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城就生生看着那柄戒尺又快又重地抽在他的背脊上,一下一下没有停止。

    交错的痕迹跌在一起,颜色都变了,他却咬着牙关,闷痛声偶尔从他咬不住的唇齿间溢出。

    这样冷的天,即便室内温度很高,光着膀子也要冷得起鸡皮疙瘩了,可他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许倾城手指用力地掐进掌心里,疼到她几乎无所觉,耳朵里只剩下皮骨的闷响声,女人的眼睛里染了红,鼻子又酸又辣,用力压抑的脾气再收不住,她挤到两人之间,挡住他。

    “我不需要他替我受罚。

    我做错的事情我自己担。

    是我没守承诺,那后果也合该我来承受。

    ”她一说话,眼泪就绷不住往下流,心里钝钝地痛。

    这一年来,她一个人咬牙硬挺也就挺过来了,她不需要别人帮她,不需要。

    许倾城有些崩溃到情绪不可自抑,那种十分隐秘无法整理通透的情绪,她无数次祈盼在她艰难时有人能拉她一把,一把就好。

    她苦苦挣扎,为着那点希望自欺欺人。

    她是坚硬的又是柔软的,面对别人的嘲讽她可以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可她却经不起体贴的帮助和温暖。

    就像跌进谷底暗无天日的人,一点光亮就会欢喜得热泪盈眶。

    即便今天她算计他,可也记得他的好。

    她不下去,心里酸酸涨涨地疼。

    傅平辉收了手,却反问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是这个意思?”

    他本就是不怒自威的样子,此刻一问,带着凝重与斥责,那种不认同从每一个字里泄出来。

    许倾城脸色突地变白,她有点懂了傅家这惩罚的意义所在。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告诉他和她。

    夫妻喜乐苦难共担当。

    可他们之间……即便结婚,能成为那样的夫妻吗?

    他应该内心很是不愿意。

    许倾城抿唇,眼睛红红的,“我没那么想,我只是……我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既然没想明白,那就继续。

    ”老太太眉峰一凛,声音都带上了重量。

    许倾城人被拉开,她扭头去看。

    傅靖霆额角绷着,他撑在腿上的手臂都在发抖,疼痛从后背开始渗透进了骨头里,动一下似乎牵涉到全身,他咬着牙调整呼吸。

    傅平辉手里的戒尺就毫不犹豫地抽了上去。

    许倾城又急又恼,她突然伸出手臂去,一戒尺收不及,重重地抽在她胳膊上。

    好疼!

    许倾城双耳嗡的一阵耳鸣,她看上去的疼和实际的疼还是差距很大。

    屋里的人俱是一愣,傅靖霆猛地起身,他怒瞪她,“你搞什么乱?”

    说着就要去卷她衣袖,许倾城吃疼,也不给他看,手臂往后背,“没事。

    ”

    “我看看。

    ”他坚持要看,抓她手臂。

    许倾城不给他看,一拉一扯间人几乎贴近他的胸膛,她低声问他,“我要怎么说才对?”

    傅靖霆抓着她的手臂顿了顿,没说话。

    手臂的衣袖被他卷起来,她皮肤娇嫩,这一下已经透了紫。

    他手指避开那里在她周围骨头上按了按,看她不至于很疼,稍稍放心。

    又斥,“别随便出手,万一给你打折了怎么办?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再搞个手残!”

    即便这种时候嘴也贱得不饶人,恨不得踢他一脚。

    可心里却蓦地柔软。

    姜文玉蹙眉,“你既然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就该好好注意,他皮糙肉厚撑得住,你能撑得住?”

    “可他背上都要开花了,”许倾城一抿唇,声音低下去,“奶奶你都不心疼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老太太一听,眉角往上挑,“怎么,心疼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