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尤作深思,慢条斯理开口:“虽然我不懂药理,然而也是知道有的药不但不会治好红疹,反而会引起那红疹扩散。这碗药……”
她正说着,苏琦罗突然轻轻将桌子往前推了一把。桌子本来就轻,虽然只是撞了一下,那碗却突然往前滑了一下,瞬间倾倒了。浓浓的药汁全部洒在了苏乐的衣服上,洒在桌子上的还沿着桌边缓缓下滴。
这身绸子是苏乐精心挑的,裁成衣裳这还是头一次穿,竟然就沾上了药汁。
苏琦罗蹲了一下,起身找手帕给她擦拭,还不忘添油加醋再补充一句:“这药似乎洗不掉,前两天我也不小心沾上了一点,结果那衣服就不能穿了……真是对不住姐姐。”
其实若说是苏乐“不慎”打翻了药的,这一切本来就不该怪苏琦罗。她动手极快,就连木云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以为真的是苏乐打翻的药。
“你可知道,这身衣服有多名贵?裁成衣服的缎子极其难得,本宫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命人去做了的,你倒好,就这样把药汁倒在了本宫身上。”
没想到她被这样一击,连自己的身份都不在意了,一股脑把气全部都撒在了苏琦罗身上。
她真是被气昏了头,这些日子一直容忍苏琦罗,心里憋了不少的火,此时全发泄了出来。
苏琦罗也当是她自己打翻了药碗的,垂眸仍旧小心翼翼回答:“姐姐消消气,姐姐打翻了药碗,也不该跟这药置气。回头我找上好的绸子给姐姐送去就是了……”
听到她这样栽赃,苏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面容一阵扭曲,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不单单是因为这绸子,甚至接连想起了乔子晟对她的宠爱,越发愤恨。
她也是仗着是和苏琦罗独处,若是有旁人在,她定不会如此发脾气。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在自己对苏琦罗破口大骂的时候,有个人面色铁青,站在画屏后冷冷看着这一切。
苏琦罗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嗫嚅解释:“姐姐莫要生气了……下次我定然会小心一些。姐姐别气坏了身子……”
“够了!”
身后那人喝了一声,苏乐猛地惊住了。
她稍稍侧过身,倒抽了一口凉气,却瞬间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只是皇上来,怎么不提前给臣妾说一声……”
是她做了错事,如今还是当着乔子晟的面,她怎可能不慌张。
然而那药碗是如何倾倒了的,就连她自己也不怎么清楚。但她可以确信,绝对不是自己冒失。
但她们争吵的话语全部落在了乔子晟耳中,苏乐的解释已然听不进去,眉头聚拢,蹙成了一座小峰。
他不说话,苏乐才越发慌了神。
她的脸色已经发白了,连解释的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乔子晟没有再听她说,转而问木云:“你说,在朕来之前发生什么了。”
面对这样厉声质问,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在她看来,本就是苏乐无理取闹在先,处处针对苏琦罗。但这样的话她不能说,却又编造不出借口。
其实在看到苏乐下裙上沾着的黑色药汁,他就已经明白了几分。
酒酒见木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自己抢先把所见所闻说了出来:“皇后娘娘来看望小姐,非要看看小姐的药。结果一不小心打翻了药碗,药汁全部倒在娘娘身上了。娘娘一时心急,才责备了小姐。”
酒酒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用手遮着半张脸的苏琦罗。她到底不想让乔子晟看见自己这张半毁了的脸,也不想同他说太多话,做过多解释。
酒酒说的算是实话,至少在木云眼里看来也是这样。
看到乔子晟阴晴不定的脸色,她就知道他已经怒了,只是还忍着脾气。她不由得上前想要抱住他,哆嗦着说:“皇上,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你听臣妾解释……”
乔子晟一拂袖,让她抓了个空。
苏乐眼里渐渐多了绝望,她如今连刚想好给自己开脱的说辞,在他一个冷淡的目光下也尽数忘了。
乔子晟缓缓吐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轻声说了一句:“起来吧。”
随后绕过她,径直走到了苏琦罗的面前,询问她怎么样。但看到她仍旧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的脸,乔子晟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还不愿意让朕瞧瞧你的脸?朕说过,朕不是那种庸俗之人,不在意你的容貌。”
帝王的话,多半不可信。苏琦罗只是颔首,并不作答。看到自己夫君与他人卿卿我我,苏乐便气不打一处来,瞪着苏琦罗眼珠都像要瞪出来一般。
反而是乔子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过头看着她,冷哼了一声。
“在朕看来,皇后是怕自己权利被另一个人分走吧?一国之母,心却如此恶毒,看来皇后该好好面壁思过了。”
苏乐仿若遭遇晴天霹雳一般,轰然坐在了地上。
“皇上!”苏琦罗连忙偏过头,泪眼朦胧的为苏乐求情,“我……我方才是无心的,姐姐也定是气昏了头,求皇上饶了姐姐吧!”
“傻瓜,都什么时候了,还只在乎别人?”乔子晟摸着苏琦罗柔软的发丝,又气又恼。
苏乐知道,她怕是上了苏琦罗的当!
也怪她沉不住气,才会变成这样,既然解释不清,那只好补救了。
“皇上息怒,臣妾方才是被猪油蒙了心,这件料子是皇上所赐,臣妾一直舍不得穿戴,今日来看妹妹才特意穿上,如今不小心弄脏了,臣妾自然心急,皇上且息怒……”
三两句话,就把方才的气势汹汹说成了无心之失,顺便对乔子晟表达了爱慕之意,还有对苏琦罗的重视。
不得不说,苏乐的手段的确很高,且看乔子晟的反应便知道了。
“也罢,你起来吧,朕知道你向来心直口快,想来你这次也是无意。”
又道:“这件衣服既然脏了就别穿了,回头朕再命针工局给你做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