚至有军官拿出手枪在朝日军飞机开火。此时进行防空的不是武器,而是由一个个爷们的怒火组成的密集防空火网,这样的火网可以扯碎任何敢于在我们的领空中称霸的恶雕。
空袭在十分钟后结束了,港口上面一艘炮艇中弹,冒着浓烟在往港口外面开,估计是想在不妨碍通行的水域自沉。
张定海的鱼雷艇也遭到了扫射,但幸运的是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在甲板上打了几个洞。等张定海冒着扫射靠近了江面上快要沉掉的霍克机残骸的时候,空袭也差不多结束了。兄弟们抛出缆绳把霍克机残骸套上,然后用鱼雷艇拖回港。
在港口上早有很多兄弟自发地围在那里,大家把霍克机拉上了岸,费力地砸开了座舱盖。里面的飞行员早已阵亡,身上都是血,通过简单检查,身中两弹,整个胸部几乎被打碎。飞行员的遗体被小心抬了出来,抬遗体的兄弟动作很轻柔,好像怕把阵亡的这个兄弟弄疼一样。这个飞行员看上去不大,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很英俊。
第二天空军派过来一辆卡车,把飞行员的遗体和飞机残骸拉走了,残骸上面还有很多零件可以用。而开战之初到现在,我军的霍克飞机几乎全部耗尽,剩下的少量霍克战机也缺少零件。所以现在任何零件都是宝贵的。
空军的卡车走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路的两侧目送,空军的爷们用他们的英勇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钦佩。但这次空袭给大家也造成了很大的压力,由于我们缺乏空中力量,日军的空袭也越来越频繁。这场仗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一边倒的战争了,海军这点仅有的装备似乎也要在这长江上拼光打尽。
两天后张定海的艇修好了,而这几天整个田家镇要塞也在积极地备战,防区内的所有老百姓奉命内迁。陆军部队也加强的陆路的阻击工事,决心和日军决一死战。在防区里面处处可以看到墙上刷着“我生国亡,我死国存”以及“誓死保卫大武汉”的标语。
综合前几次布雷任务中频繁遭日军轰炸的情况,张定海建议鱼雷艇今后尽量在夜间出击,这样减少遭空袭的机会。上峰也同意了张定海的意见。
当天晚上,张定海艇跟随一艘炮艇,一起和主力舰鸿丰号兵舰前出布雷。这次布雷任务主要是再次检查航道中没有水雷覆盖的区域,确保能够彻底封锁航道。担任布雷任务的是鸿丰号,张定海的艇和炮艇负责掩护,所以载的水雷很少,很快就布设完毕。
鸿丰号是这次任务的主力,因为所处位置已经接近雷区了,而舰体较大,所以鸿丰号很小心,布雷的速度也不高。本来计划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完成的布雷任务直到早上八点多还没有完成。张定海很担心,要是日军飞机飞过来轰炸可就麻烦了,但又不好催促鸿丰号,只好继续保持编队等待。
等到了八点多,炮艇上面所载燃料不多了,必须返回,这么一来只剩下鸿丰号和张定海的鱼雷艇这两艘舰艇了。
九点前后,从东北方向飞过来七架日军飞机,估计可能是沿江搜索并执行空袭任务的。待看到江面上面的鸿丰号立刻调整编队队形,以战斗机为先导,对着鸿丰号进行轰炸扫射。
鸿丰号也做好了防空准备,一边向上游开,一边规避日军炸弹,密集的防空火器对着日军开火。战斗打响不到一分钟,即有日军一架战斗机被击中,几次想拉起撤出战斗,但最后机体失去控制,朝着远处岸边坠落。
其他几架日军飞机见势改变战术,由战斗机掩护,轰炸机爬升高度,向江面上的鸿丰号密集投弹。只见鸿丰号所处位置一片爆炸的水柱,整个江面充满了呛鼻子的烟尘。鸿丰号紧急倒车,然后转舵,再以全速规避动作躲过了这轮轰炸。
紧跟着又是一架日军轰炸机取代了前一架的战位,这次它将高度压低,从左舷十五度方向纵向掠过鸿丰号,然后投下了密集的炸弹。但鸿丰号似乎猜测到了这点,整个舰身转向倾斜至四十五度,然后满舵向右舷方向弧线规避。日军的炸弹落在了尾部后方不足百米的江面上,连续炸出高达二十几米的水柱。
但这架轰炸机的高度过低,所以鸿丰号明显击中了它的机身,轰炸机中部机身看上去在起火,紧跟着冒起了烟。只好爬升高度脱离战斗,朝东北方向飞去。
剩下的还有一架小型的俯冲轰炸机,只见这架飞机几次俯冲过来,估计都没有占据较好的攻击角度,只好连续几次重新拉起来。当它第四次拉起来之后,鸿丰号所处的位置已经在航道边缘了,缺少规避空间。于是鸿丰号向左舷方向高速行驶,然后停车,打舵向西规避。但舰身因为横了过来,所以受到水流影响,这次规避动作有些慢。
日军的俯冲轰炸机盘旋了一下,然后一个利落的翻滚俯冲动作,机翼几乎竖直成九十度朝鸿丰号俯冲过来。直到距离鸿丰号不到一百米的高度,日军飞机才改正姿势,看来这名日军飞行员经验非常丰富,而且对鸿丰号规避动作判断的很准确。
一枚炸弹落在鸿丰号的尾部,瞬间,鸿丰号的尾部舰炮及防空炮被炸飞,紧跟着尾部的舰身也开始发生连锁爆炸。鸿丰号陷入一片浓烟中。
得手的日军就像苍蝇一样反复俯冲扫射,张定海的艇上也被日军的机枪弹打中了几十处。但日军的重点攻击目标还是鸿丰号,因为失去了舰尾的防空火力,仅仅是舰桥、舰首的防空火力根本组织不起严密的火力网。
空袭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日军飞机弹药耗尽,开始返航。而鸿丰号舰身多处受伤,整个舰尾部几乎被炸裂,船体也开始在进水。
过了二十分钟,张定海看到鸿丰号放下救生小艇,看来是要弃船了。刚才炸射造成的损坏很严重,鸿丰号的水兵已经无法修补了。救生艇放下了之后,水兵们开始撤离,然后朝岸边划过去。而鸿丰号上面还有人,因为船正在江边开过去,难道他们想要搁浅战舰?
等鸿丰号开到主航道之后,只见舰首站着一个兵,在朝这边打旗语。
“他在说什么?”张定海看着他的旗语,赫然打出来的是:击沉我。
张定海心里一愣,但立刻还是下达了命令:“检查鱼雷管气压。”
“检查完毕,正常,长官。”
“做好发射准备。”
“是,长官。”
这时舰首的旗语兵和舰桥里的军官相继下到了最后一艘小艇上,张定海示意旗语兵打出信号:是否开火。
那边过了一会儿回答道:是!
张定海心情压抑和苦闷到了一个极致,他竟然要击沉自己的军舰,但是如果不击沉的话,将来还会资敌。
“鱼雷发射。”
一声沉闷的气压声,紧跟着一枚鱼雷拖着白色的尾迹朝远处的鸿丰号前进,尾迹越来越长,最后尾迹像一行长长的泪珠一般滴向鸿丰号。
张定海目光湿润了,他呆呆地看着鸿丰号船身的爆炸和火光,紧跟着解体的战舰缓缓地沉没了,消失在滔滔江水中,只剩下她在抗战史上至今隐约可闻的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