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摩拳擦掌朝着男人而去,不过三两下,男人便被打倒在地,青黛上去将女人扶了起来,谢德音走了过去,拉起两个孩子,将他们身上的灰尘拍了拍,擦了擦他们脸上的泪。
  女人知道谢德音八成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贵夫人,连忙拉着两个孩子磕头,谢德音搀扶起她们。
  “为何不与他和离?还这般任由他作践你?”
  女人哽咽道:“和离谈何容易,娘家兄嫂容不下,我更难舍两个孩子。”
  谢德音沉默了,世家有世家的难,百姓有百姓的苦,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最后都是被孩子牵绊。
  “他今日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这般作践你,让你的孩子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无法行走于人前,卑微怯懦,他这般行径,他日便敢卖儿卖女,你今日之祸,难保不会成为你女儿他日的下场。”
  女人面色苍白,神色呆滞后又惊恐,显然是想到了谢德音说的完全有可能发生。
  那个男的嘴里在骂骂咧咧的,金子已经手脚利落的卸了他的下颌,谢德音冷冷的刮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女人。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若是你不为她们的以后着想,指望男人的良心过日子,等着将来,就悔之晚矣。”
  女人哇地一声悲切的放声大哭,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求夫人救我,求夫人救我......”
  谢德音看着她,仿佛看到那个前世的自己,无力的护着怀里幼儿,求天无路,扣地无门。
  她把女人拉了起来,将身上的一块玉佩交给她。
  “去找天一阁的掌柜,他会帮你安顿好两个孩子,也会助你与他和离。待和离后,绣活女红,织布纺棉,亦或是酒楼帮厨,浆洗缝补,总能养着两个孩子活下去。孩子堂堂正正的长大,将来有了出息,才是你苦尽甘来的时候。若是由着他将你送人,成了那伺候人的玩意,他们一辈子无论走到何处,都要受人指点。”.
  女人感激的泪水溢出眼眶,抓着那块玉佩犹如救命稻草,拉着两个孩子给谢德音磕头。
  谢德音站在长街上,看着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天一阁的方向,眼眶有些湿润。
  那时候,若是有人伸手救一救她的煜儿,她便是粉身碎骨,也甘愿的。
  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肚子里猛地跳动了两下,谢德音微诧。
  她知道,这是孩子的胎动!
  这是她重生以来,孩子第一次动!
  眼泪扑簌而落,金子看着谢德音,只觉得心底有个地方软软的,夫人不仅长得像仙女,还这样的心善,跟她们这些人完全不同。
  马车缓缓离开了,路旁的茶楼临窗的坐席处,凭栏站着一人,盯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坐在他对面的锦衣公子微微挑眉,“认识?”
  陆修齐摇了摇头,看着马车转了个弯,消失在视野里面。
  对面坐着的锦衣公子轻笑一声道:“那女子生的如此貌美,又着妇人打扮,且给那母子三人安排的是天一阁,天一阁是谢家的产业,想来应该是谢家的女眷。”
  陆修齐坐了回去,抿了口茶。
  “连谢家的产业你都这般清楚,看来没少下功夫。周戈渊此时就在京中,你是活腻了此时潜入京中,若是被他撞见,焉有你的活路!”
  对面的锦衣公子却是摇扇笑了笑,“所谓灯下黑,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周戈渊是万万想不到我敢入京的。”
  “明日我给祖母拜了寿便离开,你随我一起离开京城!”陆修齐神色不虞。
  “急什么,刚来,我还要待些时候呢。”说着便不理会陆修齐。
  陆修齐眉头深皱,却也知他的脾气,只心中叹气。
  谢德音此时已经到了珍宝坊,掌柜的看到她来,便热情的招待着。
  “小姐,您的绣品已经装裱好了,我这就让人取来。”珍宝坊是谢家的产业,掌柜的已经习惯用之前的称呼,一时没改过来。
  他刚要引着谢德音去后厅女眷处歇息,便听到门口传来陆元昌的声音:
  “掌柜的,我前几日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送到了?”
  “巧了,姑爷今日也来了。”掌柜的热情的招呼着陆元昌进来。
  陆元昌没想到会遇到谢德音,想着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冷淡,有心缓和关系,便含笑上前。
  “阿音,何时来的?你需要什么,直接跟为夫说一声,为夫帮你带回去便好,何须你亲自跑一趟。”
  说着话,陆元昌已经走到了谢德音的跟前,再要靠前,只见金子挡在前面,呈戒备的状态。
  陆元昌皱眉,“这是你院里的丫鬟?怎如此没有规矩?”
  谢德音挥手让金子退下了,抬眼望着陆元昌。
  “新买的两个丫鬟,不懂规矩,世子不要见怪。”
  陆元昌收起沉郁的神色,温和的看着谢德音,略带讨好的语气道:
  “是不是伺候的人不够了?改日我挑几个得用的给你送去。”
  说话的功夫,装裱好的绣图还有陆元昌要的玉佛都送了来,陆元昌让小厮接过,上前一步揽着谢德音的腰说道:
  “东西取了,随我回去吧。”
  若不是珍宝坊还有旁的客人,陆元昌如此亲昵的举动,谢德音早挥手打开了。
  掌柜的还有许多人都看着,谢德音不想大哥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便忍了下来。
  陆元昌揽着她的腰朝外走着,只觉得掌中的纤腰比往日里丰润了些,有意拉近关系,便贴耳道:
  “夫人比成亲那时丰润了些许。”
  外人看来,夫妻二人极为亲昵。
  谢德音忍着不适,出了珍宝坊上了马车后,便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恶心的隔夜饭差点吐出来。
  周戈渊坐在珍宝坊的后堂,隔着一扇屏风,前厅的人影影绰绰也能看得到。
  陆元昌带着谢德音出门时,弯腰贴耳揽腰的亲昵,他看了个正着。
  “王爷,您的端溪石砚取来了,草民这就差人给您送到府上......”
  掌柜的话没说完,抬头看到端坐着的周戈渊冷峻的脸上,竟隐隐有肃杀冷厉之色,他看得心中一惊,忙低下头去。
  好一会,才听着周戈渊清冷的声音问起:
  “她拿的是什么?”
  刚才取走东西的只有姑爷和小姐,掌柜的琢磨了一下,想着应该是问姑爷,便如实道:
  “回王爷,平阳候世子和夫人分别取了一座玉佛和一副百寿图,是为了庆贺明日陆老夫人的寿辰所用。”
  掌柜的说完,听周戈渊那边久久不语,不敢抬头,弯腰恭候着。
  许久,周戈渊沉冷且凉薄的说着:
  “给本王挑一份寿礼,随着砚台一起送到本王府上。”
  说完,便起身离开。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这尊大佛送了出去。
  摄政王这是要去陆家贺寿?掌柜的不敢怠慢,让学徒招呼着,他亲自去挑寿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