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国，不值我的忠诚。太后，出于往日的情分，我劝你一句，及时放了昭阳皇后，从宗室中选一人做皇帝，或是建王也可，他很适合当傀儡不是么？你照旧是泱国的掌权者。”
元庆太后身边的宫女闻言骇然，其实莫说旁人，就连明光自己都觉得意外。
他还以为自己与泱国再无瓜葛，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对元庆太后说出这番话。
可天地良心，这个选择对元庆太后乃至整个泱国，都不会是赔本的买卖，只赚不亏。
真正对虞泠动手的人已死，元庆太后不曾插手这件事，司鹤与虞言琛不会太为难她。
“但泱国的版图也仅限于此，既然能够搏一条出路，何乐而不为，有昭阳皇后在，虞国与翎国就会相护掣肘，哀家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太后眼底升腾起翻涌的野心。
“如今的翎国国主与虞国国主不是好拿捏之辈，您当真觉得自己能斗得过他们？”
明光眉头紧拧，也就是雲殷已经死了，太后才能在劫持了虞泠后还有心情谋划。
若是雲殷尚且活着，都无须等到他来跪求太后，雲殷会直接领兵踏平泱国。
“你觉得哀家既然能做到这一步，当真会不留后手么？”元庆太后脸上闪过一抹狞笑。
明光双唇微启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院中凉风四起，天彻底黑了下来。
“哀家让你去见她也无妨，但哀家劝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做不该做的事。”
太后的暗示足够明显，明光不会不明白。他朝太后拱手谢了恩：“明光明白。”
明光退下后，太后又吃了几颗莲子，只是口中的莲子变得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侍女看出太后的心事，但无论朝政还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她们都不好轻易置喙。
眼见天色渐晚，侍女走上前柔声道：“太后，奴婢去命御膳房的人备晚膳来罢？”
她话音刚落，看守殿门的侍卫就大步流星走来，对元庆太后拱手道：“太后，建王求见。”
建王与太后的母子之情淡薄，她的事太后鲜少过问，他也少到太后的跟前来点眼。
“他来做什么？”太后露出愕然的神情，若说几个孩子中有谁最让人头疼，莫过于建王。
偏偏建王是个爱胡闹的，被泱国国主宠得无法无天，行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太后喜沉稳之人，对他多少有些不待见，他还算识趣，没事一般不会到慈宁宫。
“建王殿下并未说明，只催促小的来通传。”侍卫知道他们母子不和，说话很是小心。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眼下泱国上下风声鹤唳这蠢货不知又在想什么，见一面也罢。
“传。”太后坐回交椅上，贴身婢女帮太后打着扇子，示意一旁的宫女去沏茶来。
几日不见，建王看起来沉稳许多，就连衣衫都换成宝蓝色，只是仪态仍旧有些轻浮。
就见他甩着衣袖大步走来，毛毛躁躁向太后行了礼就开门见山道：“儿臣要见昭阳皇后。”
太后：？
“你要见她做什么？”要说明光的目的她还能猜到几分，那么眼前的人她便是真的不明白。据她所知，虞泠与建王为数不多的交集，应当是他去为难明光，结果被虞泠训斥。
元庆太后深知自己这个儿子的秉性，心浮气躁，行事又莽撞耿直，且有些记仇。
按理说他应当看虞泠很不顺眼，他这会子巴巴跑来，好似也并非为了解心头之恨。
“儿臣就是想看看她。”建王不擅长拐弯抹角说话，心里想的是什么便直言不讳。
太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想起那日宫宴上虞泠在台上与燕世子比武，这厮就看得目不转睛。她头疼扶额，她对建王算不得太关照，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她斟酌半晌，委婉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说得太隐晦，这傻子未必听得懂。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元庆太后思来想去，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一个。
他是个喜好玩乐的，若不是对一个人心生欢喜，这会子只怕在游湖而不是来求人。
建王本来神情严肃，闻言面颊当即红透，舌头打结似的支支吾吾半天：“母后可别胡说。”
太后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就建王这个反应，她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一时觉得头疼。
他从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无数女子向他表明心迹，也没见他对谁上过心。
用他自己的话说，取了王妃就要好生爱护，可他没有这个心思，也不想耽误玩的功夫。
“别说哀家没有提醒你，她是翎国皇后，绝不可能对你爱意，纵然她一时对你说软话，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的权宜之计，哪怕如此你也要去见她？”
元庆太后知道自己这傻儿子容易被骗，就连自己都有些惊奇，她有一日会苦口婆心。
就以建王怕麻烦的性子，元庆太后以为自己这么说，他就会知难而退，可她想错了。
建王沉思片刻，扬起头冲她笑：“儿臣什么情形都想过了，母后无须担心。”
言尽于此，元庆太后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拦不住他，暗暗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去吧。”
元庆太后手指微蜷，这位昭阳皇后倒是个奇女子，不过建王倒是让她想到个法子。
虞泠就关押在皇宫内，位置在御书房后方地小院中，那儿里外都有重兵把守。
离开慈宁宫后，明光去御膳房带了些吃的，随后快步赶过去，他到时，天已完全黑了。
前院与中庭皆是一步一人看守，几乎把不大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到后院才宽敞些。
到底是一国皇后，元庆太后给她留了体面，只在后院卧房外留两人看守。
明光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屋内简约典雅的陈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走到隔断的珠帘前，透过百花争艳牡丹图的屏风可看到虞泠坐在桌前的身影。
明光没有再进一步，低声开口：“臣无能，未能救娘娘出去，您用过晚膳了么？”