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沏了茶端上来，听到这番话双唇微张，不住地看向自家主子，这是什么话？
虞泠对李姣姣的高谈阔论并不意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李小姐以为谁人合适？”
李姣姣尽管心急，但还勉强有闺阁小姐的矜持，不好直接开口自荐就是合适人选。
为了让自己所言合理，她极力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洋洋洒洒同虞泠说了一堆新旧臣的利害关系。言语间插上一两句话，暗示自己就是平妻人选。
“李小姐说的话实在深奥，本宫愚钝，不怎么听得明白，本宫觉得杨家女挺好的。”
虞泠何等聪明的人，昭阳皇后的威名何人不知，她这是摆明了有意逗李姣姣。
李姣姣专横，却不是个蠢货，听皇后说不明白，就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怒极反笑。
“娘娘过谦，您心如明镜，不会不知对如今的翎国江山社稷而言，武将文臣联姻才是上策。”李姣姣眼底有光闪烁，是势在必得的狡黠，“想来您也不想江山社稷不宁。”
李姣姣是想告诉虞泠，文武官的联姻非同小可，不处理好新旧臣之间的关系难免麻烦。
虞泠瞳孔微缩，没想到李姣姣会威胁她，这位李家小姐有点意思，并非愚蠢透顶。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还有呢？”虞泠没有喝止她，而是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她这一问，李姣姣还以为虞泠是被自己唬住，眼底闪过欣喜神色，不过还是勉强忍着。
“臣女愿意嫁给明光将军为妻，臣女家世清白，父亲这些年来更是为朝廷鞠躬尽瘁，臣女愿以微薄之力为朝廷做力所能及的贡献。”李姣姣神色激动地说着。
她特意把清白二字咬得极重，她的家世不比杨玉心差，名声也比杨玉心好，哪比不过？
堂堂御史大夫之女，想要嫁什么样的好人家没有，怎么偏偏把心思动到明光身上。
她说的话虞泠听得很认真，李姣姣以为皇后会听取她的意见，可现实终究是骨感的。
虞泠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么，本宫拒绝。世间女子兴许有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成为平妻，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杨玉心。”
李姣姣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接连的打击让她的五官变得扭曲。不过她还勉强保持着理智，没在虞泠面前失了官眷该有的礼数。
“皇后娘娘为何偏心杨家女？臣女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她？”她心有不甘地开口问。
这回轮到虞泠感到困惑不解，上下打量了李姣姣一眼，她哪里有什么比得上杨玉心？
分明出身簪缨世族，父亲又是朝中大员，却毫无品德，行事能力更比不过杨玉心。
想是这么想，虞泠并没有把这些话宣之于口，而是笑道：“李小姐莫不是以为本宫瞎了？”
“你问自己怎么比不上杨家女，那是因为你自以为握着底牌，就因她曾被囚在晚香楼？”
虞泠一字一顿说着，意料之中的，提起晚香楼时李姣姣的面色就变得不自在起来。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本宫不会责罚你，但你确实该时刻记着，晚香楼到底怎么回事。”
虞泠冷哼一声，就她还想在凤栖宫班门弄斧，提什么新旧臣，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来人，本宫乏累了，把李小姐送回府去，可莫要让李大人担心。”虞泠下了逐客令。
李姣姣脑海中思绪紊乱，又急又气，不等侍女过来扶她，她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她忽然倒在地上把众人吓了一跳，虞泠出于医者本能迅速起身查看她的身体状况。
探了李姣姣的脉象，确定其生命无虞虞泠才松了口气，她可不能在凤栖宫出什么事。
“无事，只是气晕过去而已，把人抬出去吧，好生送回李府，再遣一名太医去瞧。”
虞泠吩咐宫人把人送走，方才李姣姣都说了什么，她们都听在耳中，自不会同情她。
等人被抬走，小禾已经换了一壶新茶：“娘娘，这位李小姐可真是大胆，还敢威胁您。”
李姣姣开口大言不惭时，小禾担心的不是自家主子，而是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姣姣。
她面前坐着的是何许人？就连夙国国主乃至司忱公子等人都为之钦佩的人物。
“李大人把她保护得太好，她难免天真，日后她会因这样的性格吃尽苦头，我们且看吧。”
李姣姣才被送回府不久，李大人就进宫拜见皇后，这对父女一前一后，令人无暇应对。
尽管有些无奈，虞泠还是见了他，李大人才进凤栖宫见到虞泠就郑重其事跪下。
“小女自幼娇纵，行事没有分寸冒犯了皇后，还望娘娘不要同她一般计较。”
他特地进宫一趟，是为了求皇后不要降罪于李姣姣，他这个做父亲的，确实疼爱女儿。
“李小姐身份尊贵，又被大人保护得好，天真些也是有的，本宫不会与孩子一般计较。”
说出这番话时虞泠有些感慨，说来她与李姣姣之间差了八岁，如今她已年至二十五。
“娘娘圣德怜下，此乃小女的福气，微臣谢过皇后娘娘。”李大人感激地磕了头。
虞泠自然可以不同李姣姣计较，但是李家屡次恶心杨家，总不能接连再犯。
“李大人在任上多年，陪伴李小姐的时日不多，深知儿女之福的可贵，可是人要有德行才会有福。晚香楼一事，本宫纵然不明说，想来李大人也知道怎么一回事。”
虞泠的语气不轻不重，其中却夹杂着皇后无形的威压，李大人闻言羞愧地低下头去。
晚香楼一事是因李姣姣存心陷害杨玉心，李大人为此在杨家人面前始终抬不起头。
“李小姐看似涉世未深，其实许多事都懂，她如今还未出阁，李大人要教导好才是。”
虞泠说这番话，本意是想提醒李大人，他女儿可不像表面那般人畜无害，李姣姣这个人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实则心思极深，害起人来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