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鹤听罢沉默片刻：“这个消息确实教朕意外，朕这位皇叔自幼不良于行，因腿脚不便，在一众皇子中没有继位之可能，此前在封地也中规中矩。”
在司鹤的印象中，清闲侯待人温和，他小时候也偶尔调皮，都是皇叔帮他描补。
“不过这只是臣妾单方面的猜测，暂时没有证据，臣妾是想给陛下提个醒。”
司鹤拍了拍虞泠的手：“皇叔那边朕会派人盯着，倒是你，明日好似要出宫一趟？”
“是，惠民坊那边臣妾有一阵没有去，想要去瞧瞧，顺带看看玉心情况如何。”
虞泠身在深宫，出宫多有不便，杨玉心那边她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看顾着。
“姜隐被外派出去办事，你身边没人跟着朕不大放心，朕照旧派墨影跟着你。”
虞泠苦笑，每回她出宫，司鹤就恨不得派暗卫里三层外三层把她围起来。
“臣妾的身份更要低调，陛下安排墨影跟着我着实有些招摇过市，还请陛下吩咐他们在暗中跟着就好。天子脚下，我乔装打扮一番想来无人能认出来。”
皇帝想想也是，让虞泠坐到自己怀中笑道：“好，就依你说的办，还有，别再骗棠儿。”
司鹤无奈地捏了捏虞泠的鼻子，哪里有娘整日里让自己儿子告状的，太不像样。
“是。”虞泠尴尬地笑了笑，她那不也是没法么，司棠那孩子实在粘人地很，到哪都跟着。
次日虞泠出宫，去杨府之前先出了一趟城外的惠民坊。城内的部门不敢懈怠，隔着一面城墙就有可能是天差地别，虞泠便计划着出城回来再去杨府看杨玉心。
为了不引人注目，虞泠出城之前就下了马车，一路步行去惠民坊。在城外流浪乞丐居多，惠民坊的环境与人员流动都更为复杂，虞泠浑然不在意，出示自己的令牌。
她特地拿了医师的牌子，在旁人看来她只是今日来视察坐诊的，大家也可随和些。
意料之外的是她才把令牌亮出来，接待她的药童大喜过望：“大人您来的正好。”
他把虞泠领到一旁的隔间门前，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流程，虞泠嘴角抽搐了一下。
当初她救厌月时也是这般情形，总不能是厌月私下里悄悄跑回来故技重施逗她。
“怎么回事？”虞泠沉住气问，既然药童特地把她带过来，多半是其他人应付不了。
“我们是在医馆不远处发现的他，他腿脚不便，很是可怜，就带回医馆里来，不过……”
药童为难地搓着手：“他想是受过欺负，不与人说话，问什么都不开口，还请大人看看。”
听药童这么说虞泠便明白过来，也不推辞，提着药箱就往隔间里走：“好，我瞧一眼。”
隔间里只放着一张简陋的木床，是为了给受重伤的人暂时休息的地方。此时木床上坐着一名男子，他的背靠着墙，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旁人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身上可有哪里不适？”虞泠吸了口气在木床边坐下，拿出软垫来垫在他的手腕处。
虞泠自顾帮他把脉，此人脉象平稳，倒是没什么问题，看来只是药童说的腿脚不便。
见他半天不说话，虞泠郁闷地抬起头，隔着幕篱冷不丁对上一双清冷探究的眼。
虞泠不悦地皱起眉头，收回帮他把脉的手：“你身体状况尚好，你的腿疾是先天的？”
此话一出，虞泠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冒犯之意，刚要解释，那人就自己开口解释。
“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治不好，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疼痛难忍，如遭蚂蚁噬咬。”
男人眼前蒙着一层阴影，他整个人都陷在阴沉的情绪当中，看起来很是阴沉。
虞泠还以为是先天残疾，听到最后一句话觉得不对劲：“我帮你针灸看看。”
男人没有异议，双手一摊示意虞泠随意。虞泠拿出银针消毒，伸手就去扯他的衣带。
男人很是冷静的脸闪过一抹诧异，手几乎是下意识扯住自己的裤头：“皇……在下惶恐！”
“不把长裤脱下，我无法帮你针灸，亵裤不用脱，只需把裤腿卷起来就好。”
他的反应有些过激，虞泠跟着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别过头去，暂且不看他。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安静地落针可闻，隔间外声音杂乱，时不时有病人的啊哟声。
男人还是把衣带解开，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才别扭地开口：“大夫，可以了。”
虞泠不是磨叽的人，回过身找准穴位，捏着银针刺下去，男人吃痛地闷哼一声。
这一声过后他就再没动静，虞泠颇为意外，她刺的这几个穴位痛感都比其他穴位强。
不过他安分正好，虞泠行完了针，将针取出来一瞧，确定了心里的猜想。
“怎么？”他盯着虞泠手里的银针，可虞泠很快给针消了毒，把东西收回药箱之中。
“你的腿疾有些麻烦，我每个月都会到城中的惠民坊坐诊，你届时可以到那里找我，我帮你针灸，可以缓解每个月的痛楚。”虞泠收好药箱，目光落在他破旧的衣裳上。
此人气质非凡，绝非池中之物，可坏了腿，衣着又很破旧，应当是谁家的没落公子。
虞泠把要带给杨玉心的点心拿了一份出来：“还没吃饭吧？这个给你，你会药理是么？”
男人有些迟疑地接过包装精致的点心，微微点头：“略会一些，懂的不过是皮毛罢了。”
“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留在惠民坊帮忙，这里的人都很好，不会苛待欺负你。”
他的身体没其他问题，虞泠让他好生休息，交代完这些就出去帮其他到这来的病人看诊。
男人掂了掂手里的油纸包，收回看向虞泠背影的目光，勾唇一笑：“皇后有点意思。”
虞泠只在惠民坊坐诊一个时辰就离开，她上马车时未曾注意暗中一道目光注视着她。
“下官不知娘娘驾临……”虞泠才到杨府前堂，收到消息的杨小将军就放下手头的事赶来。他话还没说完，虞泠就摆摆手示意他免了这些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