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周表带两名跟班,来到关押武社旗的监狱。他没让两名跟班一起进牢房,而是让他们守在门口,阻止别人进来。
周表一个人走进牢房,从怀里掏出一根长绳,在手里晃着,朝武社旗狞笑道:“二寨主,我送你上路吧?”
以前虽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话武社旗还是十分震惊,这帮丧心病狂的杂碎,竟敢杀人灭口,简直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县尊在他们眼竟然如同摆设,被他们视若无物!
武社旗生气地说:“纵然我变成鬼,也不放过你!”
周表说:“等你变成鬼,再向我索命吧!”说着,把绳子缠绕几下,弄成一个套,套在武社旗脖子上。
武社旗手脚带着沉重的镣铐,又饿了几天,全身虚脱,只挣扎几下,就被套牢。
周表站在武社旗身后,紧紧勒住武社旗的脖子,慢慢收紧绳索。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武社旗不想死,特别是不明不白地死于敌人之手。等死之后,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像屎盆子般扣到自己身上。
让人死也不得安宁。
所以武社旗拼命挣扎,四肢在地上狂抓狂蹬,想减轻脖子间的负担,想喘口气,可根本喘不上来气,肺几乎要爆炸。
正在武社旗绝望之际,耳边突然响起周表低微的声音:“不想死,配合我装死!”
“什么意思?”武社旗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脖子上的绳子突然一松,可以自由呼吸空气了。
原来,他不想杀死自己?那为何假装杀自己?莫非他也有苦衷?
不管那么多了,配合他演戏吧。
武社旗的手脚继续狂抓狂蹬,好像绳子没有松开似的,同时,嘴里发出嗬嗬声,翻白眼。之后,四肢猛然抽搐,变软,像滩泥似地摊在地上,把濒死之人的那种绝望和不甘表演得淋漓尽致。
在武社旗的隔壁,就是黄霸天的牢房,他趴在地上,亲眼看着武社旗被人勒死,心中狂喜万分:好小子,你背叛了我,让我被捉入大牢,我还没死,你却比我先死!
这叫罪有应得!
天理昭彰,循环报应啊!
快哉,快哉!
武社旗表演得太像了,因为当土匪时他杀过人,亲眼看过人临死时的状态,再熟悉不过了。所以表演起来惟妙惟肖,连近在身边的黄霸天也骗过去。
等了一会儿,武社旗四肢不动,舌头伸到嘴外面,眼珠翻白,毫无光芒,跟真死一样。
周表对武社旗的表演十分满意,这才是天才之作啊!希望你躲过这一关以后,能想出自救之法,不然,还会有下次的。
下次,就不一定是我来,你就不会这样幸运的。
周表把绳子取下来,套到梁上,打一个结,把武社旗的身体举起来,把脖子套到绳套上。
这个时候,武社旗突然以极低的声音对周表说了一句话:“通知杨殿城。”
周表听到了,全身巨震,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把武社旗挂在绳子上,匆匆离开牢房。
等他们走了以后,武社旗突然恢复正常,身体剧烈抖动,两只手在空中捞一阵子,像无意间捞到绳子似的,双手一用力,自己把自己从绳套上取下来。
“扑通!”
手一松,武社旗从绳套掉下来。
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额头,脸上,满是黄豆大的汗珠。
在一边看热闹的黄霸天看得目瞪口呆,卧了个大槽!这样也行?人死了还会复生?还会挣扎?还会自救?
他很想把周表叫回来,让周表再勒一次武社旗,想彻底把武社旗弄死。
可是,人已经走了,他叫了几声,无人应答他。
武社旗坐在地上很久,假装恢复正常,从地上站起来,对隔壁万分震惊的黄霸天说:“看什么看,没看过杀人?”
“你怎么活过来了?”黄霸天惊讶地问。
武社旗摸摸脖子上被勒出来的绳痕,对黄霸天说:“吉人自有天祥,我不但不会死,还要亲眼见证你的死亡。放心吧,你一定会死在我前面!”
黄霸天生气地说:“你不过是侥幸而已,下次不会这样了。我倒要看看,咱们二人究竟谁先死!”
第二天天亮不久,牢房里突然出现一队衙役,径直来到关押武社旗的牢房,问武社旗叫什么名字。
武社旗说:“我叫武社旗,本县都头。”
“你因为什么被关押?”有人问。
武社旗一摊手说:“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关进来,我是冤枉的,我无罪。”
对方确认他就是武社旗,不再说什么,打开手镣脚镣,将武社旗放出来,押走了。
黄霸天再次震惊,什么个情况?连张典史拿他也没办法?又让他获救了?
衙役将武社旗带到公堂上。
看到县尊熟悉的面孔,武社旗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扑通跪下,向县尊金河田磕头,开始叫冤:“大人,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县尊旁边,站着张典史,一脸的得意之色。
金河田拿着那封信,问武社旗:“这封信你怎么解释?”
武社旗立刻将自己被冤枉,被强行逮捕,之后,他们才搜家,从家中搜出来这封信的事讲出来。
大声说道:“当时我被捉,无法动弹,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搜出来的这信。他们完全可以从怀里掏出来,谎称是从我家搜出来的。他们栽赃我,诬陷我,请大人明察!”
县里铲除黄霸天,场面搞得很大,全县百姓都知道这件事,连府里都知道了,还派人过来奖赏杨殿城等人。
这是县尊金河田的得意之作,所以,凡是牵连到这件案子中的人,他都不会放过,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一定要一网打尽,不给敌人死灰复燃的机会。
现在,洗白上岸的二寨与与黄霸天勾勾搭搭,关系不清不楚,还被人从家中搜出劫狱的信函,怎不令他震惊?
他相信武社旗当了都头以后,成为朝廷的人,不会再犯错,不会再走回头路。
可证据在眼前,他不得不怀疑。
张典史在一边添油加醋地说:“大人,是不是黄霸天写给武社旗的信,其实验证起来很简单,让黄霸天再写一封信,对照笔迹,就知道这信的真假。”
金河田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让衙役进监狱,命令黄霸天再写一封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