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鹤的眼中闪着熠熠光辉，光芒驱散他眼底的阴鸷，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明亮起来。
他的手温热有力，与虞泠的虚浮冰凉形成鲜明对比，手被他握着，让人觉得温和又安心。
虞泠没有再逗他，而是正色道：“陛下打算怎么做？眼下安抚百姓是第一重要事。”
“这不难，流言确实麻烦，但最紧要的是先安置灾民，我们到青城之后不曾有所懈怠。”
因为是亲自押送赈灾物资，途中没出现任何问题，所有的东西都是第一时间送到。
他们先是分发第一批赈灾物品粮食，紧接着就是把死去的人妥帖安葬，活着的人转移到地势高的地方。开始他们行事就有条不紊，没有任何拖沓，颇得青城百姓赞誉。
平其他地方的流言暂时要废点功夫，但只要先安抚青城子民的心绪，便能事半功倍。
虞泠手指微蜷，以之前小说的剧情走向来看，她脑海里已经想到幕后之人是谁。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兴许是清闲侯所为？他回京述职，本就抱有目的。”
她有些困惑得说出这番话，转而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意从背脊直冲头顶。
倘若此事当真为清闲侯所为，那就意味着他回京之初就已经提前策划好这些事。
司鹤察觉到虞泠的不安，把她搂入怀中安抚她的情绪：“就算是他又如何？莫怕。”
清闲侯这些年在封地伪装得很好，不曾在司鹤面前露出蛛丝马迹，演技当真好得很。
“京中有行简坐镇，江辰从旁辅佐，虽说明光护送我们到青城，但已经赶回京都，无妨。”
司鹤若有所思来到桌案边，随后提笔快速写好一封信：“朕会着静川把这封信递回京中。”
敌在暗我在明，我方被迫处于劣势，司鹤不怕清闲侯，但轻敌乃大忌，他不放心行简。
“我们今夜睡迟些，就由我们二人去查看灾民的伤情，如此也可体现圣上对灾民的重视。”
清闲侯极尽未雨绸缪之能，早在他们没想到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先一步筹划好。而他们要应对，就得愈发谨慎，见招拆招，青城山高水远，现场状况如何总是清闲侯不能掌握的。
司鹤挑眉看了虞泠一眼，支着脑袋看她：“眨眼之间泠儿已经成长得愈发沉稳持重。”
他的夸奖很是真心，并非有心试探或是阴阳怪气，虞泠被他夸得面色有些发红。
“咳咳，没有陛下放权，臣妾也难成长至此。”虞泠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别扭地别过脸。
没等她的心情平静下来，一件斗篷就披在她身上，男人垂眸贴心地帮她把斗篷系好。
类似的事司鹤做过无数次，可无论多少回，在他靠近时虞泠的心都会为此狂跳。
“走吧，青城之行注定辛苦，你待半个时辰就回来歇息，朕在灾民营那边看着就好。”
虞泠的身体几斤几两她自己清楚，她真在灾民营熬上一夜，怕是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好，明日臣妾醒了就替陛下的班去帮忙照看，这正好。”虞泠说罢敛了神色。
为了便宜，她此行选择女扮男装，在旁人看来，此番圣上派遣来的是两名男文官。
安置灾民的工作是静川安排，虞泠与司鹤之前忙着考察水坝现场的事宜，对灾民营的具体情况没有来得及了解，到了营地，虞泠就听到细碎的哭声。
旁人不知他们俩的身份，跟着来的几名心腹却是知道的，一名侍卫走上前恭敬行礼。
“我说过，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赈灾，不用那些虚礼。”司鹤递给侍卫一记警告的眼神。
侍卫手一颤，迅速低下头，虞泠开口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这些哭声是？”
“灾民在祭奠他们死去的亲人，他们吵到了娘……您么？”侍卫看了一眼营地后方。
“不是。”虞泠暗叹一声，是她对天然灾害还缺乏认知，在经历过重大灾难之后，灾民经历着怎样的痛苦与煎熬，是她这个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不能领会的。
因山顶空旷，百姓压抑的哭声传得很远，夹杂着无限哀伤的哭声犹如天地悲鸣。
“安置受伤难民的营帐在哪？”虞泠鼻尖有些发酸，但很快便收拾好思绪。
“就在左边，大人要过去看看？”侍卫神情有些犹豫，虞泠见他神情有异，眉头一皱。
“有什么问题？”虞泠说着挽起衣袖，她的医术在灾情下最有作用，岂能坐视不理？
“受伤难民的营帐较为……拥挤，大人只怕不忍，那边有医馆看着，您只管放心。”
他越是这么说，虞泠越是放心不下，看了司鹤一眼，眼神坚定：“我要去看看才能安心。”
虞泠性子执拗，心系灾民，司鹤就算这会子阻拦她，她也不会同意，便直接点头。
“去吧，我去另一边查看，如此可事半功倍。”司鹤抬起手想摸她的头，才抬起又放下。
虞泠没有注意到司鹤的动作，迅速向伤民营的方向走去，男人见状嘴角抽了抽。
“大人？”侍卫见司鹤站在原地不动，不敢妄自揣度圣意，不确定地唤了他一声。
“罢了。”司鹤笑着摇了摇头，山顶的风格外凉快，在夏日里甚至有些冷。
虞泠径直来到伤民营，还未进入营帐，隔着十步远的距离就嗅到一股血腥味。
风中夹杂着伤者的呜咽声，虞泠心一紧，快步走进营帐内，在外面时尚觉得声音微弱，进来才发现到处都是哀嚎声，医馆正在多名伤者之间忙碌，直忙得气都没空喘。
虞泠走到放着药品的架子旁，拿了止血的药就往几个还没人照看的灾民身边走去。
一名妇人脸色苍白地靠坐在角落里，她身上的衣衫沾满了血，还没来得及更换。
虞泠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拉过她的手帮她诊脉，不料她才碰到那女子，她就惊慌地向角落里缩去，虞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乱挥的手打在脸上。
“啪”的一声格外清脆，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