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昌也是后悔不已,原想着周华月在太后面前得脸,好歹也是皇室郡主,怎么着也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
  可是几番试探后才知道,太后虽然垂帘听政,可是能左右的朝中大事极少,朝政都是掌握在周戈渊的手中,便是他想谋个官职,旁敲侧击的跟周华月说了,周华月也无能为力。
  陆元昌不敢反驳父亲,只能跪直了身子,听着训斥。
  这一切不该如此的!
  这本来应该更好的!
  谢德音在成婚前那般仰慕他,倾心他,为何会突然间冷淡至此?连他的话都不信了?
  这一切仿佛有一张网一般,密密麻麻的将他网住,不得动弹。
  “都是儿子的错,做下了糊涂事,以后儿子定会好好反省自己,与谢氏好生过日子,再不惹出事端。”
  谢德音颔首垂眸,生怕自己眼中的恨意被人发现。
  他想好好过日子便能好好过了?
  她要让他,一步一步的走入绝境,再难翻身!
  要让他尝尽这世间的苦楚与绝望!
  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恨意让她眼前浮现了煜儿被丢进蛇堆的一幕,她止住了恨得发颤的双手,却止不住眼中泪意的涌动,滴落在了身前的衣襟上。.
  此时谢德音的眼前出现一个指节分明的大手,他手中拿着帕子,递了过来。
  这是一个男人的手。
  谢德音微微诧异的抬头,没想到竟然是陆修齐。
  只见他清隽的眉眼间,似有悲悯之色,谢德音微微一愣,陆修齐已经将手里的帕子塞到了她手里。
  “擦一下吧。”他声音温润,仿佛在安抚孩童一般。
  说完,陆修齐抬脚进了正厅,只留下门外的谢德音怔愣间还未回神。
  “父亲,祖母醒了。”陆修齐的声音不大,带着惯有的清冷,
  平阳候一听陆老夫人醒了,也顾不上训妻教子了,赶忙站起身来就要过去。
  人还没走出去,管家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侯爷,大事不好了,京兆府尹差了衙役来,说咱们府上放印子钱,逼死了人,此时苦主们告到了衙门,知府大人差人来传我们府上的人过去审理此案!”
  王氏一听管家的话,险些昏厥过去,陆元昌及时的扶住了她,才没有栽倒过去。
  平阳候不敢置信的问着管家:“你说什么?”
  “府尹大人让我们府上去配合审理放印子钱逼死良民一案......”
  平阳候府此时的怒意已经到了极点,一听又是王氏惹出的祸端,转身翻身便朝着王氏猛地打了两个耳光。
  “乱家的妇人,我今日非要休了你不可!”
  王氏被打的眼冒金星,且是当着二房三房还有满屋子仆人的面,王氏哪里丢过这个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骂道:
  “你竟然动手打我!莫不是今天被那小妖精缠软了腿,想着再来一次停妻再娶?我告诉你陆承福,我可不是李氏那般柔弱可欺,你若是不让我好过,我便揭了你们侯府这块遮羞布!”
  谢德音此时已回神,听着王氏的话,不由得纳罕,李氏?谁是李氏?
  还有,侯府的遮羞布什么意思?
  莫非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余光中,谢德音见陆修齐的背影僵直,侧脸的下颌线绷紧,额角似有青筋隐隐。
  谢德音微怔,莫非王氏口中所说的李氏,与陆修齐有关?
  陆承福听着王氏满口胡言,扬手又要打,陆元昌在身前拦着,只苦苦哀求。
  “父亲息怒,眼下祖母醒了,盼着父亲前去,府尹大人那边又传话,既是母亲惹下的事情,我这个做儿子的便担着,不过是几个平头百姓闹了出来,总能平息的,日后多多规束母亲便是。”
  陆承福担心陆老夫人的情况,看着他们母子,面色阴沉,甩袖而去。
  屋中诸人随着平阳候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陆元昌也是此时才发现站在门口的谢德音。
  只见谢德音眼中神色清冷,仿佛是局外人一般,看着他们陆家一番乱象。
  陆元昌想到自己方才的狼狈模样,尽数落在了谢德音的眼中,心中怒意便止不住了。
  忘了这些日子对她的讨好,想到她如今丝毫不顾夫妻情分和侯府颜面,陆元昌路过她身边时,附耳低语道:
  “你莫要以为攀上了摄政王便能一步登天了,我不会与你和离,我不信他摄政王不顾天底下悠悠众口,强行霸占别人的妻子!
  而且,就算和离了,你以为凭借你一个商贾之女,二嫁之身,能入得了摄政王府?连妾室都不配!他如今稀罕你,不过是因为对太后求而不得的思念,等他真的腻了,他们那种人,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德音知道陆元昌说的是实话,可是那又怎样?
  她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且还看不上王府妾室的位置。
  “世子说的什么话,我从未想过要与世子和离,我既嫁到了平阳候府,以后自然是要在这里生活后半生的。”
  谢德音浅笑盈盈,凉薄又疏离。
  她从未想过和离,她要的是丧偶!
  陆元昌只觉得她那双如春泉眸子中的盈盈笑意,格外的扎眼,仿佛能倒影出此时的狼狈和心理的阴暗一般。
  他冷哼了一声。
  “你能想清楚最好。”
  说着,陆元昌甩袖出去了。
  谢德音看着王氏哭的昏天黑地的被搀扶进去,眸中冷意森然。
  ……
  陆老夫人的院子里,平阳候跪在老母亲的床前忏悔自责,陆老夫人脸色灰白,显然精气神不如上午那会。
  她看了一圈,见谢德音被人挤到了后面,陆老夫人招招手,喊着谢德音上前。
  “昌哥儿媳妇,你过来。”
  谢德音没想到陆老夫人谁都没理,竟然喊自己上前。
  谢德音上前,墩身在陆老夫人的床头。
  “祖母,孙媳在。”
  陆老夫人拉住了谢德音的手,一双浑浊的眼睛带着歉意道:
  “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让你刚进门三个月,便要忍受欺辱,老婆子年纪大了,看着他们胡闹,没能及时制止,是祖母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