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医一听,便悄无声息的告退,房间只余太后和周戈渊二人。
  周戈渊并未转身,只声音沉稳且平静的说道:
  “臣还要追查刺客,太医说太后伤势无大碍,太后好生歇息便是。”
  好一会儿,才听着太后缓缓的叹了口气,似有诸多的无奈与不甘。
  “既如此,你去吧,不用管我。”
  周戈渊伫立片刻,才道:
  “臣告退。”
  周戈渊离开后,苏樱才从耳房进来。
  “太后为何不趁机将王爷留下来?如今你伤成这样,王爷必定不会狠心拒绝。”
  太后望着周戈渊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目光却比往日里更多了几分坚定。
  “你不了解他,若是他想留,自会留下。若是他不想,任何人,任何借口,都不会让他停留。这样刚好,让他知我心意,心中对我哪怕生了一丝愧疚,都会被往日的情分所牵扯。”
  太后眉眼间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深情和眷恋,缓缓又道:
  “是我想左了,前些时日被猛然出现的谢氏给刺激到了。我进宫十年他都未娶,如今身边不过是多了两个长得与我相似的女人,又如何能撼动我与他的情分,今日他冒着生命危险都要救皇儿,便知他待我的心。他如今待我冷淡,不过是一年前我选了让他将皇儿扶上帝位的原因。时日还长,我不信他会将这十几年的情分完全忘了,终有一日,他会情愿留下的。”
  周戈渊回去后,问了禁军统领,才知道在密林中追上过一次,要将那射箭之人抓到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人将其救走。
  之后故布迷障,一时间又失去了踪迹,行军犬此时正在循迹追查。www..
  “要快,马上要下雨了,若是再抓不到,行军犬只怕也探寻不到。”
  “是!”
  禁军统领走后,内监将晚膳端上。
  “王爷忙了一天了,太后那边叮嘱让王爷保重身子,莫要为了俗务不饮不食。”
  周戈渊用膳时不喜人打扰,他端起面前的汤羹要入口时,闻着那股似有若无,且有些熟悉的味儿,眉峰瞬间皱了起来。
  上一次便是谢德音大婚那晚,他回朝的庆功宴上中了招,那时先皇的几个皇子被他打压心有不甘,想给他身上安个秽乱宫闱的罪名。
  也是在那晚,他强撑着回府,让管家去寻一清白干净的女子,陆元昌将他的新婚妻子送来。
  管家在看到谢氏是何摸样时,竟然真的将人送到了他的榻上。
  那时他毫无理智可言,昏暗的帐内,他只知逞凶驰骋,哪里管身下的女子是何模样。
  是在她累极昏迷前呢喃的那句“夫君,轻些......”让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才知晓谢氏是何模样。
  只是那时他药效未过,哪里肯听她的,原想着第二日好好问问管家这女子何处寻来的,谁料第二日南边的奏报传来,天刚亮他便去了,再回来已是三月后。
  若是那时他未走,既得了她的清白身,便在第二日安排她与陆元昌和离,她如今也不会怀有陆元昌的孩子,不肯离开平阳候府了。
  周戈渊回过神儿来,望着那汤羹,眼底闪过冷意。
  今日他倒要看看,是谁又不要命了!
  此时外间有内监禀告,“王爷,华月郡主知道王爷受伤了,差人给王爷送了药来。”
  周戈渊微微挑眉,对于这个堂侄女,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时候送药?
  “送药的是何人?”
  “看穿着不像是婢女。”
  “让她进来吧。”
  很快,陆琳琅被领了进来。
  周戈渊此时半倚在太师椅上,打量着来人。
  周戈渊对于京中的这些闺阁千金大多不认得,自然也不知道陆琳琅的身份,只是从她眉眼间看出几分与陆元昌的相似,且又是周华月排过来的,八成是陆元昌的哪个妹妹。
  周戈渊心中冷笑。
  这是见送上自己的妻子没用,又将妹妹送上?
  陆琳琅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此时她没有抬头,只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便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臣女见过摄政王。”
  “你是何人?”
  “臣女是平阳候嫡女陆琳琅。”
  “药放那儿吧。”
  陆琳琅将药放在桌子上,此时该告退了,可是周戈渊依旧没有发作,娘说那药烈的很,不过片刻便能让人失去理智。
  摄政王此时端坐在上首,全然没有任何反应,陆琳琅一时有些踟蹰。
  “为何还不退下?”
  “臣女......臣女......”
  就在陆琳琅不知该如何的时候,只听着一声沉哑威仪的声音响起:
  “或者你是想在此处等本王何时药效发作,好献身于本王?”
  陆琳琅惊骇抬头,触目所及,便是周戈渊那双泓邃的眸子中卷起浓浓的杀气。
  与此同时,门外又是一声惊雷,骤然间下起了大雨,吓得陆琳琅浑身一抖。
  她惊呆了,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周戈渊看着她眼中惊惧且慌张的神色,便知道她全都知情。
  平阳候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算计到他的头上!
  “来人!”
  随着周戈渊的一声厉喝,陆琳琅吓破了胆。
  门外的侍从进来后,只见周戈渊依旧雄姿虎踞的坐在太师椅上,而他跟前的女子吓得腿软跪在地上。
  周戈渊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汤羹,轻飘飘的说着:“把这碗汤,给她灌下去。”
  陆琳琅瞪大了眼睛,吓得伏在地上磕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陆琳琅被人掐着下颌,强行将汤羹灌了下去,撒出来的都落在了胸前。
  她今晚本就是特意打扮过的,穿的轻薄盈人,盼着摄政王能喜爱后垂怜她。
  此时被汤羹打湿,衣衫紧贴在身前。
  周戈渊只瞥了一眼,冷笑。
  就这等姿色,也敢往他身前凑,连谢氏的头发丝都不如。
  这药果然很烈,不过片刻,陆琳琅便双眼浑浊,面色泛红,扯着衣襟,十分的难耐。
  周戈渊不知怎地,便想起在马府救了谢氏的时候,那时她也如此的难耐,可是宁愿咬破唇舌,也要保持清醒手刃了马老贼,到后来几度崩溃,也要硬生生的扛过去。
  再看眼前的女子,已经抱着一个侍从的腿,扭动着身子求欢了。
  周戈渊轻嗤一声,声音依旧如方才一般漠然冰冷。
  “把她丢进西厢房,去找几个会折腾人的老太监来。”
  左侍卫在外听着,看着地上那女子,不禁摇头。
  也算是个清秀佳人,怎就想不开算计王爷呢?
  现在好了,这辈子都毁了。
  陆琳琅被丢进西厢房后,禁军统领此时匆匆而来,满身风雨。
  “王爷,天降骤雨,行军犬追到到春锦阁一带便实在追不到踪迹了,春锦阁一带俱是王室贵眷,臣等不敢贸然搜查。”
  “搜,挨个宫殿搜!”
  “是!”
  周戈渊突然想起谢氏好像便住在春锦阁,沉默了一瞬道:
  “春锦阁,本王亲自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