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一唱一和地在隔壁继续演戏,隔了一个房间,林湘南听不真切,她也懒得去听,搂着尘尘,轻声哼唱着湘河镇的歌谣,把尘尘哄睡着之后,自己也跟着睡着了。
没多久,林湘南被推了两下,她睁开眼睛,贺文山坐在床边。
“我刚才去把这个月的津贴领了,你起来,咱们先去买东西吧。你放心,存折我答应了给你,就一定会给你的。”
林湘南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她伸了伸手,贺文山把兜里的钱和票都拿了出来。
林湘南数了数,竟然有一百多块钱,上辈子她就没管过家里的钱,所以一直不知道贺文山每月津贴有多少。
“这么多?”
“我当了十五六年的兵了,基础津贴就有五十块,还有一些其他的补贴,一个月下来能有一百多。”
怕林湘南觉得贺泽宇他们几个在家里花钱太多,贺文山又说:“以后时间越长,我的津贴越多,你不用担心养不起你们。”
林湘南不置可否,其实,除了贺文山不肯离婚之外,她对贺文山没有什么看法,而离婚,也只是她上辈子恋爱脑自伤太重,说起来也怨不到贺文山的头上。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她一股脑把钱塞进了自己兜里,又把票也团了团,全都塞好,这才问贺文山,“反倒是你,想好没有,到底跟谁吃饭?”
“一家人,没有分开吃饭的,你不许弄小灶,他们也不许!到时候你做饭,我让琪琪和小四给你打下手!其他的,我会管他们,不会再让他们对你不敬!”
贺文山拿出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沉声对林湘南说。
林湘南不以为意,贺泽宇是个PUA大师,老阴阳人,贺琪琪则永远贪心不足,什么都想要,两个人都想换掉她这个大嫂许久了。
贺文山去说,他们就会听吗?
林湘南虽然没有婆婆,没遭过婆婆的罪,却也明白,长此以往,夹在中间为难的是贺文山,自己告状多了,会惹人讨厌。
没有必要。
一张大团结被甩到他面前。
“自己吃去吧。”林湘南说。
“你……”贺文山瞪眼。
“干嘛?贺团长要打媳妇了?”
知道贺文山不是这样的人,林湘南故意说。
这个年代,男人大多大男子主义,动不动就打媳妇是常态。
她还记得上辈子就在这个生活区里,有个小媳妇怀孕七个月的大肚子被打得流产后,差点命都没保住。
只不过,贺文山没有打过她就是了。
贺文山有些无奈,他当然没想打人,最多是振振夫纲罢了。
“我的意思是,一家人分开吃饭不像话,让人笑话。”
“这个世界上,智障有很多种,如果你听不懂,我可以再告诉你一次,我和他们不是一家人,我不可能再接纳他们,就像他们不可能表里如一。”
林湘南重新躺下,“你的证件给我用一下,明天还给你,我们需要用的东西就不用你管了,我自己搞定。”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大度一点又能怎么样?”
“还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呢。你让他们退,让他们忍啊。”
她对着贺文山摊了摊手,“想达到你的目的很容易,离婚,你再找一个,只要门槛够低,人家肯定退让,肯定忍。但我忍了五年了,我不想忍了。贺文山,你离家五年,你弟弟妹妹怎么对我的,村里的乡亲都跟你说了,你心里清清楚楚,所以,别拿什么长嫂如母、气度胸怀来要求我,我所有的耐性都在你们一家人身上耗光了。”
林湘南转了个身,就像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贺文山又盯着林湘南的背影看了片刻,那句“长嫂就是得操心”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林湘南起来时,天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尘尘正在一边躺着玩。
林湘南跟孩子玩了一会儿,起床后看到了男人丢在桌上的证件。
林湘南揣了证件在怀里,带着尘尘就出了门。
她先去了一趟邮局,花谷镇只有这一个邮局,连带着邮局和存储的功能。
她不准备让存折在贺琪琪手里太长时间,这正是刚到花谷镇,需要花钱置办东西的时候。
贺泽宇最是抠门,肯定舍不得用自己的钱,那么贺文山的存折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既然贺文山答应了要给尘尘的,林湘南就一分钱也不想花到贺家兄妹身上!
林湘南到了之后只字不提存折被别人拿走的事,而是说丢了。
她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六神无主的样子,还抱着个同样被“吓哭”的孩子,立刻引起了柜员的同情。
这名柜员是江城本地人,叫周芸芸,她高中毕业就到了这家银行,在这里三四年了,见惯了因为不懂而着急慌乱的军属。
当下,她熟练地劝道:“别着急嫂子,你把你家男同志的证件给我看一看,我给你对一下账,给你挂失补办一个就行了,到时候存折上一分钱都不会少的。”
林湘南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贺文山和自己所有的证件都塞了过去。
周芸芸安抚地朝她笑了笑,让她坐在凳子上等着,简单核对过她和贺文山的证件之后就对起账来。
她叫了个同事一起帮忙,两人赶在下班之前给林湘南把账对齐了。
林湘南确认了和贺琪琪今天中午提过的数字一模一样,“诚惶诚恐”地再次朝两位女同志道谢,拿着新办的存折就走出了邮局。
好巧不巧,林湘南前脚刚走,贺泽宇兄妹后脚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