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戈渊将手中的信合上,抬头看了谢祁安一眼。
  “想要什么?”
  “王爷给末将请旨赐个婚吧,末将三日后欲打算跟萧家的姑娘订婚,有圣旨赐婚,想来她会更高兴一些。”
  周戈渊也颇为惊讶。
  “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事情?”
  “今日。”
  周戈渊轻笑了一声,“你可真够神速的,那萧家的姑娘答应了?”
  “答应了,我亲自问的。”
  周戈渊指节轻缓且有节奏的敲着桌案,好一会道:
  “你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想清楚了?你可了解这位萧姑娘?”
  萧妱韫此人,还未及笄时,便能顶着家族的压力,带着弱母幼弟独立了出来,这些年更是顶着流言蜚语,将她们这一支过得还算不错,弟弟也很争气,绝对不是冲动和心血来潮的人。
  这般短时间她便答应了,若不是她心中早有准备,只怕做不出这般闪速便定亲的决定。
  周戈渊看了谢祁安一眼,提醒道:
  “这位萧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还未及笄时便丧父,这几年跟萧家嫡支周旋,从未吃过亏,本王是怕,这样一个有心计的女子在你身边,你未必降得住她。”
  谢祁安微怔,有些跟王爷的理念相左。
  “为何要降住她,她若嫁给我,便是妻子,夫妻间又不是政敌和下属,谈何降服?她有心计不使在我身上,便都随她高兴。”
  周戈渊反倒是被谢祁安的一番话说的微微发怔。
  好一会,谢祁安见王爷没反应,便有些着急道:
  “王爷......”
  周戈渊回神之后,见谢祁安脸上的焦急之色,笑着摇头,喊来了侍笔的太监,拟了旨,直接用了印,便有内侍去萧家宣旨了。
  谢祁安全程盯着,看完之后才算一颗心放下。
  萧妱韫虽然与萧家嫡支周旋没有吃过亏,但是,毕竟是分出去的庶支,总不如嫡支风光,这道圣旨,让她开心一下。
  谢祁安转身欲走之时,周戈渊喊住了他。
  “此时可有知会夫人?”
  “大哥一早就派人去通知小妹了,家里这些日子在准备聘礼和定亲宴事宜,让长随去的。”
  周戈渊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道:
  “你回吧,等你定亲那日,本王有空便过去喝一杯你的定亲酒。”
  “那末将先谢过王爷驾临。”
  周戈渊看着谢祁安背影轻快的离开,恍然出神。
  为何要降服?
  妻子是枕边人,不是政敌和下属。
  莫非是他太过独断?
  没有从内心平等相待阿音,所以她才有旁的心思,从不肯跟他交心?
  周戈渊拿出袖带中的东西,在手中看着。
  这人皮面具,他虽有耳闻,却未曾见过这样精致的。
  这是从活人脸上生剥下来,用以特殊的药水浸泡制作而成,这般薄透,敷于脸上却能变幻人的容貌。
  暗格中那封信上是陆修齐的字,上面写着,若是人皮面具下容貌辅佐以胶泥,便可易容成想要易容的样子。
  神乎其神。
  阿音藏得这么深,显然是不愿与他说起,周戈渊便不去过问。
  遇到有心计的女子,他下意识便是厌恶远离。
  可是偏偏如今入他心的这个女子,是最不缺心计的。
  周戈渊将面具收了起来、
  转眼便是三日后的定亲宴,按照此时长安的规矩,定亲宴是在女方家举行。
  谢家此时也展露了作为天下首富的实力,三日,给萧府准备的聘礼,丝毫不含糊。
  连下聘的大雁都是谢祁安蹲了三日,亲自射下来的。
  聘礼入门的时候,萧家两旁的邻居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有很多他们见都没见过的珍稀物什,便是萧家嫡支,那边见惯了好东西,家中的女儿也忍不住羡慕的红了眼,不时的酸两句。
  言谈之间都在说,萧妱韫不过是个年岁大嫁不出去的老姑子,凭什么能得到这样好的一门亲事。
  丫鬟给萧妱韫梳妆的时候说起了这几日东府那边的风言风语,萧妱韫不以为意道:
  “不用当回事,也无需理会,不管嫁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人议论,嫁的高了说我不配,嫁的低了,说我活该,真要是句句都去在意,早早便气死了。”
  萧妱韫又提醒了一句道:
  “以后跟她们少攀谈,省的误事。”
  “是。”
  外面的宾客,萧家西府这七年来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们这一支便无人问津了。
  如今她找到了谢祁安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夫婿,还有赐婚的旨意,这些人闻风而动,萧妱韫轻嗤了一声。www..
  谢家人到了,谢德音来了萧妱韫的内室,见萧妱韫敷面梳妆,比平日里更添三分艳色,忍不住抿唇,打趣道:
  “以后便要喊嫂嫂了,再不能喊姐姐了。”
  萧妱韫轻笑一声,如实道:
  “我也未曾想到会这般快就定下来。”
  两人坐着说了会话,便听着外面报唱的侍者喊道摄政王驾到。
  院中人声鼎沸,瞬间安静,之后便是请安的声音。
  萧妱韫轻笑了一声道:
  “阿音有所不知,上一次我们萧家西府这般人多的时候,还是父亲在时,我也是今日才知,原来我们家竟然有这般多的亲戚,如今摄政王都能驾临,只怕以后亲戚会更多。”
  谢德音知道萧妱韫自小经历多,对人情冷暖感触更深。
  她拉着萧妱韫的手,走了出去。
  “咱们都是为了将来的日子过得更好,而且,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谢德音和萧妱韫出去的时候,周戈渊一眼便看到了谢德音。
  她今日穿的隆重,但是却丝毫没有压萧妱韫的风头,恰到好处。
  周戈渊此时才发现,不管她如何,他总是无法对她狠心和生气的。
  谢祁安那日说的没错,夫妻间,并非是政敌,为何要降服。
  自己应该将她放在与自己平等的地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