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一隅,五个大帐篷里药材堆积如山,一千多人需要救治,药材每日就跟用水似的哗哗用。
楚聿辞进入主帐,见堆满药物医书的桌案后,柳明月认真看书。
“聿辞哥哥来了?”
她欣喜地起身,却不慎身子一晃,险些头晕的摔倒。
“月儿!”楚聿辞眼疾手快的抱住她。
“我没事......”柳明月脸色发白,像一朵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脆弱娇嫩,惹人怜惜,即便疲累成这般,还强撑着身子,一心记挂疫病之事。
董御医无奈的叹息道:
“王爷,这几天,柳侧妃日夜不分的翻阅古医书,连饭都忘记吃,下官都劝了好几回了。”
柳明月轻轻摇着头,“疫病当头,百姓受灾,我岂能光顾着自己?”
“所以,你废寝忘食寻出来的方子是?”
叶锦潇跟在楚聿辞身后,进了帐篷。
柳明月虚弱的咳嗽两声,扬起手里纸业泛黄的古医书,“这本《卫氏医经》上面记录了,一千多年前,古时有类似的疫病爆发,传染性极强,后来用金银花、连翘、大青叶和苦参一起作配,就能遏制住传染性。”
“?”
叶锦潇挠头,“这不是我的方子么?”
一模一样。
她皱眉道:“柳侧妃,方才我与王爷谈话时,你在哪里?”
楚聿辞登时脸一黑,“叶锦潇,你什么意思?月儿查阅古医书找到的方子,难不成是抄你的?”
董御医也怄火了:“两刻钟前,柳侧妃就从主帐回来了,一直在这里看医书,下官跟她在一块儿!”
这《卫氏医经》又不是她写的。
这个厚脸皮的女人,竟敢抢柳侧妃的功劳?
柳明月缓缓垂下哀戚的眸子: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月儿,排挤月儿,可这方子确实是月儿熬了几个通宵,辛辛苦苦才找出来的。”
很快,就扬起漂亮的小脸,大方一笑:“算了,月儿把功劳让给你吧,只要能帮到聿辞哥哥,只要百姓安好,谁立头功又有什么关系?”
她笑容明媚,恣意又大方,就像迎着清晨最蓬勃的朝阳。
楚聿辞骄傲的拥她入怀,“月儿的气魄,非一般女子可比,叶锦潇,好好看看,你跟月儿的差距在哪里。”
“来人,按照月儿的方子,拟药,下发百姓!”
叶锦潇忽然笑了,意味深长的看了柳明月一眼。
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柳明月眉头轻皱。
这是什么眼神?
嫉妒她吧。
啧,善妒的女人,面孔真丑陋。
-
柳明月的方子一出,又有楚聿辞撑腰,新方子下发后,染病的百姓们就像看见了黎明的曙光,充满希冀与感激。
柳明月亲自配房子,并一副一副的给大家发放。
彻夜不歇。
百姓们很感动:
“柳小姐研制出新药了!”
“希望能够赶走病魔!”
“柳小姐一介柔弱的姑娘家,却心系着我们,真是活菩萨啊......”
叶锦潇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看着这一幕,淡笑不语。
这时,不知是谁碰了她一下:“可以吃饭了。”
营地很大,划分出了各个不同的区域。
染病区、囤药区、煮药区、守卫区、主帐等地,叶锦潇作为报名参加的自愿者,被分到了一个都是女性的帐篷里。
帐篷里有七个女人,大的四十多岁,小的十五六岁。
八人一间。
而刚才喊她吃饭的是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名叫春静。
几句简单的交流下来,原来春静是个女大夫,帐篷里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懂医术,都是自愿报名来帮忙的。
吃饭的时候,大家议论着当下话题:
“你们说,柳侧妃今夜新找的那个方子有用么?”
“她为了百姓,倒也是呕心沥血。”
“是啊,她跟聿王青梅竹马,天生一对璧人,却被叶锦潇横插一脚,那女人实在恶心。”
正在扒饭的叶锦潇:“?”
没想到这几人还说起劲了:
“我跟你们说,这叶锦潇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年间,她仗着家里有钱,殴打弱势千金、欺负良家百姓,还调戏有姿色的男人,听说,她还养面首。”
“天啊?她才多少岁?一个小姑娘家养面首?”
“嘘,这话可别对外说,她娘亲和外祖父那么有钱,这些年来,用钱给她摆平了不少事。”
叶锦潇:“??”
原主养面首?
她怎么不知道?
睨了眼八卦得唾沫横飞的几个人,碗里的饭突然不香了。
“大家来自民间,言语直爽,都是性情中人,并无恶意。”这时,旁边的春静说话了。
叶锦潇并没在意,八卦是人的天性。
春静拿起菜勺,给她加了一勺鸡肉。
“谢谢。”
饭后,夜色微沉,忙碌了一整日的众人抓紧时间躺下休息,叶锦潇翻身而起,进了隔壁的储存药材的帐篷。
却不想春静在里面。
四目相对。
春静扬了扬手里的医书,普通到不能再普通、还长着斑点的脸露出和善的笑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
这一夜,叶锦潇无眠,跟春静二人在储药帐篷里忙到天亮。
翌日,晨光熹微,一道尖叫声划破了山野间的宁静:
“出事了!!”
鸟儿惊飞,空气凝肃,楚聿辞脸色极其难看,目之所及是哀声一片的百姓。
“啊!好痒!”
“救命,好痒啊!”
“啊!”
所有人,也就是整个营地,将近一千六百人,全部在惨叫,他们身上长出了怪异的红痱子。
不致命,却瘙痒无比,如万蚁钻心。
将皮肤挠破、挠出血,都止不住这瘙痒。
“董御医!”
楚聿辞一声喝下,可董御医一诊脉,大家的脉象都是一样的,找不到问题所在。
柳明月这个二吊子,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百姓们一看见她,就跟看见女神似的往上扑:
“柳小姐救救我们!”
“痒......好痒,快救救我!”
柳明月害怕被传染,倒退数步,躲在楚聿辞身后,“董御医,还不快为大家医治?”
董御医面容一苦,一时束手无策。
说来也奇,皮肤瘙痒一般是外症,抹药膏即可,可大家的这种瘙痒,却是从体内扩散至体外的。
真是怪哉!
从医几十年,见过手痒脚痒屁股痒的,可哪有人内脏瘙痒的?
这时,不远处,一道单薄清冷的身影快步奔来: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