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雨后的冷风吹过,没人敢接这句话。
季换澜盯着众人踩在地面的双脚,“出去。”
那几十双脚,在十几秒钟,陆陆续续后退。
最终所有人都退到了门外,气的他们面色铁青。
哪怕是沈熄在这里,他们也没有这么被刁难侮辱过!
季换澜放下管家送来的茶水,“从前这个家怎样与我无关。但今天起,若我不同意,谁都不可以迈进这道门一步。”
“季换澜,你有点过分了。哪怕是沈熄在这里,他也不敢说这种话。”刚刚那位最先给季换澜鞠躬的沈家长辈开口了。
季换澜端坐的笔直,左手臂倚着座椅扶手,“他是他,我是我。男主外女主内,凡事都要有个规矩。你们在他面前怎样我不管,但在我面前......”
女人红唇轻飘飘吐出两个字:“不行。”
气场极强,不容人质疑。
季换澜如今是星港风投的董事长,一时间风头无两。
如果是个草包也就罢了,可偏偏,她的脾气好像比沈熄还要难搞?
-
三楼。
看遍了全程的沈熄把咖啡递给观棋,低声说:“她没喝管家的茶。换几种放家里。”
观棋有点惊讶老板这样细心,“好的。”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季换澜突如其来开口:“沈熄,你看够热闹了吗?”
沈熄垂眸望去。
隔着两层楼的距离,两人的目光碰撞。
在众人巴不得沈熄可以训斥她一顿的时候,只听沈熄说:“都听太太的。”
所有人:???
季换澜笑了,那张脸堪称绝美的脸透着一缕缕光。
“确定?”
沈熄:“确定。”
季换澜笑容立刻消失,没有分毫犹豫:“送客,关门。”
沈家那些人眼睁睁看着主宅的门重重的合上,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有了个沈熄也就算了,如今还有了个季换澜!
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季换澜静静地听着室内电梯下来的声音。
很快,轮椅来到了自己附近。
佣人们全部退下,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人。
季换澜在走神,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她是被眼底突然出现的一捧玫瑰花拽回的注意力。
沈熄与她之间隔着一捧玫瑰花,以及沈熄掌心托着的那枚钻戒。
除此之外,她还注意到沈熄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戴上的戒指。
季换澜怔住。
沈熄控制着轮椅靠近而来,轻轻握起她的右手。
认真的,缓慢的,将盒子里的钻戒给她戴上了无名指。
“新婚快乐。”
他们之间并不熟悉,甚至除了对方名字以外,什么都不清楚的关系下,居然就成了夫妻。
但在今天,沈熄给了她一捧玫瑰花与钻戒。
仿佛是在尽他丈夫的义务一样。
季换澜看着那枚一点都不小的钻戒,微微一笑:“谢谢。同乐。”
多么陌生的客套。
沈熄坐在纯黑色的轮椅上,整个人看起来凌厉极了,只是他的表情很少,给人一种青山君子的感觉。
“这个家从今以后,你说的算。”
这是他的诚意。
也像是变相给季换澜道歉,为他让她一个人面对沈家人而道歉。
季换澜心中突然升起一缕恶趣味,她向前一些,故意按住男人的手。
“那你呢?也归我管吗?”
沈熄面不改色,没有尴尬,没有羞涩,更没有无措。
他只是点点头:“好。”
季换澜:......
-
入住沈家的第一晚,季换澜就要面临着跟沈熄同居的问题。
他们根本不熟,怎么同居?
可如果让沈家人知道他们分居,恐怕事情更多。
星港风投现在表面是被她压住了,但那也是暂时的。
季家二房三房蠢蠢欲动,她很需要沈家的支持。所以哪怕有些为难,也要去做。
走神之际,一道声音传来——
“观棋会照顾我洗漱,房间里你的生活用品都准备了,你不用有所顾虑。”
季换澜第一时间只注意到他的第一句话,回了头。
观棋推着沈熄进门。
男人双腿不便,的确需要人时刻照顾。
也许吃饭喝水可以自理,但其余的呢?
季换澜作为过来人,很清楚沈熄能走到今天的艰辛,内心早已平静的怜惜,居然在这个时候挤出了一点儿。
这让她都有点意外。
沈熄说完之后并没有看她,观棋默不作声的准备推他进浴室。
“等等。”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沈熄眸光微动,有点暗。
他想,应该没有女人可以接受一个双腿残疾的丈夫。
她可能比较介意与自己共用一个浴室。
沈熄语调不变:“送我去隔壁吧。”
观棋没有异议,就要调头。
“照顾他有什么注意事项吗?你写下来给我。”
纸笔递到面前的时候,连观棋都是愣住的。
更遑论沈熄了。
季换澜见他们都没反应,调侃了句:“那我就......随心所欲了?”
“我写!”
观棋发誓。
他做秘书近八年,从没有写字这么快过!
不过一分钟而已,观棋就写了那么多注意事项。
季换澜记忆力极佳,仅仅看了一遍,就随手拿起墙壁上烛火的罩子,用里面窜动摇曳的火苗点燃了那张纸。
灰烬掉落在地时,季换澜转身。
代替了观棋的身份,推着沈熄进去浴室。
关门前,她说:“让人把灰烬打扫干净。”
咔哒一声,浴室门关了上。
季换澜面不改色的去调试水温。
沈熄需要泡澡,按摩双腿,用来促进双腿神经。
这个很必要,所以观棋写在了第一条。
放水期间,季换澜看着放了半面墙的沐浴露,有点无语:“你平时这么爱换沐浴露吗?”
“给你准备的。”
他们不熟,所以沈熄不知道季换澜喜欢什么味道的沐浴露,只能让人把常见的、售卖火爆的沐浴露都买了回来。
季换澜动作一顿。
仅仅一秒,她拿出了其中唯一一瓶开封的沐浴露。
那是男士的,应该他用的,冷杉木的味道,很淡却很好闻。
浴室里寂静无声。
季换澜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跟在父亲身边多年,即便沉重的学业与其他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但父亲从没有让她吃过苦。
照顾人,仅第二次。
第一次是回国照顾快要不行的父亲。
以防被唐岚当做利用品,父亲严令禁止她回国,所以在父亲去世的前一天,季换澜才回来。
水放好了。
季换澜转过身,压根没看沈熄的脸,作势要给他脱衣服。
而一双微暖的手掌挡住了她。
女人抬起水雾缭绕的眸子。
她之前就想说,沈熄的眼睛比她的还要漂亮,像是竹林里被雨水冲刷过的黑石,明亮又深邃。
“你没必要委曲求全的照顾我,这不在你的责任范围内。让观棋来吧。”
季换澜突然打了颗直球:“你打算在某个时刻跟我离婚?”
这个问题太突然,莫名其妙的让他的心坠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