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并不知王爷去了何处,最后一次见王爷是在陛下的宫里,是以,并未回答。
  “小公子跟陛下是一样的病症,都是高热不止,我才疏学浅,实在不知该如何诊治。”
  青黛一听陛下也染了瘟疫,当即面露怒色。
  自瘟疫爆发以来,王爷从不回府,如今小公子病成这样,也不见王爷回来,只遣了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太医回来!
  小姐拼了性命生下的儿子,王爷强行接到身边,便是这样不管不顾,只在宫里看着陛下!
  青黛看着奶娘给小公子擦着身子降温,小公子不舒服的哭着,连哭的声音都弱了许多,不如往日里洪亮。
  她心疼不已,忍下喉中哽咽,跑了出去。
  此时小公子患病,府禁解除,青黛从后门出去了,直奔谢家。
  她边走边抹眼泪,心想着,小姐将小公子交给她,若是小公子有个好歹,她也不活了。
  路上的时候,青黛遇到了少庚,少庚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拦住她问道:
  “青黛,你怎么了?”
  青黛一见是少庚,这段时间府中有禁令,他们已有半月未见,此时她彷徨无助时遇见他,哽咽道:
  “少庚,小公子他病了,高热不止,太医都束手无策,我要去谢家,得有人去通知小姐。”
  少庚抬手替她擦去泪道:
  “你莫急,我这就带你去找护国夫人。”
  少庚在城西租了一匹马,带着青黛一路疾驰去了护国寺。
  -
  谢德音看着跪在她面前请罪哭的泣不成声的青黛,手中汤碗打翻在地,踉跄的身形一晃,被元宝稳住了身子,立即扑到青黛跟前道:
  “你说昱儿他怎么了?”
  “奴婢无用,没能照顾好小公子,小公子染了疫症,高热不退,太医也束手无策。”
  谢德音只觉得眼前一白,宛如做梦。
  “王爷呢?他怎不知会我?”谢德音声音拔高,破音了也未曾察觉。
  当着众人的面,青黛不敢说不敬的话,只能哽咽道:
  “这段时间王爷从未回过府中,陛下也染了疫症,长风大人今天去宫中请王爷了,只来了一个太医,未见王爷回来。”
  谢德音如坠冰窖般,只觉浑身温热骤然褪去,连指尖都在发颤。
  她拽起青黛,厉声道:
  “备车,回城!”
  她错了。
  她又错了。
  以为告诉他,孩子是他亲子,便能在他心中更重一分。
  却忘了,他不止一个孩子。
  她错了,错的离谱!
  谢德音在马车里,眼眶酸胀时,她微微仰头,双手紧握成拳。
  马车飞速的朝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入了城边直奔王府而去。
  谢德音到了后院时,还没进门,便听到昱儿的哭声,她疾步走了进去。
  他持续高热,御医无法,只能让奶娘少喂些药,此时昱儿全部吐了出来。
  谢德音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孩子此时在吐着,一张小脸痛苦的皱着,吐完了难受的哭了起来。
  刚哭两声,便痉挛抽搐着。
  谢德音肝胆俱裂,扑了过去,劈手夺过孩子,厉声哭喊着:
  “昱儿!”
  太医忙上前道:
  “夫人,小公子是高热痉挛,夫人抱好,臣来施针就好了。”
  谢德音泪流不止,配合着太医施针,直到昱儿缓了过来,开始在她怀中哭泣。
  “夫人,小公子年纪还太小,喂不进去药,这样高热下去不行的。”
  “太医,要如何?要如何才能退热?”
  “臣亦无法,吃不进去药,或许推拿和针灸有效。江太医擅长稚子推拿针灸,他如果在的话,或许会有办法。”
  “江太医在何处?”谢德音问着。
  “江太医在陛下的寝殿,陛下也高热不退,太医院的太医去了大半。”
  谢德音听完,泪目中闪过沉冷之色。
  她喊来金子。
  “去谢家,寻我大哥,告诉他昱儿高热不断,让大哥将之前为我看病的大夫寻来,要快!”
  金子出去时,遇到了长风,金子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走了。
  长风一看金子,便知道夫人回来了,忙进来行礼。
  谢德音宛如没听到一般,只专心的照顾着昱儿。
  长风见小公子在夫人怀中孱弱的摸样,心中也知王爷此时不在,待回来后,夫人定然是要与置气的,忙解释两句说道:
  “夫人,王爷这段时间忙于朝政,让属下带着府中众人关闭门户,不得出入,王爷每日都会差人过来问府中情况,今日王爷或有事儿忙,还不知小公子的情况。”
  谢德音未曾抬头,只声音清冷疏离道:
  “王爷身系天下,自然忙了些,不必知会王爷了,我回来了,我自会照顾好小公子。”
  长风一听夫人的话,才算是松了口气。
  还是夫人体贴,懂得体谅王爷,她不跟王爷生气就好。www..
  原本长风打算进宫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如今夫人这样说,长风便没再去了,朝中一团乱,王爷必定是分身无暇。
  金子将谢家的医士请来了,一同而来的还有谢秉文。
  谢秉文看着小妹紧张守着孩子的样子,心疼不已。
  “小妹,让大夫看看,别怕,孩子不会有事。”
  谢家的医士是从杭州带来的,他们家世代行医,祖上也是前朝的杏林高手,只不过后来落罪,被谢家所救,感念谢家恩德,便一直追随谢家。
  当初谢祁安和谢衡之双胞胎,孱弱无比,幼时常常生病,便是他调理的。
  大夫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将他的衣襟解开,手脚都放了出来,在孩子指尖以银针刺破,挤出血来。
  谢德音听着往日里嘹亮的哭声,此时都孱弱无比,心如刀绞。
  谢秉文在旁请扶住她,问道:
  “王爷呢?”
  谢德音脸色平静,声音不觉间便染了三分冷意道:
  “在忙。”
  谢秉文也知道朝中此时定然乱成一团,便宽慰道:
  “莫怕,你五哥哥前两日来长安了,刚才得知昱儿病了,他说他知道药王谷的弟子就在长安城附近,他已经去寻了。”
  “嗯。”
  “药王谷在江湖上有些名头,你五哥说又叫白骨崖,有活死人,医白骨的美名。虽然有些夸张,但想来治疫症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