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里，葛悦的状态才有所恢复。
我端了些粥食去她的房间，葛悦双眼晦暗，看到我的一刻，她把手机递到我面前，上面是她一个小时前和周长路发的微信消息。
内容不多，简单概括就是一件事，周长路说他尊重葛悦的任何决定，如果留下这个孩子，他和杨舒淇会抚养，如果不要这个孩子，他会赔偿葛悦三百万。
看到“三百万”的字眼，我忽觉人命很卑贱，起码在周长路的心里，人命是卑贱的。
这一次的事件，其实也让我恍惚了好一会儿，很多表面看似正常温善的男人，实际上，也并没有活得多明白。人是会变得，这世上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没有固定的答案。
人生旅途漫漫，只有自己可以相信，也只能相信自己。
我端着粥碗，喂到葛悦的嘴边。
葛悦嘴唇的伤口凝着血块，下嘴唇紧巴巴的，她开口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男人女人都一样，不要依赖任何人。自己做的任何决定，只要对得起自己，就是正确的。”
葛悦微微颔首，“我不应该相信周长路，我以为我对他足够了解了，实际上并没有。”
葛悦小口喝粥，我看着她平坦的小腹，说道，“所以，你现在做好决定了吗？如果准备拿掉这个孩子，明天我们就去医院，你发现的时间早，应该无需手术。”
葛悦点点头，“不然呢，难道我要赌气生下这个孩子，扔给周长路和他前妻吗？然后看着他前妻狠狠虐待我的孩子？不论怎样，我都是输家，我都是被折磨的那一个。”
我轻轻吹着勺子上的粥食，“既然决定了，就不去想，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
葛悦连着吃下了几口粥，她的脸色稍稍有了好转，冲着我笑道，“我以后呢，不会再谈恋爱了，也不会再靠近男人，男人只会让我变得不幸！我呢，以后就好好工作搞事业，只搞钱。”
我笑着道，“认真的？就怕你坚持不住，你以前可是说过，你没有男人会死的。”
葛悦一脸惊悚，“我说过这种傻逼话吗？我要是再相信男人，我怕不是要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葛悦的话越说越多，直接牵扯到了嘴唇的伤口，龇牙咧嘴，“真他娘的疼啊！我真的是有病，生气咬自己，能把自己咬成这样！”
我轻轻拍了拍葛悦的额头，“好好休息，好好睡觉，明天以后，一切都会结束。”
葛悦略有担忧，“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不能生孩子了？我的身体，连续两次被我这样折腾……”
我握着葛悦的手，“不会的，只要好好调养，会好的。”
葛悦很认真地想了想，“虽然，我说我不想靠近男人，但我还是想要个孩子的。等我调养好身体，我就去精子库选个高质量的精子，做试管，生个漂亮的宝宝。”
葛悦越想越美，“这样就不用和傻逼男人纠扯，我一个人带孩子，我又不差钱，挺好的。”
忽然，葛悦拉住我的手腕，“你帮我问问江易谦，他身边有没有特别优秀的那种男人，让对方给我捐点精子呗，反正我结婚也是为了生孩子，男人的苦我不想再吃了，我只想吃漂亮宝宝的苦。”
我被葛悦弄得哭笑不得，到底是她想一出是一出，还是她认真的想要一个漂亮娃娃。
而这时，隔壁的姑姑似乎有了异样，房间里传出呕吐的声音，听上去很难受。
我即刻走出房门，护工进了隔壁房间，房间里传出难闻的气味，以及姑姑撕裂的呕吐声。
很快，江易谦和苏灿闻声而来。
姑姑呕吐时，只有女护工在屋内，而很快，女护工也跟着呕吐不止。
大概，是姑姑恶心到了女护工。
我们谁都不想进去，只得委屈家里的家佣阿姨。
家佣阿姨带了三层口罩，恨不得全副武装。
等处理好屋内的狼藉后，很意外的，姑姑竟然能开口讲话了。
姑姑的声音沙哑撕裂，带着浓浓的空气音，说话时会不自觉的吞字，但也能听懂大概的意思。
姑姑在屋子里叫着江易谦的名字，连续几次呼喊。
屋子里窗户大开，通风换过气后，江易谦屏息凝神，硬着头皮走进屋。
我和苏灿跟随在后，屋子里的气味，仍旧留有残余。
姑姑坐靠在床头，整个人如似老了十多岁，现在俨然一副垂死的模样。
姑姑双眼涨红，直勾勾地盯着江易谦。
江易谦先开了口，“您恢复神志了。”
姑姑点点头，忽然伸手去拉江易谦的袖口，她很用力的从嗓口发出声音，“褚……永健，奶奶的……大儿子。”
姑姑用力咳嗽了两下，嗓口竟然咳出了血。
家佣急忙拿来纸巾。
江易谦说道，“我们查到了，看到了褚永健的墓碑，也找到了奶奶的题字，他是奶奶的大儿子。我们查到了褚永健的儿子，名叫褚枫，是名脑瘫患者。”
江易谦安抚道，“你别担心，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之前藏在嘴里的那张储存卡，也拿去破解了，只是现在还没修复好。”
江易谦语重心长，“姑姑，如果你还知道其他的事，可以用纸笔写下来，后面的事全都交给我。”
忽然，姑姑用力摇头，她的嘴角流着血，艰难开口，“褚枫……就是褚枫！”
江易谦眉头微皱，我即刻道，“你是说，是褚枫把你变成这样？可褚枫是脑瘫患者，难不成他是装的？”
姑姑用力点头，“假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