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盯着虞泠的双眸，一字一顿说出内心的剖白，当着戚烛的面向其告白。
“你过不过去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干。昭阳皇后早死了，我没心思陪陛下玩闹。”
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眉宇间尽是疲惫的神色，她只想尽快离开翎国边界。
“朕已经把太后请去皇陵佛堂静住，钟灵儿朕也着人把她挪到京外的宅院，你还想要朕怎么做，朕都可以答应你。”见虞泠神色厌倦，素来桀骜不驯的帝王慌了神。
他这般死缠烂打，倒在虞泠的意料之外，一只是这样的深情她觉得有些滑稽。
她无心取笑司鹤，可联想到那日浴佛节那日的情景，对比今日，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罢了，陛下。”虞泠想了半日，只吐出罢了两个字。经过一遭生死，虞泠不想在这些无意义的事上浪费精力，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得不错。
她摇摇头，笑得释然，心底对司鹤的怨怼一下散得干净，过去的那些事她都不在乎。
见虞泠铁了心要走，司鹤咬咬牙，声音冷了下来：“虞国打算起兵进犯翎国边境。”
司鹤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如一块巨石砸在虞泠心口，她有些困惑地掀起眼帘来。
“我不曾听说相关的消息。”虞泠想起虞言琛温润儒雅的笑，心脏好似被人捏紧。
虞言琛为君重情，这对于帝王而言是弱点，过分看重情谊会影响他身为君主的判断。
他与雲殷、虞泠一起长大，一个是情同手足的好友，一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
在虞言琛看来，雲殷死在翎国，而他的妹妹因翎国国主而死，他心中怎能没有恨。
“他在暗中集结人马，大有举兵压境的打算，你留下来，我们共同商议对策。”
此话一出，虞泠如同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周身发冷，她自己走不了，也不能走。
司鹤不会拿两国局势开玩笑，他既然憋到这会子才开口，就说明事情是真的。
“我可以不走，但我不回皇宫里待着，那个地方……”虞泠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在世人眼里，她早已身死，这会子忽然回皇宫，如何不惹人揣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虞泠愿意松口，历来不喜形于色的帝王狂喜，连连点头，生怕她反悔一般：“都依你。”
南疆使臣的车马出了京城大门，一路向官道驶去，虞泠站在驿站窗边远远眺望。
“对不起。”直至看不到南疆的车队，虞泠才收回目光看向倚靠在窗柩边的男人。
方才司鹤劝她时，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等着她的决定，之后也留在驿站。
“没什么。”戚烬的目光仍看向远处，这个结果他料到了，皇帝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你不回去？”日光落在男子苍白的面庞上，虞泠心里不是滋味，顾左右而言他。
闻言，戚烬的眼珠子这才转了一圈，目光深深地看向虞泠：“不回去，我还得去丞相府。”
他不提虞泠都忘了，除去南疆王爷戚烛的身份，他还是杨倾月的远亲，杨广。
他没有留在这的理由，之所以不回去，是因什么缘故，虞泠心知肚明，却不能点破。
“也好，只是你也要当心，不要露了马脚。”虞泠想起杨倾月的性子，想来也不会。
“嗯。”戚烬应了一声，两个人之间陷入沉默，直到接她的马车来到驿站楼下。
马车车檐下挂着的铃铛发出轻响，“叮当”的动静随着风在长街上飘远。一辆马车在丞相府门前停下，一名戴着幕篱的女子下了马车，向管家出示自己的令牌。
库房因许久未整理，各样的器具都凌乱地摆在桌上乃至地上，阳光透过窗扉照进室内，借着光可清楚看见半空中舞动的光霰。正在库房整理零件的杨倾月抬起头：“谁来了？”
“西河郡主。”管家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两府从前并无来往，不知这位郡主是何意。
“来者是客，请。”杨倾月拍去手上的灰尘，想到还要更衣，心头不禁升起一丝烦躁。
她在大堂会见西河郡主，只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只简单换了衣服便出来见客。
杨倾月来到前堂，就见右侧的首位上坐着一名包裹严实的女子，头上还戴了斗笠。
若非管家提前知会过，说来人是西河郡主，这会子她乍一看，还真认不出人来。
这会子天虽然冷，也不至于做这副打扮。杨倾月心下虽困惑，但面上并不显露。
瞥见她头顶简约的发饰，西河郡主对其颔首示意：“丞相夫人在府中的打扮很是清爽。”
她是英武王爷之女，又是皇帝亲封的西河郡主，无须起身对杨倾月见礼。
“既然是在府里，自然要穿得简单些。”杨倾月坐下就皱起眉头，“怎么只有这几样点心？郡主难得来丞相府，理应待客周到才是，你们都下去，再取几碟点心来。”
杨倾月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人都打发下去，西河郡主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淡然一笑。
“夫人真是个贴心的，不过本郡主今日来，并不是为了贵府上的几样糕点。”
西河郡主开门见山，杨倾月也不是拐弯抹角之人：“不知郡主是何来意，还望明言。”
杨倾月气定神闲地呷了一口茶，随意问着，她虽开口，但显然对这号人不甚在意。
“我听闻昭阳皇后曾托夫人做了一样东西，机关很是巧妙复杂，京中其他的能工巧匠没有一个做得出来，我有些好奇是什么物件，不知图纸可否借我一观？”
她把自己的目的娓娓道来，好似是对一样东西极为好奇，来这一趟只为瞧一眼。
杨倾月眉头一挑，才揭开的茶盖又盖了回去：“噢？原来郡主是为了这个。”
她把茶盏放在桌上，苦恼地叹了口气：“我确实帮皇后娘娘做了一样东西，不过……”
她对西河郡主抱歉地笑笑，轻抚着尾指的指甲：“那图纸娘娘当时已经拿回去。”
言下之意便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想要看图纸，爱莫能助，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