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陆修齐便差小武送来一个盒子,旁人都自当是给陆元昌的,便也没有在意。
  谢德音将盒子打开,看着里面放着的三张人皮面具,还有一份信,她打开信看了看,是陆修齐写的该如何使用这面具。
  她看了几遍,让青黛打了盆水来,按照陆修齐说的,试了试。
  这面具极薄,等着贴到脸上的时候,谢德音对着镜子一点点的将边角处粘合好,待照镜子时,看到里面一张陌生少女的脸,极为惊讶。
  模样平常,走在人群中也不会显眼,竟然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她轻抚着脸颊,如同自己真实的皮肤一般,似乎比陆修齐在行宫时用的更为贴合。
  元宝端着一盘葡萄从外面进来,在看到镜子前坐着的陌生女子穿着夫人的衣服时十分诧异。
  很快,元宝看到了一眼肚子,盖不住的孕肚,确是夫人无疑。
  元宝上前来仔细的端详,之后惊声问道:“人皮面具?”
  谢德音点头,元宝十分的惊讶。
  “夫人从何处寻得?”
  “一友人相赠。”
  “夫人的这位友人在江湖中定然地位不低。”
  “何出此言?”谢德音有些好奇。
  “夫人不知,这人皮面具极其难得,说千金难换也不为过,而且是这等透薄轻盈的,更是难寻。”
  谢德音微怔,她没想到这人皮面具是这样的难得,陆修齐还送来了三张。
  她看着盒子中的另外两张,谢德音一时有些无措,将盒子收了起来,晚间的时候,让青黛送回给了陆修齐。
  很快,青黛回来了,盒子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小姐,大爷院子的小武说,大爷交代过,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说什么也不肯收。”
  谢德音只得作罢。
  待第二日,将府中事务安置妥当后,谢德音便出门去了。
  回来已有大半个月,她还未去见一见大哥,今日出门直接去了天一阁。
  昨日里已经让人传信过来,今日谢秉文并未出门,在院中等着谢德音来。
  掌柜的将谢德音引到后院时,谢秉文出来迎她,见她腹部比初见她时隆起很多,接替青黛,扶着她问道:“如今几个月身孕了?肚子看着比之前大了许多。”
  “已经六个月了。”
  等着回到花厅后,谢德音问起了书院的事情。
  “书院都建的如何了?”
  “你不来我也想去寻你说这个事情,京中附近的几家书院是我亲自督建的,此时皆已落成,官府那边也过了明路,地方官员得知谢家要建书院,惠及教化百姓,也能录入他的政绩,给了许多的方便,连地都拨了很大一块,如今其他地方也在筑建中,想来八月前后应该差不多建成了,这主意是你出的,想着由你来取个名字,到时候再请大儒提名,这事便成了。”
  谢德音想了想,道:“便叫青云书院吧。”
  谢秉文念着这个名字,越来越觉得这名字取的妙,抚掌赞道:“借风助我青云志,我辈凌霄至山巅,好,好名字!”
  谢德音沉吟片刻又道:“大哥不必急于让大儒题字,书院这事虽然在地方官员处过了明路,只是这书院遍布周朝疆域,若是有心人进谗言,只怕要生事,需得在周戈渊面前过明路,这题字由他来最合适不过。”
  谢秉文如今对这个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极其反感,小妹在他身边周旋,上次她露出来胳膊上的斑斑於痕不过是冰山一角,可见他私下有多折辱小妹。
  他微微皱眉,温声道:“你不必曲意逢迎于他让他题字,你若觉得他题字最好,大哥自会想办法去求他,不必你出面。”
  谢德音摇了摇头,“大哥,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疑心极重,若是谢家专门求到他跟前,只怕他要猜度许多的事情,我出面比大哥出面要好。”
  谢秉文还是不想小妹与他多有接触,谢德音看出了大哥的心思,宽慰道:“他如今对我还未厌烦,正是新鲜的时候,对我不会太设防,这些无足挂齿的小事,他还是有求必应的,大哥不必忧心。”
  谢秉文想到那位摄政王生的龙姿凤章,气势凛人,二人又时如此的关系,不禁有些忧心道:“小妹,大哥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大哥有什么话只管交代。”.
  “似周戈渊这般的男人,自年少时便征战四方,如今又摄政天下,战场凶险,官场尔虞我诈,不管对人心亦或是人性,只怕他都娴熟于心,玩弄于股掌之中,心中少有真情之处。与他交锋,无疑是与虎谋皮,你可能全身而退?”
  谢德音轻笑一声,她在选择在他身边虚以委蛇的时候,便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缱绻时,能与你缠绵至极。
  心冷时,会看着你跪在他脚边,哀哀求请。
  “用不着全身而退,他短命,我只管等着他死那天便好。”
  谢秉文还有一虑,深深的看了谢德音一眼道:“大哥哥是怕......如他这样的男人,便是天下英雄也为之折服,大哥哥是时日长久,你与他这般关系,焉能守住自己的心?哪怕将来你和离,若是他要你,凭着谢家的地位,哪怕你三哥已经入仕,你在他身边也做不了正室,若是为妾,大哥实在不忍你受这般委屈。”
  谢德音一听谢秉文的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大哥哥是怕我对周戈渊心动,然后情系于他?大哥哥多虑了,我知晓我在周戈渊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亦知晓周戈渊的为人。大哥哥说的没错,他是平了这乱世的功臣,是天下英雄敬仰的人物,可是那又如何?这些并不足以成为我心动的条件,而且,我此生对情爱并无所求,周戈渊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谋求利益的工具罢了,只是这个工具偶尔有不趁手的时候,我少不得要费心应付而已。”
  谢秉文听着小妹所言,便知前世的事情对她伤害有多大,心中轻叹。
  “你想的清楚便好,若是以后一切大定,大哥哥定会为你觅一良人,定不会辜负你。这世间并非全是歹人,真情犹在,莫要因噎废食。”
  谢德音没想那么长远,至于大哥哥说的,她只是笑了笑,并未驳回。
  此时谢秉文身边的大管事进来,脸色十分的慌张,手中拿着一封信,匆匆道:“大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