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苏云烟看着怒意愈发明显的陈北,感受到了一股绝望与力不从心。
被曾经的丈夫,连番追问和质疑,她委屈的同时,本应该奋力为自己百般辩解。
许许多多的措辞,在脑海里一遍遍翻滚,筛选。
到头来,苏云烟才仓惶地发现,不论哪一句,在赤裸裸的事实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
或许,陈北的话说得有些过了,但事实不会撒谎。
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对陈北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她从来没有站在陈北的立场,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过。
是不曾,还是不敢呢?
苏云烟甚至没有追问过自己的内心。
因为她知道,得出的答案,会比她深思熟虑前的表象,要残忍太多太多!
“当苏云雪找了一个空房间,将一纸离婚协议,甩到我面前的时候,你知道我作何感想吗?”
“作为一个妄图撇写丈夫的妻子,你甚至不愿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因为——”
“我不想听你的借口,太苍白了!”
陈北怨恨地瞪着苏云烟,这一刻,他不是北云集团的董事长,也不是轮回组织至高无上的主上大人,而是一个纯粹的“陈北”!
他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痛痛快快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苏云烟咽下口水,被那股蛰龙般的气势,吓得不敢再妄自吱声。
“你自以为是地拿出了给我的补偿,把我当成了一条花钱就能打发的狗。”
“这无关你付出的物质究竟多少,而是你的想法,从一开始,就让我赶到恶心!”
陈北的话语,从方方面面,堵死了苏云烟能够辩驳的点和角度。
“你敢想象吗,一个刚刚替小姨子抗下了六年牢狱之灾的姐夫,被称作劳改犯时的心情吗?”
“你能想到,一个如今风光的家族,对一个男人迫不及待想要扫地出门的残忍吗?”
“苏云雪的那一句活该,我音犹在耳啊,苏云烟。”
陈北狠狠盯着苏云烟的眼睛,恨不得将那对意图装作无辜的眼睛凿穿!
苏云烟正想解释,自己从没有这样的本意时。
一旦直视陈北的眼睛,就像被直窥灵魂一般,害怕得不敢吐露分毫。
她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来也没有那么干净过。
从几年前,苏云雪和柳芳若无其事地,在身边吐槽陈北的各种缺点开始。
自己偶有反驳,但渐渐的,竟然麻木了。
之后出狱前,两女像泼脏水般,毫无保留地发泄对陈北的不满,言辞恶毒,简直不堪入耳的时候——自己却没有做声,为这个尚未离婚的丈夫的名声,做过任何的维护。
是啊,做错事的,从来不止自己的家人。
更是被欲望彻底蒙蔽了双眼的自己啊!
苏云烟!
一个声音,在脑海内,朝着她怒吼!
苏云烟止不住地摇头,刚刚直起的腰肢,又一次无力地瘫软了。
“我曾天真的以为,这一切,或许只是你母亲和妹妹联手的阴谋诡计罢了。”
“没想到在医院再见你的时候,就连你,也不分青红皂白,对一个刚刚出狱的丈夫,没有丝毫的问候,而是劈头盖脸的迎面指责。”
“之后的一次次,你永远都是这样,难道是感情淡了?我看不尽然,而是你变了,苏云烟。”
“你变得自私自利,你变得利欲熏心,你变得贪婪无度,那个把爱情视若珍宝的女孩,早就死在了我服刑的那六年间。”
陈北如此决绝的话,一度让苏云烟的心,近乎停摆!
她不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昔日如此深爱自己的男人,话语竟然也会如此无情,如此刻薄。
“不管......不管你如何骂我,我都没有怨言,但我也不曾像你说得那么无情无义!”
苏云烟不甘地开始了反击。
“我母亲——现在管她叫柳芳吧,那时候,难道不是你下手没个轻重,将她打得鼻青脸肿,送去了医院吗?”
“就算她嘴上不积德,看得柳芳那副惨状,我难道就不应该暂时放下理智吗?”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
“那你和便宜的妈和妹妹,颠倒黑白,污蔑我私吞了你施舍给我的车房时,你在哪里?”
“我们本来恩断义绝,你的家人却又没完没了地找上门来,甚至砸毁了我母亲的墓碑,让她在九泉之下还不得安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那,那时的我......岂会知道这些......”
“你是不知道,所以你甘愿相信那个吸水鬼的一面之词,而不肯在我愿意辩解前,抽出你那宝贵的几十秒时间,听我好好的解释?”
陈北的反驳,近乎无懈可击。
此时的苏云烟,也是恨透了柳芳和苏云雪。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这两个该死的混蛋!
当真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苏云烟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过去的恩怨,算我求你了,就让它到此为止,好吗?”
她几乎是在哀求陈北。
苏云烟以为这样,甩开了柳芳和苏云雪的包袱,自己至少能和陈北,站在一个层次上,好好谈谈了。
谁知,下一秒陈北的话,让她的心宛如再次跌入了深渊——
“好啊,可不要怪我再多嘴一句——”
“你猜猜,在医院时,你撂下话与我不欢而散的时候,我正准备着什么吗?”
话音刚落,陈北悄然竖起了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