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业伤好之后的周日,贺文山出去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他们吃过晚饭才回来。
他的情绪看起来不是很好,林湘南没有理会。
贺修业知道他今天去找了贺泽宇,趁着他吃饭时,跑过来询问。
“没怎么,在工作。”
贺修业眼睛瞪得溜圆叫了起来,“工作?他没有休息时间吗?”
“有,轮班休,每周一天。”
“那他还不回来!”贺修业又叫,“他不知道我姐不愿意干活,身上钱又不多吗?”
贺文山的饭再也咽不下去了。
贺琪琪的钱就是贺泽宇给的,贺泽宇怎么会不知道呢?
贺修业脸色晦暗不明,恨恨地跺脚。
“以前就是这样,他的钱一分钱都不出,每个月只吃大嫂挣来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连你寄回家的钱也不肯用,这些年不知攒了多少钱,他就是个铁公鸡也该拔毛了吧?”
部队里兄弟没曾经说过的话在此刻得到印证,贺文山默然无语。
贺修业哼了哼,“你就没问问他吗?大哥。”
贺文山依旧沉默着。
他怎么没问呢?
就是问过了,才无法理解老二脸上理所当然的笑,以及他说:“这不是有你吗?大哥,有你在我就专心工作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说得好像多信任你一样,可谁不知道我姐是什么人啊?一旦没钱了,没饭吃了,还不是要过来闹!他就是不想管她了!”
贺修业愈发生气,“他们怎么能这样啊?”
贺文山还是没说话。
他难得地垂着头,受了打击的模样,连揪着尘尘去蹲马步也忘了。
林湘南陪着尘尘蹲完马步,兀自进屋,心说这算什么,以后贺泽宇做出的恶心事会越来越多,他现在伤心、生气还是早了点儿。
贺修业发完了脾气,蹲坐在门槛上发呆。
良久良久,他恍惚地说:“大哥,我以后不要这样,我不能像二哥和我姐那样讨厌。”
贺文山给自己倒了碗水润了润嗓子,问他:“你以后想去做什么?”
“我……”
贺修业不知道。
他想起潘政道毫不犹豫地说去当兵,他不敢去。
他们学校每个月都会有部队的人过去给上一堂课,告诉他们,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该如何逃生,如何抓住机会制敌,如何求得最后的机会。
他想起那些就觉得害怕。
他想,他大约是当不了兵的。
“就,就上个班吧,什么班都行,我一定好好干。”
“什么班都不能忘了学习,你总不学习可不行。”
贺修业顿时又痛苦面具起来,学习对他而言太难了。
黑暗里,贺文山悄悄指了指林湘南的屋子。
贺修业往后缩了缩肩膀,低声说:“我可不敢惹大嫂生气,你不知道,那天我真以为大嫂要把我姐给淹死了,可我连替她说好话都不敢。万一大嫂教了我两遍,我没学会,她把我踹进水缸里怎么办?”
贺文山愣了愣,蓦地笑了。
突然觉得一个家里有这样一个能让他们感到害怕的人,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