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鹤脸上青了一片，他懒懒地舔了舔嘴角：“她到底是老了，手腕不复当初。”
虞言琛没有回应司鹤的话，沉默半晌后道：“人救出来后，朕要把她带回虞国。”
此话一出，营帐内的气氛瞬间跌至冰点，就连静川也觉得背脊发寒，下意识放轻呼吸。
“泠儿乃翎国皇后，岂有回虞国去的道理，她只能随朕回到翎国。”司鹤冷声开口。
两人言语间都没有商量的意思，一时之间气氛僵持不下，谁都不想在此事上退步。
“二位与其争执公主日后的去处，不如先想想怎么把人救出来，届时再商议不迟。”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鸣岐在一旁看着两人争执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人尚且在泱国皇宫内关着，他们这会子就开始为虞泠日后去哪儿争得脸红脖子粗。
两人面色微变，对视一眼冷哼一声，不过也都冷静下来，司鹤冷着脸拿出一张图纸。
图纸上画的是泱国皇宫布局，用朱砂圈起来的地方就是虞泠被关押之地。
“位置竟在御书房旁边？元庆太后当真是把泠儿当成重中之重的筹码。”虞言琛冷笑。
他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道：“若非某些人无能，泠儿怎会落入元庆太后手中。”
虞言琛也算是温文尔雅之人，待人谦和，极少有与人针锋相对的时候，总是带着笑。
可今日他对着司鹤，着实摆不出一个好脸色来，在他眼中，司鹤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司鹤双唇紧抿，盯着桌上的图纸不发一言，虞言琛所言虽然难听，但没说错。
见他不开口，虞言琛并未觉得心下好受多少，反而对其更为不满，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那个女人呢？”虞言琛环视营帐一圈，倏然开口，这句话一落地，几人面色皆变。
见司鹤的脸色当场有些不好看，虞言琛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笑意淡去：“呵，这么紧张她？”
他站起身，手压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就为了一个与已逝之人相似的女子，把我的泠儿弃之不顾，我倒要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鸣岐……”
他才站起身，司鹤就一记眼神冷冷落在他身上：“她不是你可以动的。”
虞言琛心头火起，按在剑柄上的手一紧，鸣岐见状先一步拦在虞言琛面前：“陛下。”
鸣岐站得很近，虞言琛几乎要靠在他的肩头，嗅着熟悉的气息他才逐渐冷静下来。
“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朕只是为可怜的皇妹感到不值，你既然要护着这名女子，就应当放泠儿走。当自己是帝王就可以恶心人么？你既然放弃她就不配留她。”
虞言琛说罢没有再看司鹤，挥开帘帐走进夜色中，静川看着眼前情景心下复杂。
司鹤盯着图纸上圈起来的位置，一拳砸在桌案上，痛苦地捂住额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朕也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司鹤苦笑着摇了摇头，仰起头失神地看向营帐顶端。
几人并未发现，就在营帐不远处的树林中，一道黑影在茂密的枝叶中藏身许久。
更深露重，雾气重重，人只在室外站上一盏茶的时间身上就会被露水湿透。
元庆太后倚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夜色，廊下种在水缸中的荷花散发着幽香。慈宁宫的门打开，一名侍卫走了进来：“禀太后，人来了。”
香案上的香燃尽，只余一缕白烟随风散去，她敛了心神，正襟危坐：“把人请进来。”
两道身影在侍卫身后出现，元庆太后的目光越过那人落在熟悉的面孔身上：“竟是故人。”
虞言琛目不斜视，身后的人走出来，向太后恭敬地行了礼：“鸣岐见过太后。”
因泱国曾派人追杀过鸣岐，以致他险些丧命，是虞泠把人救回来，虞言琛对元庆太后没什么好脸色。一个是弃自己幼妹的负心汉，一个是伤鸣岐之人，哪个他都不喜。
不过自鸣岐灭了那一队暗卫后，泱国也知难而退，没有再安排人去为难鸣岐。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人在虞国，泱国不好屡次在他人地盘上出手，这事才不了了之。
看到与鸣岐站在一起的虞言琛，元庆太后看出什么，冷嗤一声：“真叫哀家意外。”
“你的要求朕可以答应，但在此之前朕要见泠儿一面，确保她是否安然无恙。”
虞言琛目的明确，没有与元庆太后打着弯说话，他之所以在这，只是为了虞泠。
“这可不成。”元庆太后不假思索拒绝了他的要求，“昭阳皇后是哀家重要的筹码。”
明光倒是其次，翎国皇帝对其并非缺一不可，她留着明光也没想着指望能掣肘司鹤。
在所有计划中，虞泠是极为重要的一环，没了这个人，她的计划就会土崩瓦解。
“若不见泠儿一面，朕如何得知她是否安好？她但凡有任何不好，朕踏平整个泱国。”
虞言琛捏紧手中的折扇，这番话虽是威胁，却不是说说而已，虞国国力虽弱，但踏青一个泱国，并不是什么难事。太后到底见过大场面，并未因此动怒。
大家都各怀目的，元庆太后清楚，不让虞言琛见虞泠一眼，他们的合作无法进行。
见一个人的方式有多种，远远看一眼也是见，只暂时定了虞言琛的心就行。
“哀家不是不能让你见她，但是有言在先，昭阳皇后已失明失聪，在生擒之前就已是如此。”元庆太后口中说出的话，分明拆开每个字他都识得，凑成一句话他却听不明白。
“什么？”虞言琛有些茫然地皱起眉头，把元庆太后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了无数遍。
“看来你身为兄长，却对此毫不知情，翎国国主也一样，可见昭阳皇后很擅长伪装。”
在生擒虞泠后，确定她听不见，眼睛伤愈也不能恢复视力时，元庆太后也觉得错愕。
要知道抵达泱国时，虞泠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她的演技天衣无缝，无人察觉。
元庆太后当夜就让虞言琛见了虞泠，她坐在屋内，怀里抱着软枕蜷缩在贵妃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