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声音温和,小宫女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待看见太子眼中的柔色,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站起身,飞快的跑了。
太子一向温和,哪怕对待下人,也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这皇宫的人都道太子将来若是继承大统,一定是一位仁君。
身为太子的母亲,自然也愿意听到别人夸奖太子,自然也是愿意维护太子的形象。
“都下去吧。”
太子摆摆手,寝宫内的下人纷纷退下。
殿内只剩太子跟皇后两个人,太子那和善的面色也不装了,有些沉。
“皇儿,你此番来,可是探到了谢家的态度?”
皇后盯着太子,声音急促。
三国朝会赶上了太上皇的生辰。
太子无妃,她最满意的人选当属谢家的嫡女。
若是能让谢芳菲成为太子正妃,那么谢家自然会为太子筹谋。
可谢太傅,却好似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让她既气愤,又心急。
太子不会武,上不了战场,若是再这样没有作为,岂不是将风头全让给了帝祀。
当初她便应该下死手,让帝祀死在边境,这样就能一绝后患了。
皇后眼底浮现毒辣,这毒辣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母后稍安勿躁,谢芳菲一定会成为儿臣的太子妃,今日儿臣来,正是为了跟母后商议此事,但还有另一桩事,求母后成全。”
太子坐在凳子上,语气幽幽,皇后皱眉:
“你可是要说那明画?不成,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如今她声名狼藉,又惹的太上皇跟陛下不喜,皇儿你绝对不能再跟她有所牵连。”
提到明画,皇后就满脸不喜。
庶女出身,跟帝祀不清不楚也就算了,还勾搭着太子,简直就是一个狐媚子。
“母后难道忘了明画在帝祀心中的分量么,只要明画肯为儿臣效力,那儿臣自然有机会对付帝祀,帝祀喜欢明画,甚至因为明画跟明棠屡次发生矛盾,母后还不知道帝祀刚刚惹怒了太上皇,被罚了五十大板,母后您说,若是儿臣将明画纳了,不知帝祀会如何发疯。”
太子眯着眼睛,一丝阴霾从他眼中闪过,让他像是毒蛇一般。
“帝祀被罚了?还是因为明棠?这倒是有点意思。”
皇后一顿,一听帝祀被罚,心花怒放。
太子说的不无道理,若是能用明画钳制帝祀,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若是明画肯效忠太子,那么她倒是也不排斥明画。
“今日儿臣来,是想求母后将参加三国朝会的贵女名单上,加上明画的名字,儿臣想,届时,一定会非常有趣的。”
太子低低一笑,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皇后点点头,也缓缓笑了,跟太子一样,笑的阴暗。
而他们也不知道,自己马上便要大祸临头了。
“轰隆。”
临近六月,天气炎热,还偶尔有雷雨降落。
这雨很大,像是泼下来的一般。
青砖绿瓦的汴京城,一片烟雨蒙蒙。
汴京城内有一座拱桥,拱桥下修建了一条河流,名为大渡河。
大渡河横通南北,每每下雨,雾气朦胧间,便会有男女撑着伞,到拱桥上去搭船游江。
渺渺江面上,客船不断的飘着。
一搜显眼的大客船上,船头有一身穿宝石蓝镶边撒花缎面圆领袍、腰系缠枝花问金带的年轻男子撑着一把伞,于缥缈的河面上站立,似要迎风而去。
男子脚下的如意靴已经被雨水打湿,可他却丝毫都不在意,低头,俊俏的面上浮现一抹笑意,双目温柔的盯着怀中抱着的一株海棠花,有些出了神。
“公子,雨太大了,不如先进船舱内避避雨吧。”
慕容卿身后,落林手上也举着一把伞,往慕容卿身上遮。
见慕容卿傻笑,落林眼神复杂。
公子离开汴京城短短时日,又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究竟是为了慕容家的家业,还是为了明棠,不用想,落林也知道。
“落林,你说我将这海棠花送给她,她会高兴么。”
海棠花开的妖艳,慕容卿小心的抱着花盆,偶尔有两三滴雨水溅在花上,慕容卿都会小心的用袖子擦去。
“公子,属下不知道您说的她会不会高兴,属下只知道,若是您再继续站在这里,怕是会被淋病,耽误行程,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落林劝说着,慕容卿点点头,转身,小心的捧着那盆海棠花进了船舱。
客舟泛泛,夏雨点点,烟雨朦胧间,才子佳人撑伞,互说相思。
客船上偶有两朵海棠花的花瓣飘落在地,不知寄托着谁的相思之意,真应了那句“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此番慕容卿再来汴京城,是想问问明棠,如果他以真心待之,佳人是否愿意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