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提措立刻准备三千两银票,备上厚礼,匆匆来到县衙。
他不是找杨殿城,通过捕快逮捕他儿子就知道杨殿城不会给他们通容的。
他找的是县丞陈敢。
杨殿城是七品官,县丞陈敢是次七品,只比杨殿城差半个等级。
他是杨殿城的副手,相当于副县长。
能在杨殿城面前递上话。
而且陈敢不是普通人,是冯、陈、诸、魏四大家族陈家的一员。
四大家族抱成一团,他不会坐视冯家出祸的。
他找到陈敢,把杨殿城命令武社旗逮捕冯寿的事告诉了他。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县尊第二火烧到我们四大家族,这不是什么好事。”
“冯家倒下了,下面接着就是陈家,接着就是诸家和魏家。”
“所以,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用我再多讲,你也应该知道。不论出于公心,还是私心,我都该救冯寿一把。”
陈敢点点头说:“好的,冯叔的话,我记在心里了。现在我不方便给县尊递话,毕竟案情还不明确。”
冯提措一听急眼了:“案情正是不清时,救他才有最大的希望。案情定下了,只等宣判了,那时候就晚了。”
陈敢说:“冯叔放心,我办事有分寸。”
“县令是皇上亲口封的县令,他走的不是丞相这环节,他后台很硬,发誓要做出不俗的成绩,好再升一个台阶。”
“这时候不要说冯家挡他的路,就是四大家族绑在一起,共同对抗他,也不济事。”
“要想说服他,钱财到位是第一点,人要到位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钱不是问题,只要他愿意要钱,五万两以下的数目,我都可以接受。这人嘛,你难道不行?”
县丞给县令提要求,县令会不宽容宽容吗?
陈敢摇了摇头说:“我是他的下属,他是上级,他怎么说,我怎么干。如果我提出意见,他接不接受还在两种可能之间,不好办啊!”
冯提措问:“那谁提意见合适?”
陈敢说:“容我仔细想想,想好了,我再给你答复。”
冯提措立刻掏出三千两银子,在桌子上推到陈敢面前:“这是一点小意思,你收下吧,办事时需要,随时可以拿出来。”
陈敢又把三千两银票原路奉还给他:“这钱我不能收。”
按官场规矩,收钱就要办事,收钱不办事,名声臭大街,以后谁还敢找你?没人找你,不是自断财路?
如果连钱都不敢收,代表着事情很麻烦,所以干脆不收钱。
冯提措傻眼了,连自家大侄子都不敢收钱,看来这次事情真麻烦了。
他只好将钱收回,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
武社旗押着冯寿,将他押入大牢。
牢里关押着无数犯人,那么多人住在一起,屙屎,撒尿,放屁,湿气,霉气,混合在一起,气味浓重刺鼻,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冯寿在家养尊处优惯了,哪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就被呛得出不来气,胃口翻江倒海,大叫着要回家。
来这里面,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狱卒才是老大。
管你什么大爷,什么公子,什么富三代,全是犯人,全是低人一头的家伙。
有地方让你缩着就不错了,你还以为这里是家,有软绵绵的棉花和散发着香味的帷帐?做梦呢吧!
狱卒打开监狱门,将冯寿推进监狱栅栏里面。
里面的犯人一起甩脸看他,只见他是一个红扑仆面庞的年轻人,年龄最多不超过三十岁,甚至只有二十来岁。
一身衣服不是绸就是缎,光滑细腻,反射着光线,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身上肯定有钱。
牢头当时就让他过去说话。
所谓的牢头,就是监狱里的犯人头头。
狱卒毕竟人手有限,管不了那么多犯人,也做不到面面俱到,难免会犯错。
为了不出错,狱卒找一些能打的犯人当牢头,让犯人管理犯人。
所以,每一个新进来的犯人,都要见牢头,向牢头报告自己的犯罪情况,以及家庭情况。
有钱的,花钱买平安,有力的,帮助牢头管理其他犯人。比如有的犯人不听话,他当打手,打服对方,维持牢头的地位。
会拍马屁的,也能混个不错的人缘,在牢里不被别人欺侮。
余下的犯人,既没钱,又不能打,还拙嘴笨腮,那只能被别人管理,被别人欺侮。
牢头问冯寿犯了什么罪。
冯寿一脸苦相,解释说自己没罪。
牢头的眼睛当时瞪圆了,喝斥他:“没罪?没罪会把你逮到这里来?”
“说实话,不说实话,拳脚伺候!”
冯寿说:“他们给我安的罪名是杀人罪,强抢民女罪!”
牢头问他:“杀了什么人?抢了什么人?”
“杀了女人的丈夫,抢了女人当小妾。”冯寿说。
“你还真是个人才啊!连强抢民女的事都干出来。真有需要,花俩小钱,到青楼嫖一个不就结了?”
挖苦完他,牢头又问:“家是哪里的?干什么为生?”
提到这件事,冯寿有一百万个自豪,立刻臭屁起来:“我是冯家的人,四大家庭的冯家,你知道吗?”
“哪个冯家?”
“冯陈诸魏的冯家。”
“就是帮助县令管理百姓的冯家?”
“大哥,你算说对了,就是我家!”冯寿一脸得瑟的模样。
牢头冷笑几声,对身边的其他犯人说:“给他贴锅贴!”
原来,牢头在外面的时候,受过冯家的欺负。现在冯家的人落到他手里,正是报仇的好机会,还不往死里整?
其他几名犯人如狼似虎的把冯寿拉起来,让他面朝墙壁站好,脸部离墙壁只有一尺左右的距离。
然后,一名犯人趁他不留神,飞起来朝他屁股上猛踢一脚。
冯寿受不了这个冲击力,整个人扑到墙上。
鼻子比脸高,先是鼻子撞扁流血,接着就是牙齿磕在墙壁上,整个人也贴在墙上,犹如外面炕火烧时,把面饼贴在墙壁上。
所以,这一招又叫贴锅贴。
说白了,就是犯人整犯人的一套酷刑。
有钱的,有力的,会拍马屁的人,进来以后跟牢头搞好关系,不受这个罪。
谁让他是冯家的人,在外面仗势欺人,到监狱里面也要受整。
结果可想而知,冯寿的鼻子塌了,流着血,牙齿崩飞了,嘴里也流着血。
整个人的都像酥了一样,骨骼隐隐作痛。
牢头这才告诉冯寿:“不管你犯了什么罪,只要你在牢里待一天,就要听一天我的命令。每个月至少交十两银子给我,不然天天让你吃锅贴,让你生不如死!”
“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