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闻言不由得微怔,道:
  “属下不知,夫人何处听闻此消息?”
  “长安城中传来的。”谢德音说完,想到长风长宁是周戈渊的心腹,必定有其他传信的方式,便问道:
  “你可有其他获知王爷消息的渠道?王爷此时如何了?”
  长风知道王爷的规矩,三缄其口道:
  “属下这次的任务便是护好夫人,至于前线的事情,属下并不知,传消息也是皇城司的职责,由长宁负责。”
  长风虽不知内情,但是他了解王爷的能力啊。
  一个胶东而已,当初破江淮,王爷那是年轻才是真的不善水战,仅仅花费一年时间就训练出了水陆作战的士兵。
  “夫人,胶东离长安山路水路重重,真真假假的,先不必惊慌,便是不信旁的,也该信王爷的能力。东海王固然能力不错,可是在王爷面前,不过蝼蚁,夫人莫要关心则乱。”
  谢德音始终不能安心,周戈渊能力卓绝,前世却坠马而死,这显然不是他真正的死因。
  今生见多了他身边的危险重重,谁知道他的死劫会落在何处。
  旁人并不知道周戈渊会命中有此劫,谢德音总不能逢人就说你家王爷短命,跟他能力强不强没关系。
  她姑且先信着长风的话,等上一等。
  又过了几日,频频的噩耗传来,谢德音不住了。
  原来不是什么东海王突袭,而是周戈渊身边的人中混进去了刺客,在追击的关键时刻遇刺,伤到了要害,救上来时已经只剩一口气,恰好那时候周戈渊旧疾复发,药石无医,此时三军已经挂白。
  胶东虽然平定了,但是周戈渊却重伤不治的消息,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开始还有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假,直到王府的门口挂了白,所有人才信了。
  有人悲,自然便有人喜。
  那些被周戈渊在朝中压得喘不过气的世家,此时恨不得在府门口挂上炮竹,好好的庆贺上三天三夜。
  而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的庄家,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了,朝会上时,已经开始有人提出那推选出一个新的摄政大臣了。
  世家们此时蠢蠢欲动,相比起周戈渊这种启用寒门的做法,庄家显然是更让他们安心。
  且庄彭越是陛下的亲舅舅,比其他人更为合适。
  周戈渊提拔上来的寒门子弟,在朝中根基不稳,此时便是说什么也无人理会,俱成了士族官员的天下。
  此时朝中显然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与士族同流的官员,一派是明哲保身,不表态不站队,只忠于社稷的。
  另一派则是周戈渊提拔上来的人,此时已经成了士族官员排挤的对象。
  谢德音在听闻长安城王府中挂白之后,猛然间起身,只觉脑中一白,抓住了身边的元宝才稳住了身子。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心中大恸,已经无法再去思量旁的。
  “备车,回京!”
  元宝听着夫人声音发颤破音,转头去看,只见她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犹记得去年在行宫时,王爷也一样遇刺,夫人只远远的看着,丝毫无动于衷。
  谢德音回京之后,见到王府挂白的场景,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下了车,进了王府,看着前厅刚拉起来的灵堂,只觉得双腿一软,跌滑了下去。
  “夫人节哀。”身边人哽咽的劝着。
  她还记得他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拥着她,一下下的与她密不可分时,声声耳语说让她等他回来。
  他还说会保重自己,定然不会让他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他还说等拿下了胶东,就送给昱儿。
  他说了那么那么多,怎么就不算数了呢!
  谢德音只觉得胸腔里面空了一大片,喉中发紧,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只呆呆的望着那灵堂。
  此时,摄政王府许多人前来吊孝。
  摄政王这一去,可惹出许多的话题来。
  无外是此时仗着摄政王的势力煊赫一时的谢家,此时摄政王没了,谢家还有什么依仗?
  甚至已经有人不把谢德音这个准王妃当回事了,见她痴傻般的看着灵堂,邕王妃的儿媳邕王世子妃此时冷哼一声道:
  “要我说啊,有些人就是克夫的丧门星,沾不得。前面克死了陆家一大家子人,如今不过刚赐婚给了王叔,就克的王叔战死沙场。”
  “你小声点......”身边相熟的人劝着,看着护国夫人此时失魂落魄的神色,一时有些不忍。
  “怕什么!我是正经的皇室宗妇,邕王世子妃,她一个还没过门的王妃,且又死了未婚夫婿的,我怕她干嘛?没了摄政王叔,我们周家的王爷们,可不会瞎到愿意娶她这个二嫁妇做宗妇!”
  谢德音回过神儿来,朝着这个邕王世子妃看了过来。
  她认出来了,邕王是周华月的亲伯父,邕王世子妃也与周华月有些交情。
  这是他的灵堂前,他必然不愿见到自己与人起争执。
  谢德音抓着元宝的胳膊,站了起来,朝着灵堂而去。
  邕王世子妃方才被她盯着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发怵,见她也不过尔尔,像个没脾气的羔羊一样,邕王世子妃便更加的气焰嚣张了。
  “你克死了陆家一家子,如今又克死了王叔,你还有什么脸过来?”
  “也不知道王叔看上你这个二嫁妇什么了,空有一张脸,抬举到这个地步,当真是色令智昏,全然不似之前的英明,也难怪在胶东重伤身亡......”
  邕王世子妃的话没说完,一记清脆的耳光声落在了她的脸上,打住了她下面的话。
  邕王世子妃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万万没想到她竟敢动手打自己。
  “你敢打我!”她捂着自己左侧脸颊,怒吼出声。
  谢德音扬手再打下去,连她的右脸一并打了。
  “王爷灵前,岂容你猖獗放肆!”谢德音疾言厉色。
  邕王世子妃被谢德音此时盛怒的模样给震慑住了,一时呐呐忘了言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你大胆!你凭什么打我!来人,给我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