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
林湘南重重打了个喷嚏,头昏眼花得险些没能站住。
卫生所的赤脚大夫直摇头,“你这只能打针了,一针八毛钱,你舍得?”
当年,贺文山从河里捞起她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虽然她是出于感恩和喜欢才嫁给贺文山的,但在附近几个村里,都认为是她借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贺文山抱了,非要贺文山负责才能嫁给贺文山的。
那段日子,林湘南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大家都觉得贺文山这么一个金龟婿竟然就这么落到她手里,是白瞎了。
她不管不顾,一心为贺家当牛做马,那些唾骂才渐渐少了,反而开始骂她傻,骂她活该。
现在,林湘南就是向阳村的大笑话。
不怪赤脚大夫瞧不起,以前的林湘南是真的半分钱都舍不得往自己和孩子身上花。
林湘南笑了笑,“怎么舍不得?总不能钱比命还重要吧?对别人再好,也不能把自己的命搭上啊。你放心,就算贺家不管我,我爹娘总不会不管我的。”
赤脚大夫看了她一眼,勉强算是同意了赊账打针。
屁股针打得林湘南龇牙咧嘴,药效来得很快,林湘南坐在一旁眯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没那么难受了,也终于有精力再看看自己的儿子。
尘尘今年三岁多了,遗传了贺文山的好相貌,长得朗眉星目,也不知上辈子她死后这孩子怎么样了。
上辈子,他被贺文山取名叫贺松,直到十岁那年,贺文山所有的弟弟妹妹都成家立业,贺文山才把他们接到身边。
可不知怎么搞的,尘尘和贺文山的关系很不好,小家伙一直很敌视贺文山,只要贺文山回家,不论贺文山做什么,他都要警惕地盯着贺文山,就好像在防备什么一样。
贺文山本就性情寡淡,时间一久,对尘尘也冷淡下来。
现在仔细想想,不知是不是尘尘早就发现了贺文山心中有一个不可逾越的白月光,甚至可以为了她,放弃任由妻子被毒贩挟持。
以尘尘的性子,如果知道贺文山的选择,非得和贺文山翻脸不可。
他还那么小,林湘南想象不出他会怎样过生活,将来又会怎样和贺文山对着干。
但是无疑,那样对尘尘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一想到这些,林湘南的心里就像打结一样地疼。
再看此时乖巧懂事巴望着能得到她关注的孩子,林湘南把尘尘往怀里搂了搂,去他娘的贺文山,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可不能成为人人喊打的小反派、白眼狼!
“娘?”
孩子是最敏感的,疑惑地从林湘南的怀里抬起头来。
林湘南揉了揉他的脑门,嗓音沙哑地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不等爹了?”小孩仰着脸看着她,奇怪。
“你爹太忙了,咱不等他了。”林湘南蹲在地上用手写了三个字,“贺无尘,风光霁月,和光同尘,好不好听?”
“贺无尘?好听!”
尘尘眯着眼睛笑起来,乌溜溜的眼睛里简单而天真,完全没有任何和贺文山对着干时的样子。
林湘南也笑了,“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叫贺无尘,我们尘尘也会是最干净明亮大气的孩子。”
这时,尘尘的肚子忽然叫了几声,林湘南这才想起来,贺家兄妹三个平时都不管尘尘,她昨天就病倒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