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比落寞半生的亲人好端端出现在自己面前更加让人高兴了,林湘南嚎啕大哭了一场,把满心的愧疚全都哭了出来。
不过,这可把林家人吓坏、急坏了,一个劲儿地问她是不是在贺家受委屈了。
“这还用说?”林康年插着腰急得在屋子里直转圈,“尘尘刚才都说了,那几个兔崽子欺负她了!不行,我得找那几个王八蛋算账去!”
眼看着家人急得不行了,林湘南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哭声,对着家人摇了摇头,“没什么,爹,娘,他们欺负我,我也没让他们好过,我就是后悔,结婚以后没有多回来看看你们。”
说着话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林母一辈子没听过这么贴心的话,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这孩子,真是把我吓死了。”她拉过尘尘,“看,给孩子也吓坏了,都当了娘的人了,快别哭了。”
尘尘用他的小手给林湘南擦了擦眼泪,“娘,不哭。”
林湘南点了点头,抱过尘尘,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嗯,娘不哭了。”
林父磕了磕他的烟袋锅子,片刻后又重新为自己点上一锅,问:“那驴车上是什么?”
“是粮食,今年才分下来的粮食,还有去年剩下的一些,我都给拉回来了。”
此话一出,全家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粮食是农村人最看重的东西,没有之一。
林湘南把贺家的粮食带回来了,还是所有的粮食,这跟要他们的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呆了好一会儿,林康年才把自己的下巴按回去,“所有的粮食?”
“嗯。”林湘南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张汉成的那份认罪书和贺泽宇的认错书,递给了林父。
老爷子跟着村里的扫盲班去上过几天学,勉强识得一些字,不过到底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了,就把两份东西都给了林康年,让他给大家念一念。
只念了一半就听“哐”地一声,手里提着一把镐头的林二哥林健生把几只兔子扔在地上,扭头就往外走,“我要弄死那几个兔崽子!”
林湘南早就料到大家会有如此反应,早就在预防着,一见林健生这样,立刻冲上去拽住了林健生的胳膊。
“二哥,你先别着急,我回来了,不就证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那也不行!”林健生说,“敢这么欺负你,算计你,是当我们都死了吗?咱们姓林的没人了吗?”
林家只有兄妹三个,在这个年月属于子嗣单薄的,但一家人感情很好,两个哥哥更是从小就护着林湘南。
“那你好歹也得把事情听完吧?”
“就是,老二,你急什么?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叫上院里的哥们弟兄一起去!这事必须得讨个说法!”林康年说。
林健生这才作罢,但还是没坐下,插着腰气哼哼地听林康年继续读。
林康年磕磕绊绊终于把两份东西读完,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真是混账东西,不知倒竖!”
“爹,我去叫人吧!”林健生说。
林父抽烟袋锅子的频率也在读诵期间越来越急促,但他始终未发一言,直到又一袋烟抽完,才看向林湘南,“南南,你怎么想的?”
林康年和林健生都皱了皱眉,不明白老爹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过得不好,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是一定要给撑腰的!这还用得着问吗?
林湘南揽着尘尘微微一笑,重新把那两张纸收了起来。
“爹,昨天那个张汉成,手脚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兴许手还骨折了,昨天临走又被向阳村的人打了一顿,照我看,伤得不轻,以后应该不会兴风作浪了。”
林父点了下头。
林湘南顿了一会儿,“至于贺家……”
她垂下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片刻之后,再抬起头时,望着林父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恳求。
“爹,这五年,我对贺家人,可谓掏心掏肺,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地结果。贺泽宇他们三个也好,还是贺文山也好,我都不想再在他们身上付出时间和精力了。”
“我想和贺文山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