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入了府,不多时便到了前厅,秦老太太和柳淑贞都在前厅等着。
见着秦意桑,秦老太太脸上带着心疼和愧疚,“桑桑,可有受伤?昨日便不该来接我,累你受苦。”
秦意桑快步走到秦老太太身边,依赖的挽住老太太的手,怯懦道:“接祖母回府是孙女该做的。昨日那般是孙女运气不好,孙女虽遭了罪,但并未受伤,只孙女身边的丫鬟小厮丧了命……”
说着,她眼里盈了泪。
听她这么说,又见她这可怜模样,秦老太太更是心疼不已,把人揽进怀里安抚轻拍。
看着祖孙二人如此亲昵,柳淑贞脸色未变,但很快就一脸担忧的上前,忧声道:“桑桑衣裳这般脏,可见昨日是吃了大苦,婆母,不若先让桑桑去洗漱一番,也好让嬷嬷瞧瞧身子伤着了没。”
从秦老太太怀中退出,秦意桑看向柳淑贞。
到底是母女,心思一样歹毒,就是柳淑贞段位,确比秦秋水高一些。
一番话,只叫人觉得她是真关心她这个嫡女,可那一句“伤了身子”在有心人耳里,却是有另一种解释的……那便是,破了身子。
叫嬷嬷瞧瞧,何不是一种检查?验明正身的委婉说法罢了!
可这话,让人抓不到她不好的把柄。
秦老太太如今虽然礼佛不管府中事,但年轻的时候也没少经历内宅事,霎时沉了脸。
尚未开口斥责,萧晨洵先开了口,“秦老太太,本殿说一句冒昧的话,秦大小姐遇到山贼失踪一夜,身子清白实在难说。既然要检查身体是否有伤,不如一道检查,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他本就不喜秦意桑,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若秦意桑当真不再清白,镇国将军府便是有愧于他,他若娶了秦意桑,今后镇国将军府只会不遗余力的助他!
若是他想些法子,将定亲人选换作秋水,也未尝不可……
秦老太太脸色愈发难看,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自然是不愿秦意桑验身的,可萧晨洵在,她若推脱,只会落下话柄。
秦意桑自然知晓秦老太太为难,她也不愿验明正身——不管她是否清白,只要接受检查,就是一种羞辱!毕竟清白女儿,何人敢提出这种要求?
“我不会验。”秦意桑表情怯怯,声音却坚定,“我本清白,何须检查?二皇子便是不满你我婚约,大可请丽妃娘娘做主,解除便是,何至于如此辱我名声?”
说着,她又要落泪。
袖中手暗掐大腿肉,疼得秦意桑差点没憋住呲牙咧嘴。
哪里想到一顶帽子就这么扣自己头上,怕秦老太太真觉如此,真去宫中请求母妃解了婚约阻碍自己大事,萧晨洵急忙解释,“本殿并无此意!只是实在担心桑桑!”
便是此时,外间有小厮匆匆忙忙跑来,“老夫人……”
“何事这般慌张?!不成体统!”秦老太太神色冷然,本就因萧晨洵的话不悦,此时更加心烦。
小厮没想到前厅还有外男在,一时犯了难。
“说便是。”柳淑贞温和开口,心里对小厮要说的事,已经知晓。
柳淑贞如今掌着将军府的家,秦老太太再是不愿让萧晨洵听府中事务,也不好驳了柳淑贞的话。
那小厮见秦老太太没说话,这才开口,“是京里有了许多大小姐的流言……说是昨日遇到山贼,大小姐已经……坊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真有人亲眼瞧见了似的……”
小厮声音越说越小,最终没了声音。
前厅一时寂静。
秦秋水沉不住气,最先开口,“姐姐,我们自然知晓流言就是流言,可外人不知,姐姐还是验明正身,也好堵了那些人的嘴。”
话虽是关心,嘴角的弧度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秦意桑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泣道:“我不曾失.身,如何平白遭受这等折辱?”
说话时,她刻意避开秦秋水和柳淑贞的眼神。
看秦意桑如此,柳淑贞母女愈发觉得秦意桑就是失了清白,此番作态,只是在逼迫她们不检查,好逃过一劫!
想到此,柳淑贞也开了口,“桑桑,咱们自家人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流言蜚语,并非你我能决定,你此番忍耐检查,也是为你自己正名呀?你若不检查,这流言蜚语,能淹了整个镇国将军府!姨娘也是心疼你的,唉……”
秦老太太虽有些心疼秦意桑,但更重镇国将军府的颜面,又加之萧晨洵在,竟寻不到为秦意桑驳了这要求的理由。
看出秦老太太的为难,秦意桑也知道如今这情形,她不能拒绝。
“若我验身后,仍是清白之身,妹妹与姨娘,当如何?”秦意桑忽的开口,还是一脸软弱的模样。
柳淑贞母女觉得秦意桑反应有些不对劲,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秦意桑不过是在强撑,想以此退了她们非要检查的心。
秦秋水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仍是为秦意桑着想的模样,“姐姐有何要求,妹妹都答应,只要姐姐愿意接受检查,证明姐姐清白。妹妹受点委屈也无妨。”
一番话,说得秦老太太觉得她识大体、萧晨洵觉得秦意桑可恶心疼她。
将在场人神色都不动声色的纳入眼底,秦意桑怯怯低头,“如今妹妹在这家中,虽非嫡女,规格却比嫡女还要高,如此嫡庶不分,叫外人笑话我秦家。若此番姐姐检查确是完璧,妹妹今后,便回到庶女规格。”
这番话,立时将秦意桑被指摘的地位转换,成了为秦家而忍受羞辱的坚强少女。
秦老太太看着秦意桑的眼里,都是赞赏与心疼,随后又看向秦秋水,声音冷淡了下来,“秋水,你姐姐这要求,你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