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很是畅快，就似见到了人生中最为得意的事，众人闻言都皆看向她。
哪怕是想立功名开拓疆土的夙国将士，见到司浩音这也面露异色，要知翎国是她的故土。
自古以来，通敌叛国的人不少，或为了这样那样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个人为了利益卖国，只能说是毫无骨气和德行，而司浩音的情况更为复杂。
她身为翎国郡主，父亲是为国战死的英武王，她父亲拼了命也要护住的地方，她轻而易举就站到翎国的对立面去。英武王若是泉下有知，怕是都能气得揭棺而起。
司鹤面不改色地望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即厌恶又同情，也正是他的悲悯刺痛了司浩音。
“你凭什么这样看着我？成王败寇，虞国的援军还未到，今天这儿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她的语气恶狠狠的，恨不得把司鹤剥皮拆骨，这般滔天的恨意令人感到不解。
“这里到底是朕的葬身之地还是你的？”司鹤笑得不以为意，他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英武王英武勇毅，竟生出你来，你当真是英武王府之耻。”说出这番话时，司鹤对她是真嫌弃。英武王带出多少优秀将士，偏生女儿愚蠢至此，也是不可思议。
“父王母妃先弃我而去，我不过是苦苦挣扎长大，费尽心思达到目的有什么错？”
司浩音几乎是吼着说出这番话，她自认为苦心孤诣，能走到这一步很值得骄傲。
司鹤不想与她扯这些，手臂一震，震落剑上的血迹：“你若点到为止，朕可不杀你。”
这是司鹤给予司浩音最后的机会，这样的话，司鹤问过问过她许多次，她都不回头。
“呵，不杀我？皇兄这是在和我做交易，正好，我也想皇兄同我做一桩交易。”
司浩音抬手击掌三下，一道身形瘦削的人自人群中走出来，褪去身上的黑斗篷。
斗篷褪去，她那张清冷的面容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夙国与暹罗国的人反应平平。
只是好奇能被司浩音带到战场上，不知是什么身份，而翎国将士的面色都变得有些诡异。
他们下意识看了皇帝一眼，阵前的黑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在他们出征后失踪的钟灵儿。
钟灵儿双眼无神，立在两军前显得尤为突兀诡异，像是容貌明艳的妖物，专摄人心魄。
司鹤见到钟灵儿却不意外，神色平淡：“呵，这就是你苦心孤诣准备的底牌？”
“是，皇兄要把她换回去也容易，只要你们能给我一样东西，只有昭阳皇后有的东西。”
司浩音的声音拔高，把虞泠在浴佛节用武器射杀泱国国主与摄政王的事说了一遍。
她也没奢望司鹤或虞泠会把东西交出来，不过让别人知道虞泠手里拿着这么一件东西，她的目的就达到了。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所有人的面色都有所变化。
方才司鹤还无动于衷，意识到司浩音有意无意把虞泠往风口浪尖上推，脸色就沉下来。
见他黑了脸，司浩音笑得更痛快：“皇兄生气了？好歹应该顾念旧情人才是。”
她的语气颇为感慨，不知的还以为她是真心心疼钟灵儿。明光等人看着有些癫狂的司浩音，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江程，他的恩师就是英武王。
“灵慧皇贵妃已死，朕面前的人不过是你制作出来的傀儡，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么？”
司鹤无情揭穿她的话，从一旁侍卫手中拿过弓箭，将箭对准钟灵儿就射了过来。
司浩音领教过，司鹤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东西或人，向来都不会吝惜，她早有防备。
她晃动手里的铃铛，钟灵儿随着铃铛的声音移动，动作敏捷地避开射来的羽箭。
随着铃铛的声音变得剧烈，钟灵儿体内的蛊虫被催动，她转而看向另一个方向。
钟灵儿动作轻盈，迅速向司浩音指引的方向掠去，那边是虞泠藏身的地方。
司鹤见状毫不犹豫再次搭箭射过去，他的箭又快又准，不过眨眼就贯穿钟灵儿的心腔。
钟灵儿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身形僵立在原地，在风中晃了一下后倒在地上。
急促的铃声随着钟灵儿倒下后停止，她体内的血汩汩涌出，在被一剑穿心的伤口颇为骇人。司浩音看到这一幕先是怔愣一瞬，随后癫狂地大笑起来。
她之前的小声与这相比都太过含蓄，她的笑声在山间回荡，显得分外刺耳。
她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才止了笑：“皇兄为了维护皇后，动手还真是干脆利落。”
说罢她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皇兄说灵慧皇贵妃已死，说得当真是清醒。不过，您要是知道这具傀儡，是用皇贵妃的血肉炼出来的您会作何感想？”
她幽冷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她欣赏着司鹤的表情变化，笑盈盈接着往下说。
“您与她接触的时候应该发现了，她有着与皇贵妃相同的习惯，还会做你们曾做过的事。这可不是我故意安排，而是因为她本身是皇贵妃的血肉，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举动。”
以死人的血肉炼蛊，这是巫蛊之术之中的邪术，而且此法太过阴损，用的人少之又少。
凌翊知道司浩音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听到这番话还是不免皱起眉头，默默离她远些。
“我控制她时，她身为傀儡，居然还挣扎了。在离开皇宫时，她其实很纠结痛苦，因为在皇贵妃的记忆中，皇兄您可是爱极了她，怎么才没多久就变了心？”
司浩音一字一句，都如同针一样刺在司鹤的心头。他知道钟灵儿有问题，所以故意把人放在身边，为的就是想看看她能够闹出什么名堂来。
他神机妙算，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假的钟灵儿，是用真人身上的血肉炼出来的。
他低估了司浩音的丧心病狂，她一开始把傀儡带上战场，就没想控制傀儡能杀人。
司浩音为的是引司鹤出手杀了傀儡，然后紧接着说出真相，为的是让司鹤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